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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手伸到后背,撕下了一張血淋淋的人皮。那人皮在背上粘得很緊,幾乎快與她融為一體,撕下它的時候有種皮膚也被撕裂的火辣辣的痛——不,她的皮膚真的被撕裂了,隨著布帛撕裂的刺啦聲,一股讓人發(fā)狂的劇痛從后背傳來。 林儒銳痛得腦子一片空白,但她還是牢牢抓著那張皮,五指頓了頓,倏然把整塊后背的皮膚和那東西一并撕下,裸/露出血紅的rou。 它在林儒銳手中像活物一樣掙扎扭動,又發(fā)出女人的尖叫。它的力氣大得驚人,又有血潤滑,濕漉漉滑不溜啾。林儒銳一個不留神,竟然真的被它掙脫手去。這張人皮像真人那樣直立起來,似一只滑稽的火柴小人,四肢疲軟扭曲著,急速奔入霧色。 林儒銳對著它的背影放了幾槍,沒追上去,冷汗如瀑地點開諸神商城,選了最高層次的真皮植入。光柱從天花板上打下,她置身在虛擬的手術(shù)室中,由光點組成的醫(yī)生拿著縫合器具走來。 她猜測那人皮有能夠讓人不知不覺陷入幻覺的能力,這也是為什么受害人總是無聲無息被剝了皮。 又怕手術(shù)途中有怪物忽然跑出,林儒銳沒讓注射麻醉。放在膝頭的五指泛起青白。痛,但足夠清醒。 手術(shù)完畢,她抹了把臉,全身就跟剛沖過水似的,全被汗?jié)裢噶恕?/br> 她換了身干凈衣服,但剛換到一半,唐初闖了進來。 “廣場上死了好多人,咱們最好去看看?”唐初站定在門口,上下打量她:“你沒事吧?” 林儒銳往后捋了把濕漉漉的頭發(fā),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黧黑眉宇下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眸,視線微垂,泛出毫無感情的冷光。 “是我們在雪松林里遇見過的怪物。我抓住它了,但是被它跑了。”林儒銳略過她后一個問題,套上黑色外套:“放任這種東西在人群也很危險。走吧,先去廣場。” 一晚上過去,玩家們都沒有睡著。當(dāng)聽說林儒銳要去紫藤蘿廣場時,他們神色惴惴地吊在林儒銳身后,形影不離。唐初許烈自不必說;馮凱現(xiàn)在與林儒銳也達成了合作關(guān)系,不嚷嚷著要抓她了;那對被拯救的情侶更是對她奉若神明。 試問,誰不想被大佬帶飛呢? 還是清晨時分。但在大霧籠罩下,黑夜白天也再沒有差別。紫藤蘿廣場有一處巨大噴泉,噴泉中央立著一根雪白的大理石柱,柱頂有光溜溜的小天使吹奏樂器。 潔白的天使已經(jīng)被血染紅,無數(shù)被開膛剖腹的尸體搖搖欲墜地堆疊在柱頂上方。血如濃漿,沿著柱子潺潺而流,畫面血腥而震撼。 “太可怕了,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見眾人到場,司特妮捂著嘴,躲到林儒銳身后。司特妮是最早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之一。 她起得很早,原本是為了給家中客人做早餐而去集市購物,沒想到卻在濃霧中看見了這樣可怕的畫面。熟悉的面容橫在頭頂上方,死氣沉沉的雙眼失神盯著下方。少女的尖叫引來眾人,現(xiàn)在廣場上聚集了不少居民,但不敢像林儒銳他們離得那樣近,站在很遠(yuǎn)處惶然議論。 “是那個老婦?!绷秩邃J低聲念了一句。在雪松林里遇見的開局怪物依次出現(xiàn)在冤苦城中,微笑少女、尖叫人皮的殺人方式詭譎瘆人,但被開膛破肚的老婦殺的人數(shù)卻是最多的。它殺性最強,也殺機最重。 不遠(yuǎn)處傳來隱隱喧囂,教會的人擁簇著紅衣主教出現(xiàn)在廣場上。他們一出現(xiàn),林儒銳的視線就鎖定在了神父懷中的古書上。那本書對教會必定意義非凡,否則他們不會時刻帶在身邊。 “真神的子民,稍安勿躁。”紅衣主教一開口,立馬壓下了嘈雜的人語聲。這個老頭一臉肅穆,掛在眼下的眼袋更是充滿陰沉,“大霧迷城以來,所有發(fā)生的悲劇我都已有所耳聞。我五內(nèi)俱焚,痛徹心扉!但諸位的虔誠庸無質(zhì)疑,冤苦城的居民死后必然回歸真神的懷抱。” 周圍有人喜極而泣。似乎主教的宣言正確非凡,這輕飄飄的一句悼詞就足以寬慰居民,死去的親人真的榮升天堂、榮享圣光。 “多日來,我冥思苦想。我們到底罪名為何,以至于真神放出這些兇悍而丑陋的魔鬼,對我們進行天罰?”話鋒一轉(zhuǎn),主教沉痛道:“就算我們?nèi)绱俗飷荷钪?,仁慈的真神依舊不吝對我降下提示。” 許烈吐槽:“什么玩意兒我就罪惡深重了?我偷他錢了還是殺他媽了?” “發(fā)生這些事、有人被殺死,都是因為我們太過仁慈,沒有給女巫應(yīng)有的懲罰?!敝鹘痰溃骸敖?jīng)過教會商討,我決定——馬上對賽琳娜舉行第二次審判!” 再度進入大教堂,林儒銳敏銳地發(fā)現(xiàn),教堂的布置起了細(xì)微的變化。 長桌擺滿圣水、屋檐插著巨大的十字架。修女將紅磚粉末撒在教堂入口。據(jù)說這樣的布置能最大程度防止魔鬼渾水摸魚混入。 唐初撞了撞她的肩膀:“你覺得這種有用嗎?” “可以觀察下效果?!绷秩邃J壓低聲音,“不過如果游戲土著的辦法對付怪物有效果,以后可以省些購買道具的信譽點?!?/br> 在玩家相繼步入教堂之后,卻聽身后一聲驚呼:“瑪麗,你還好嗎?” 說話的是詹姆斯,他的女友瑪麗不知為何神色扭曲,抬起的大腿劇烈顫抖著,卻死活無法邁過那道紅磚粉末畫在門前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