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樹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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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是什么意思。 就在予鯉兀自琢磨的時候, 陸星芒嚷嚷起來:“唉, 行吧, 真沒辦法?!?/br> 真沒辦法,誰叫你是小祖宗呢。 說罷, 陸星芒就真的埋頭翻起了桌洞, 好不容易才從厚厚一大摞依舊嶄新的課本里, 把英語書給一冊一冊地翻找出來。 之所以如此輕易妥協(xié), 陸星芒沖予鯉狡黠一笑:“好了,現(xiàn)在我把所有英語書都找出來了。不過, 我有個條件。” 予鯉腦袋里立即冒出一個問號, 問道:“什么條件?” 陸星芒答:“背單詞太無聊了, 但是你抄, 我就背?!?/br> 予鯉腦袋里的問號瞬間擴散成一大堆。 她怎么抄。 愣了會兒,予鯉覺得陸星芒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好直白坦然地弱弱告訴他:“我不會抄?!?/br> 卻沒想到, 原來陸星芒早有預(yù)謀,說得十分理所當(dāng)然:“我知道啊,不會我教你,反正我閑得很?!?/br> 予鯉:“……” 又聽陸星芒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計劃:“一會兒下課,我就去學(xué)校商店里買個英語本來,回來我們就開始?!?/br> 予鯉:“……?” 怎么感覺,原本是自己想勸陸星芒學(xué)習(xí), 最后, 反而是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于是, 這節(jié)課下課鈴一打響,陸星芒就真的立即起身,向教室外走。 仍舊在埋頭學(xué)習(xí)的馮世添感覺身邊一陣風(fēng),立即從面前的書本上抬起眼,竟發(fā)現(xiàn),是陸大佬走出教室,卻破天荒地沒叫自己。 大概,是看自己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了,就不忍心打擾? 馮世添揣測著陸大佬心思,放下筆,幾步就跟了上去。 哎呀,學(xué)習(xí)累了,偶爾也是要放松放松的,下課出去休息一下也未嘗不可。 這么想著,馮世添走前還從書包里摸出一盒煙,揣在兜里,以為陸大佬是日常去廁所或天臺抽煙。 結(jié)果,最后,馮世添卻默默跟陸星芒進了學(xué)校商店。 行吧,馮世添跟在陸星芒身后,在商店里轉(zhuǎn)悠,心想,陪陸大佬出來買點東西也行。 不過,商店里略微擁擠,他一直跟在陸星芒身后,看他們陸大佬有點費勁地微微彎著腰、努力在找什么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買什么。 平時,陸大佬出來給小予鯉挑零食或者給自己買吃的,都是很有目的性的。 于是,最后,馮世添就親眼目睹,他們陸大佬從某最低一層的貨架里,抽丨出來一個英語本……? 反應(yīng)過來的一瞬間,馮世添立即將英語本一把搶過:“大佬我給你結(jié)。” 您人設(shè)不能崩的。 陸星芒沒有防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從手里搶走東西,直起身,睨著馮世添,目光冷冽。 而馮世添早就幾步竄到結(jié)賬臺去了,沒機會領(lǐng)略一下來自陸大佬的戾氣。 行吧。 陸星芒跟著馮世添,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也不管下一節(jié)課是什么,陸星芒就在他和予鯉課桌中間攤開英語記事本,以及第一冊英語書單詞表的第一頁。 又往予鯉手里塞上一支筆。 “來,”陸星芒以哄著的語氣道,“我教你寫,一個字母一個字母、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寫,你寫一個,我就背一個,好不好?” “噢。”予鯉有點別扭地答應(yīng)下來,乖乖點點頭。 因為課間經(jīng)歷了陸大佬親自去商店買英語本這樣的鬼畜事件,這節(jié)課,好好學(xué)習(xí)馮世添也無心學(xué)習(xí)了,又豎起他的耳朵。 然后,就聽到這么一句,頓時覺得事情更加鬼畜了。 ——陸星芒要學(xué)英語了。 ——還特么要予鯉親自教? ——真虧他想得出來! 