指尖一點(diǎn)一點(diǎn)掠過眉毛，眼角，嘴唇，惹得她身體不自覺顫了顫，一句狗皇帝險些脫口而出。

    褚淵沒有多余的話，也沒有更進(jìn)一步的動作。

    氛圍過于詭譎，趙慕青做作地嬌嗔道：“陛下，外面還有人呢。您這樣的舉止，會讓奴婢誤以為您對奴婢見色起意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誰惡心誰。

    褚淵臉色如常道：“誰？”

    趙慕青揚(yáng)眉，也懶得帶上假惺惺的稱謂了，風(fēng)情萬種壞笑道：“我呀，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褚淵沒有說話，摩挲著她的唇角，仿佛仔細(xì)地觀察著。

    暗影寥寥，視覺受阻，別的感官便會因此無限放大。

    他的手指，他的呼吸有點(diǎn)熱。

    趙慕青后頸微麻，笑得臉有些僵了。

    實(shí)話說，她已經(jīng)不是處子，完全沒必要端著捏著，而他對她的印象不就是放浪么，那正好如他如愿。

    既然避不開，既然出賣色相，就不該把自己當(dāng)做不諳世事的小白花。

    唇邊的手指忽然停頓，褚淵眼神不明。

    她后退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褚淵壓近，涼絲絲的唇一下子含住了她的耳垂。

    趙慕青石化。

    他居然咬她的耳朵？

    這段時間，他們見面的頻率以及密切程度遠(yuǎn)超出預(yù)料，簡直能用流年不利概括。

    她思索要不要忍住給他斷子絕孫腿的想法。

    褚淵一手?jǐn)堊∷难?，讓她更緊地靠向自己，另一只手繞過肩膀，扶住她的后腦勺。

    趙慕青沒有腿軟，縱然呆若木雞，理智仍在告誡自己不去在意燙起來的耳朵。

    還好，不就是咬耳朵嗎？

    她以前又不是沒對他動手動腳過，他們又不是沒干過更不可描述的事！

    她告訴自己，她陽光豁達(dá)，她心胸坦蕩，不與小人長戚戚。

    唇擦過她的臉頰，褚淵啞了聲，很輕很輕地說：“小青兒，回來好不好？”

    是她，一定是她。

    這些年，他身邊多得是形形色色的美人，環(huán)肥燕瘦任君挑，可惜他沒有興趣，無意與之談情說愛。

    而不管過去多久，卻始終惦記著一個世人口中的死人。

    他不知道她如何去了胎記，但就算沒有那道胎記，他依然認(rèn)得出來。

    因?yàn)樵俨粫幸粋€人這樣隨便笑笑，隨便說句話，就扯得動他的每根神經(jīng)。

    綿密的氣息纏繞耳邊，橫生繾綣。

    “小青兒是誰?。勘菹陆袢沼绕錈崆?，難道想到了什么趣事？”趙慕青眼睛亮晶晶，歪頭笑得明媚如花。

    小青兒這叁個字，這廝曾經(jīng)在床上運(yùn)動時喊過一次。

    那應(yīng)該是除了痛，很痛以外，腦海里最深刻的。

    忽然聽他提起，她以為自己會別扭或是慌張，但卻平靜得很，連眉毛都沒抖。

    反觀他云淡風(fēng)輕，神情沒有別的意思，況且憑事后那幾句話和過去種種跡象得出結(jié)論，他不好她這一口，也不會感到歉疚。

    說來諷刺，只有意識不清的時候，他才這樣親昵地叫她，其他時候，全是退避叁尺之狀。

    “朕確實(shí)想到了一件趣事，”褚淵直起身來看她繼續(xù)表演，嘴角弧度極淺，“有一個人為了心上人，種種因緣際會沒有來得及對她說一句心悅她，那句話就在他心里藏了好多年?！?/br>
    趙慕青瞇了瞇眼，笑意不減：“藏著掖著的人或許情深意重，可奴婢看來倒是有些蠢?！?/br>
    根本不用他在她面前提他有多喜歡孫蘭若，她早深有體會，不僅她深有體會，整個金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兩人蜜里調(diào)油？

