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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林儒銳回來,川端悠紀就搖了搖頭:“傷口惡化得太厲害,他快挺不住了?!?/br> 瑞安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嘴唇卻又是極度干燥的。手腳是他自己為了不被因果劍‘吃進去’而自己弄斷的,切口處并不整齊,黃色的膿水混雜著紅白的rou沫,連續(xù)不斷掉在床榻,整個人發(fā)出將死的腐敗臭味,他醒來又昏迷,反復多次,即便在睡夢中也表情痛苦。 玩家們把身上所有藥都給了他,幾乎沒給自己留退路,但依照目前的形式看來,即便如此,也難以吊住瑞安的性命。 林儒銳把最后一針抗生素拿出來,給他注射進去,難得疲倦地揉了揉眉眼:“莊士敦先生呢?” “剛才出去找你了,應該過會兒就會回來。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跑出去,到底干嘛去了?”川端悠紀在水盆里擰了一把帕子,重新覆蓋在瑞安額頭上,“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林儒銳也沒隱瞞,直接把前因后果和殺死覓的條件告訴他。后者瞠目結舌,眼神從震驚到死灰落敗,最后頹然道:“那我們不是沒有任何對付她的辦法了……” 林儒銳沉默不語。 川端悠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那把劍!林,那把劍一定能對付她!” “我們信譽點不夠,根本買不起。取不出來,還是放棄吧?!绷秩邃J煩躁地捋了把頭發(fā)。 川端悠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能取出來的。因果劍‘吃’了瑞安后,它的提取進度不是立馬飛躍了嗎……” 看見林儒銳冰冷的眼神,他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要犧牲瑞安,無論是誰,只要喂它吃了人都可以吧!” “喂誰給它?你嗎?”林儒銳語氣不太好地懟了一句,卻沒想到川端悠紀猶豫片刻后,眼神出現(xiàn)罕見的堅毅。 “可以,把我喂進去?!笨粗裢鈭远ǖ纳裆?,林儒銳就知道他并沒有說謊,“反正,當初要買這把劍也是我的武器。都是因為它把大家的信譽點都吸走了,所以現(xiàn)在才不能購買藥品治療瑞安,這都是我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绷秩邃J語氣稍緩,“當時你也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不是嗎?”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沉重的寂靜。 片刻后,川端悠紀咬了咬牙,毫不避諱地指出目前無法逃避的難關:“那總不能就這樣僵持下去吧,必須做出一個抉擇,想出游戲,我們必須要得到那把劍殺死覓,就這樣拖下去,瑞安會死的……” 林儒銳盤腿坐在桌子上,低頭不語,一直揪著褲子上的線頭。川端悠紀又催促她做決定,林儒銳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忽然感受到一股視線的凝視,轉頭發(fā)現(xiàn)瑞安不知道什么時候清醒了過來,正安靜地盯著她。 川端悠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愣了一下:“你什么時候醒的?” “林給我注射抗生素的時候?!比鸢哺稍锲鹌さ淖齑教撊醯佤鈩訋紫拢ǘ擞萍o小心翼翼地扶他起來,給他喂了半杯水。 “林?!焙韧晁?,瑞安看向了林儒銳,似乎有什么話要講。一看他的眼神,林儒銳就知道他什么都聽到了。 瑞安是個爛好人。林儒銳見過很多這種人,他們身上有一種英雄般的犧牲精神,高尚的道德情cao是她這種人比不上的。所以她不想讓瑞安知道殺死覓的唯一辦法只有以身飼劍。這種人固執(zhí)起來往往攔不住。 果不其然,瑞安說道:“讓我去?!?/br> “不行!”林儒銳還沒說什么,川端悠紀先睜大了眼。眾人就是為了救瑞安的命才對殺死覓一事如此急迫,林儒銳也是為了加快通關進度才以身犯險去刺探覓復生的秘密。如果瑞安要自愿去喂劍,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瑞安虛弱地搖了搖頭,一個眼神制止了川端悠紀尚未脫口的勸說。 “聽我說。讓我去是最劃算的,我的傷勢太重,就算回到現(xiàn)實世界也不一定能活下來。退一萬步來說,”他驀然一聲苦笑,“就算真能把我救活,讓我這個模樣度過下半生有什么意義?下次進游戲,我這樣的殘疾還是個死字,還會拖累別人。”如今別說再像從前那般身手矯健,失去四肢的瑞安甚至連自己的基本生理狀況都處理不好。 川端悠紀越聽臉色越陰沉:“買下這把劍是我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當,讓別人去喂劍,我還有什么臉面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我還不如現(xiàn)在就去死?!?/br> 瑞安急得虛弱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分貝:“你瞎湊什么熱鬧!我……” 他還要再說,被一聲驀然巨響打斷。林儒銳一掌拍在桌子上,低喝道:“夠了!別爭了!這種問題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單獨決定的,等莊士敦先生回來再說?!?/br> 她像一只被逼到窮途末路的獸,心中煩躁無比。如果有任何人提議犧牲別人,林儒銳會毫不猶豫把他丟去喂因果劍,偏偏這兩個人都是白癡爛好人。 爛好人的命最好利用,只要將自私套上大義的名義,再輔以慷慨激昂的發(fā)言鼓勵他們沖鋒,這些人就會毫不猶豫地去送死。林儒銳前世殺生無數(shù),死在她手下的無辜者也不是沒有,這種行為卻觸碰了她的底線。比起當個人渣,她寧愿一輩子被困在這個游戲里。 房間內安靜無比,能聽清窗外風卷黃沙的呼嘯。林儒銳頓了頓,聲線低下來:“這種問題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單獨決定的,等莊士敦先生回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