予鯉和陸星芒兩人微微向?qū)Ψ絺?cè)著身,低著頭,靠得很近。 陸星芒將本子攤在予鯉面前,把她的手放到英語本第一頁、第一行開頭的位置,輕聲地跟她說:“現(xiàn)在,我們來寫第一個單詞,你先這樣……” 大概是因為涉及學(xué)習(xí)的事,予鯉小臉上帶著幾分嚴(yán)肅味道,抿著唇。 捏著筆的手微微用著力,白白的指尖泛起櫻紅色。 樣子格外認(rèn)真。 陸星芒臉上笑意不斷蔓延,但努力克制著,盡量和予鯉一樣嚴(yán)肅地學(xué)習(xí)。 緩緩地念著單詞、字母,看予鯉認(rèn)認(rèn)真真地在本上寫,好像不是他背單詞,而是在教予鯉寫單詞一樣。 少年刻意低沉的嗓音十分富有磁性,像一只不斷撫慰耳朵的手掌,寬厚又柔軟,聽了會上癮。 與教室外此起彼伏的聒噪蟬鳴拉出距離,格外舒心美好。 仿佛隔絕出一塊靜謐美好的小天地,外圍的一切浮躁與繁雜都不屬于這里。 每當(dāng)予鯉寫得不對,或者偏格實在太厲害的時候,陸星芒會手把手糾正。 其實,這樣的接觸,的確是心懷叵測的預(yù)謀。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每當(dāng)陸星芒手掌覆上予鯉手掌的時候,那樣微涼、柔軟又光潔的觸感,卻只讓他覺得純潔又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xué)習(xí)氣氛太濃烈,予鯉也不覺得什么。 至多,覺得陸星芒手掌很柔軟,手被半包在里面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 然后,又滿心想著筆下的英語單詞。 盡管教室里開著空調(diào),沒一會兒,兩人額頭上都浮起了一層細(xì)汗。 到了快吃飯的時候,予鯉寫得手指有些酸,放下筆,自己揉了一會兒,卻立即被陸星芒給搶去揉:“欸,小老師累了,我來揉。” 予鯉臉微微一紅,小聲問他:“我寫的好看嗎?” 陸星芒忍著笑,一本正經(jīng)地跟她撒謊。 “好看,好看死了?!?/br> * 日久天長,許衡早就聽說了陸星芒和他小同桌的事,也適應(yīng)了陸星芒每天往班里帶各種東西給他小同桌的行為。 反正,早就感覺,大佬他人設(shè)已經(jīng)崩盡了。 只有馮世添知道,陸大佬他還能倔強、頑強地,繼續(xù)崩下去! 晚飯,許衡無意看到陸星芒吃完飯,在吊兒郎當(dāng)坐著等他和馮世添吃完的時候,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來,默默起背英語單詞,他這才覺得…… 自己實在是,太單純了:) 這個世界,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感覺哪里都不太對。 飯館里昏黃的燈光透過英語紙。 許衡抬眼看了一眼,眉毛都不禁抽了抽。 單詞都寫得飛出格子飛成那樣了,還背呢……? * 高三氣氛緊張,每一次考試都像戰(zhàn)斗。 才開學(xué)一個月,學(xué)校又在僅僅三天的高三專屬國慶假期前開了場家長會。 不僅要說一說九月的月考成績,還要再次強調(diào)那個百年不變的話題——放假不代表放松,更不代表放飛自我,所有人都得抓緊時間,給我往死、里、學(xué)! 家長會的時候,姜汀依舊和小姐妹坐在最后一排。 本來,兩人依舊聊得火熱,不想,姜汀手機忽然一震。 是一條來自陸星芒的微信。 [媽?。∧憧次矣⒄Z?。?!] 姜汀:[?] 感覺左眼皮跳了一下,這是好事發(fā)生的征兆? 于是,姜汀破天荒地去翻動了一下陸星芒的考試卷子,從中小心翼翼地拈出英語來。 這一科卷子,怎么這么多頁?姜汀在心里感嘆了一下。 就看姜汀如同捧圣旨,面上漸漸發(fā)散出光輝來,剛才還在喋喋不休的小姐妹立即收住嘴,好奇地探過頭來,眨著眼好奇地問道:“這怎么了?” 就看見,陸星芒英語卷子的第一頁上,有一個鮮紅的數(shù)字——117!??! “我去……”小姐妹頓時驚呆了。 她和姜汀關(guān)系相當(dāng)不錯,對陸星芒的情況相當(dāng)了解。 這位考試從來懶得考,總分不到200分的爺。 然后,這位總分不到200分的爺,這次單單一科英語,就考了117?。?! “那其他科呢,其他科呢?”小姐妹有點激動地問。 她不會是在見證什么紈绔少爺發(fā)奮學(xué)習(xí)、忽然開竅的劇本吧。 姜汀又隨意翻動了一下陸星芒桌上那攤白花花的紙,搖了搖頭:“其他還是那個位數(shù)的熊樣,他好像就學(xué)了英語?!?/br> “沒事兒沒事兒,”小姐妹趕緊安慰,“慢慢來嘛。” “是啊……”姜汀把其他卷子扔到一邊,繼續(xù)捧著那幾頁英語,眼里都有了光,“大概,這小子是開始擔(dān)心以后出國的事,忽然知道要學(xué)習(xí)英語了吧?!?