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那人頭上都是疤痕,大大小小如同蠕蟲一般,深深淺淺的凸凹,顏色不一,看得出有些是舊傷,有些,是最近才添上去的,血咖還結(jié)在上面。 從臉上到光光的頭皮上,全部都是。 一個除了疤痕,沒有任何曲線和五官的人頭! 就是清歌身經(jīng)殺戮無數(shù),看到這樣的“人”,瞳仁還是微微一縮,手掌微微用力,抓緊御天乾的手。 這完全稱不上是一個人了,雖然從那薄的可以看到頸骨的脖子可以看到十分微弱起伏的氣管,這種起伏微弱到隨時可以忽略成沒有,比吊著一口氣的人還要痛苦!活著和死了根本就沒有區(qū)別。 能對一個人下得了這樣的手,究竟要多大的仇恨! 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轉(zhuǎn)眸看著千闕白,那白皙的面孔已然變得丑陋不堪,他一把抓住那人頭,往著門口一扳,嘴角森森的笑著:“千夜離,你不敢出來了嗎?不敢看看你的親娘嗎?” 那人頭本來是虛弱到不行的樣子,不知是被人抓了難受,從嗓子里發(fā)出低低的嗚嗚聲。 果然,聲音也給毒啞了。 隨著那人頭發(fā)出的聲音,一個人影慢慢的從柱子里走了出來,蘭芝玉樹,身形修長,面如冠玉,正是被千闕白千呼百喚出來的千夜離。 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慣常的笑容,帶著迷茫,疑惑,驚訝交織的眼神,停在了被千闕白扣在手上的人頭上,“那個女人不是跟人私奔了嗎?” “私奔,哈哈,這個也只有你和父皇才會相信了!” 千闕白睜大了眼睛,雙眸好似要從眼眶中跳了出來,好似很可惜的將目光轉(zhuǎn)到人頭上欣賞一下,那里面的憎恨如同惡鬼一般沉黯,手指在那完全只能稱得上是人頭球上輕輕的一抹,“怎么,是不是覺得這樣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他低聲嘆道:“當(dāng)初我就和母后說了,萬一有一天我想帶你來看看,你認(rèn)不出了怎么辦,這鼻子也割了,眼珠子也挖了,肌膚也被一刀刀割爛,一下下燙熟,四肢也被砍了,誰還能認(rèn)得出是獨(dú)寵后宮的紫妃呢!”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著,目光里有著瘋狂,歪著頭側(cè)看著千夜離,忽然一笑,手指卻猛烈的將人頭拉動,手指掐在眼眶下的一個部位道:“你看,這里有一顆淚痣呢,是不是覺得很眼熟嗎?” 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清歌發(fā)現(xiàn)在疤痕交錯之間,唯獨(dú)眼角下面那一塊食指指腹大小的地方,有一個嫣紅的點(diǎn)。 她記得,千夜離的左眼角下,同樣有一顆嫣紅的淚痣。 果不其然,方才還一直站在原地如石頭,一動不動的千夜離,身軀微不可見的顫抖了起來,他的眸光落在那一顆嫣紅的淚痣上。 他記得那個女人,也有一顆淚痣,和他一模一樣的淚痣。 千闕白很滿意自己的講解,繞著甕走了半圈,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千夜離,輕柔的繼續(xù)講解道:“你是不是覺得很難過,就像心里給刀子活生生挖了一塊rou一樣,就好像有人在你心臟里一針一針的扎進(jìn)去又拔出來,一刀刀的切割著你的rou一樣,那么難過呢!” 只要不是畜生,看到自己的娘親被這樣折磨,怎么能沒有反應(yīng)! 御天乾攬住清歌的腰,將她往自己這邊帶了點(diǎn),墨藍(lán)色的眸光跟隨著千夜離,眼底有著探究。 千夜離還是沒有開口,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只有袖中那掐到rou中的手指,才知道他是壓抑了怎樣的情緒。 見他如此,千闕白略微有些失望,嘆氣道:“千夜離,沒想到你真是滅絕人性了,連你娘親在你面前變成這個樣子,也半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可惜啊,可惜,當(dāng)初我母后讓人把她從冷宮抓過來的時候,怎么折磨她,她都沒有哭過,直到我母后說要把你殺了,她才開口哭求……” 他說著說著神情帶著魔怔了一般笑了起來,高高挑著眉,一手撫著甕中人的脖子,“你知道嗎?她為了你,甘愿給十八個乞丐上呢,還要做出很歡愉的樣子,否則我母后還是要對付你……東雷王最寵愛的紫妃啊,有名胡姬美人,被男人騎了三天三夜,昏迷中還喊著你的小名……” “可是你呢?如今看到她,竟然無動于衷,你果然是個弒父滅親的雜種!” 最后一句話,千闕白是吼出來的,他的眼眶發(fā)紅,整個人看起來像不正常的癲狂了。 從小母后就在他耳邊說著那對胡姬母子是賤奴,是讓他們母子不受寵愛的原因,他本來是最受寵的大皇子,皇后所生的嫡子,父皇應(yīng)該最愛他,最寵母后才對。 這樣長年累月的挑唆和積恨,還有在變宮之夜,看著母后被千夜離帶人殺死,終于變成了劇烈的毒藥。 每當(dāng)他不開心的時候,被千夜離惹怒的時候,他就下來,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割上幾刀,烙上幾個印子,心情就好多了。 當(dāng)年母后,也是這么做的。 誰讓千夜離是這個賤奴的兒子呢!他不能刮兒子,就刮母親了,總歸是能出氣就好了! “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像是沒看見千闕白的神色,千夜離的原本慵懶軟魅的嗓音問出這句話時,出奇的清冽,透出一種從沒有過的干凈,即便是他壓抑的很好,清歌依舊能聽出他音色中那拼命抑住的情緒。 那是百年火山下,即將噴發(fā)的烈火熔巖在沸騰噴發(fā)的前兆。 “為什么?”千闕白反問了一句,看著千夜離那張絕美到頂點(diǎn)的容顏,那雙琉璃一般的雙眸,伸出右手手掌撫著額頭狂笑,“為什么?一個出生賤奴的胡姬,靠著一張臉,將父皇的全部注意力都奪了去,后宮三千,只寵一人,那三年,我母后夜夜獨(dú)守,不在冷宮,形同冷宮,我這個大皇子,一年都見不到父皇幾次,你卻被父皇抱在懷里,你竟然還問我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