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頁
“別過來,你別添亂?!笨礂罾习迳碜庸抢w細(xì),腳上還踩著高跟鞋,搬動桌子那么大件的時候也是面不改色,那桌子被她穩(wěn)穩(wěn)抱起,落在了窗邊。 齊雅雅站在原地開始懷疑自己是多余的,“你可以喊我一聲,這種累活我來做好了?!?/br> “我以前搬過的衣服比這個還重。” “那是以前,你現(xiàn)在是老板了?!饼R雅雅看她一副閑不下來的樣子,跟在她背后,像個小尾巴。 楊招娣腳步一頓,齊雅雅來不及剎車,差點(diǎn)撞到了楊招娣身上,兩人還是保持著最后一點(diǎn)點(diǎn)距離,靠的很近,但是沒有貼到。 楊招娣說:“你沒事干了,跟著我嘮叨個沒完?!?/br> “我才出門幾天,公司里怎么沒人了?”齊雅雅很奇怪,為什么一眨眼功夫,公司就空了一大半,她從前臺走過來,發(fā)現(xiàn)一大半的電腦都關(guān)機(jī),電腦桌整理的整整齊齊,如果不是知道公司發(fā)展不錯,她會以為這些人是被辭退了。 楊招娣說:“他們急著回家,我準(zhǔn)了他們的假,讓他們先回去了。對了,你今年過年還是留下來,陪我們吃年夜飯吧,我去訂年夜飯?!?/br> 說著說著,身后沒有半點(diǎn)聲音,楊招娣察覺到了,瞬間就明白了齊雅雅的意思。 “那你過年去哪里過?” “我爸媽叫我回去。” “嗯,你幾年沒回去了,是可以回去了。你家遠(yuǎn)嗎,要坐飛機(jī)還是火車?” “不遠(yuǎn),就一個多小時車程,我爸爸到時候叫人開車來接我。”齊雅雅低頭看著腳尖前的水泥地。 說著,齊雅雅聽見楊招娣說:“你家條件不錯啊,居然還買得起車?!?/br> “老板,我知道錯了,你就別開我玩笑了?!饼R雅雅委屈地說。 “不鬧你了,你這幾天是走不了的,公司沒人了,你要留下來以防萬一,等大年三十你再放假,知道嗎?” “知道的。我跟家里人說,大年三十回去。對了,老板,你過年有什么安排嗎,你去哪里過年……” 楊招娣笑著說:“我去哪里過年,要你瞎cao心,我自己不會安排嗎?” 齊雅雅有些失落,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沒有立場問這些問題,說:“哦,好的?!?/br> 楊招娣的童年總是伴隨著失望,過年的時候,也不見得有新衣服穿,看別的孩子在新年第一天穿著新衣服去走親戚,楊招娣一度是的羨慕,只是后來懂事,知道羨慕?jīng)]用,也就徹底死了心。 也是一種彌補(bǔ)的心態(tài),楊招娣把能給的都給了楊璐璐,還不厭其煩地給楊璐璐買新衣服,買禮物,買紅包放壓歲錢。 楊璐璐生活在新時代,有楊招娣這樣的mama把她當(dāng)寶貝,從小生活衣食無憂,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時不時還能收到各種新玩具,對她來說新衣服壓歲錢的憧憬早就被沖淡了。但是因為有楊招娣的堅持,她還是會期待新年的到來。 特別是那段時間楊招娣不用上班,可以全天在家里陪著她。 上海是不太會下雪的城市,楊招娣出生的地方,一到冬天就會非常冷,特別是過年的時候,積雪沒過小腿膝蓋,楊招娣曾經(jīng)跟楊璐璐講過自己的童年,說了很多,楊璐璐就記住了沒過膝蓋的積雪,還有楊招娣說自己的手因為凍瘡變成了大饅頭。 所以楊璐璐想去看雪,然后在雪地里吃饅頭。 這讓楊招娣恨鐵不成鋼地想打女兒一頓。 楊招娣看到了楊璐璐畫的亂七八糟的簡筆畫,楊璐璐畫了雪山,畫了漫天的雪花,還畫了木頭房子,有煙囪,有貓蹲在屋頂上。 在雪地里,小小的是楊璐璐,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穿著高跟鞋的是楊招娣,楊招娣自己認(rèn)出來了。 另外一個頭發(fā)一根根豎起來的跟刺猬一樣的,不知道她在畫誰。 楊招娣問楊璐璐:“等空了,mama帶你去看雪讓你打雪仗好嗎?!?/br> “好?!睏铊磋椿卮鸬奶貏e起勁。 “那旁邊這個刺猬頭的人是誰?”楊招娣問她。 “雅雅jiejie?!睏铊磋磾蒯斀罔F地說。 楊招娣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問她:“她是個外人,你畫她干什么?” “雅雅jiejie不是外人,雅雅jiejie是內(nèi)人?!?/br> “胡說八道,誰教你的這種話。什么叫內(nèi)人?!睏钫墟范急粭铊磋炊盒α?。 “不是外人,就是內(nèi)人啊。雅雅jiejie是家人?!?/br> 楊招娣說:“你雅雅jiejie也有自己的家人,她要回去陪家里人過年?!?/br> 楊招娣原來以為說服楊璐璐需要費(fèi)一番力氣,至少是要從齊雅雅的身份開始解釋,她也準(zhǔn)備好了說辭,畢竟小孩子對人際關(guān)系沒有概念。 但是出乎她預(yù)料的是,楊璐璐很快就接受了現(xiàn)實(shí),她清楚了楊招娣的意思,沒有像楊招娣以為的那樣問下去,而是低下頭,悶不吭聲地把齊雅雅擦掉了。 楊招娣的胸口傳來刺痛,起先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疼,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這份痛忽略掉,下一秒,痛擴(kuò)散到了全身,她咬了咬牙,讓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被擦掉的那塊地方顯得臟臟的,楊招娣從楊璐璐手里拿過橡皮擦,把那里一塊擦地雪白的,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留下來,明明擦干凈了,卻又總覺得那里少了什么,被挖走了一大塊的,是重要的東西。 楊璐璐在那里畫了一棵樹,畫完樹以后還在樹枝上畫了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