/br> 最后,姜汀把卷子小心翼翼地收進包包,仿佛看到了陸家的希望。 又拿起手機。 [我靠,陸星芒你開竅啦?] [晚上想吃什么,不麻煩阿姨了,我親自給你做?] [還是說你又想買什么了?] [你說你說你大膽說!?。 …… 陸星芒:“……” [不是,晚飯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他還想多活幾天。 還有。 [我真的沒什么目的,您能不能,別老把您兒子想成那樣。] [我只是,單純地,愛上了英語。] [:)] 姜汀放下手機。 行吧。 雖然,她壓根就沒信。 其實,陸星芒英語一直挺好的,只是考試從來懶得寫而已。 這次,陸星芒忽然在英語上取得了單科一百多分的進步,連英語老師都忍不住,跟老孫強烈要求自己要在家長會上說幾句話。 英語老師表面扯了些客套官方的,可實際上,重點就在于最后那看似順帶一提地,對“班里某位同學(xué)”進行的強烈表揚。 聽得姜汀美滋滋。 不過,姜汀還是對這件事心存疑惑。 家長會散了的時候,姜汀沒急著走,看坐在前面的馮世添回來收拾東西,知道他是陸星芒好哥們,就神神叨叨地扯了扯他:“欸,馮世添,我問你件事兒?!?/br> 沒想到姜汀還在這,馮世添微微嚇了一跳。 轉(zhuǎn)過身,馮世添立即朝姜汀畢恭畢敬地一鞠躬:“阿姨好?!?/br> 姜汀差點被他給逗笑,又湊近了些,一臉神秘地問:“咦,我問你呀,陸星芒怎么忽然就開始開竅學(xué)英語了呢?” “哦,他啊……”馮世添一番冥思苦想,實話實說,“我覺得,是他同桌比較好?!?/br> 說罷,馮世添下意識看了眼予鯉位置,就猛然發(fā)現(xiàn),臥槽,予鯉她媽竟然也在啊! 予鯉mama看上去簡直不是一般的年輕漂亮富有,馮世添立即在心里吶喊,傳言果然不可信。神他媽推拿店和什么奶奶的,還傳得那么逼真,臉疼不疼??? 馮世添又朝“予鯉mama”一鞠躬:“阿姨好?!?/br> “予鯉mama”就一臉復(fù)雜地沖他微微一笑。 馮世添繼續(xù)對姜汀說:“阿姨,予鯉她可好了,予鯉每天都給陸星芒抄單詞。予鯉一抄,陸星芒他就往死里背!他倆每天在一起,學(xué)習(xí)得可勤快了!” 馮世添越說越激動,眼里都在放光,好像也被這兩人的精神給感動了。 * 巡禮市的冬天不下雪。 但天空總是陰沉沉的,空氣陰濕,整個氣氛都很壓抑。 在這樣一個同往常一樣壓抑的冬天里,予鯉奶奶去世了。 在一個很平常的清晨。 因為是周末,所以沒有被奶奶叫醒,予鯉也不覺得奇怪。 但是,當(dāng)予鯉睡到自然醒后,慢騰騰起身,忽然發(fā)現(xiàn)奶奶還躺在自己身邊時,冥冥中就意識到了什么不對,覺得渾身上下,莫名一陣恐懼。 像有無數(shù)只黑暗的爪子在抓著她。 每個毛孔都是冷氣。 奶奶一向起得很早,不用鬧鐘,天還蒙蒙亮?xí)r就離開臥室了。不是在外屋招待客人,就是在打掃衛(wèi)生,如此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每天都這樣。 所以,現(xiàn)在,予鯉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想叫奶奶,又害怕,喉嚨里像是梗著魚刺發(fā)不出聲。 終于,當(dāng)予鯉顫抖著手碰到奶奶身體時,整個人又忽然變得癱軟。 好涼啊。 其實,這一天,予鯉早就料想過了。 可是,突然到來的時候,又是讓人如此的猝不及防。 和難以接受。 予鯉呆坐在床上,沒有表情,沒有力氣,也沒有任何想法,好像什么東西都凝滯住了。 本來雙眼就看不見,現(xiàn)在更是連同思維都浸泡在一片黑暗里。 喉嚨生疼,說不出話。 心里像被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悶悶地疼,壓迫著喘不過氣。 淚水無聲地傾瀉而下,洗著面。 就是那種,什么東西都沒了,心里像破了個大洞,好多好多東西嘩啦啦地飛走,整個世界都空空的感覺。 …… 也不知道這樣僵坐了多久,予鯉才緩緩抬起手,用手表給陸星芒打了個電話。 “嗯?” 少年似乎剛剛醒來,慵懶的鼻音中又帶著幾分寵溺。 就好像,被叫起床的我本應(yīng)暴跳如雷,但因為你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現(xiàn)在格外有耐心,甚至心情很好,也很期待你想跟我說什么一樣。 然而,電話里傳出的予鯉聲音,清冷得沒有一點波動。 甚至,那聲音像從地底里傳出來的,讓陸星芒簡直不敢相信,說話的那個人是予鯉。 “奶奶去世了?!?/br> 空洞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