    褚淵：“？”

    蠢？

    這評價是在誅心。

    他一時不知是喜是憂，瞧著她笑了聲，“是嗎？可惜她看起來挺聰明，有時候卻一點(diǎn)兒都不自知，譬如別人對她的情意，這樣的人應(yīng)該更蠢?！?/br>
    趙慕青維持著假笑。

    他跟她耍了流氓，還心安理得同她講起孫蘭若是個多么傻的姑娘了？

    她一臉委屈，“陛下對那位姑娘如此著迷，羨煞奴婢，能得陛下青睞，那位姑娘真是叁生有幸?！?/br>
    褚淵一本正經(jīng)附和道：“嗯，朕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總想著她要是在的話，朕應(yīng)該天天晚上不必睡覺了?！?/br>
    “……”你真棒。

    她再次聯(lián)想到《霸道帝王俏皇后》里的經(jīng)典橋段。

    男主角都是這樣，不和幾個女配卿卿我我，殘忍地虐到女主角肝腸寸斷，最終不知道女主角是真愛。

    莫非孫蘭若見他左擁右抱，不甘落后也移情別戀，導(dǎo)致褚淵想報復(fù)孫蘭若，故意演戲，為的是刺激孫蘭若。

    實(shí)際上他每天夜里化身禽獸，把孫蘭若按在床上粗暴狂野地蹂躪，囚住她的人，順便囚住她的心，身體力行讓孫蘭若了解綠他的后果？

    想到褚淵為此非常痛苦，趙慕青感到非常痛快，腦補(bǔ)了一萬張香艷春宮圖，并解鎖了一百個奇妙姿勢。

    哎呀，好精彩。

    褚淵盯著她，捕捉她微妙的神色變化，說了這么多居然沒絲毫反應(yīng)，不禁在心底嘆一句：時候不到，還得耐心點(diǎn)慢慢來。

    他看著她。

    她看著他。

    出冷宮以前，她的眼里都是他，還能自我催眠他們后會有期，出冷宮以后，她決定洗心革面，不再關(guān)心打聽他的任何情況。

    大概是曾經(jīng)轟轟烈烈，用力過猛，以至于耗光了畢生熱情，如今很難再激起波瀾。

    而幸好他當(dāng)年從始至終，沒給她留半點(diǎn)念想，所以才能讓她在即使死心后，也不會由于得不到引以為憾。

    她還要感謝他教她初嘗情愛，今后兒孫滿堂，給小輩們講講以身作則的故事，感嘆一句年輕的時候誰沒有眼瞎過。

    趙慕青無心戀戰(zhàn)，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謝玄和褚決明有沒有走，她好從這個逼仄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地方脫身。

    聽了半天什么也沒聽見。

    “過幾天朕要去一趟烏桓，想去嗎？”褚淵問了句。

    趙慕青扭過臉看向他，越看他越覺得他行為詭秘莫測。

    他要是試探她認(rèn)為她就是八公主，不是該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qū)弳枺蚴菍幙慑e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為何卻斯斯文文，用那套偽君子的老路子，婆婆mama起來了？

    “不回答就當(dāng)是默認(rèn)了，如此朕心甚悅，屆時會通知你，回去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br>
    “……”他分明是自問自答，哪里給她拒絕的時間？

    這時墻壁被嘭嘭敲了兩下，謝玄道：“陛下出來吧，大將軍走了?！?/br>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趙慕青沒再逗留，身子一側(cè)先出去，比褚淵還溜得快。

    謝玄見二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為什么衣衫皆略凌亂，不由愣了愣，起了一絲怪異的遐思。

    褚淵不疾不徐對謝玄道：“沒有為難你吧？”

    謝玄搖頭：“大將軍只是隨便聊了幾句，說城里新開一家酒樓，生意好而且飯菜都很有特色，如果微臣有時間了就和他一同去嘗嘗?！?/br>
    褚淵頷首道：“今日朕就回去了，接下來的事還需要你好好籌辦?！?/br>
    謝玄拱手送走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