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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星芒和予鯉到江洵市的時候, 天已黑透。

    公路上, 車輛寥寥無幾，路燈已然亮起。黑得發(fā)藍的深邃夜空下, 間隔有致的燈盞散發(fā)出圈圈暖橘紅色濃厚光暈，光暈之間交錯重疊, 顏色飽和度很高，如同一幅油畫。

    陸知銘曾給陸星芒在江洵市弄了套房子。

    然而, 陸知銘原本的用意是，自己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江洵，陸星芒說不定哪天也會來江洵市住上一段時間。于是, 他就給陸星芒準備了這么一個住處，以備不時之需。

    哪知道, 不時之需成了這樣的不時之需。

    鑰匙一直放陸星芒那，連陸星芒自己也沒想到，這房子有朝一日也會派上用場，還是這樣的用場。

    深夜到達, 陸星芒看著眼前那棟小別墅，竟意外不錯。

    小區(qū)環(huán)境也和巡禮市的家差不多, 地燈與柱燈散發(fā)出微暖的光，烘托出優(yōu)雅寧靜的氛圍。

    陸星芒將車在院子里停好, 帶予鯉走進屋子。

    拉開電閘, 開開空調(diào), 陸星芒環(huán)視檢查一遭。

    雖然, 這間屋里長期不住人, 沒什么生氣，甚至很多家具被蒙上一層薄灰，但面積很大，房間寬敞，稍稍收拾一下，幾乎九成新的環(huán)境令人相當滿意。

    之前，陸星芒渾身都被巡禮的雨給澆透了。

    好在夏季溫度高，加上一路車里空調(diào)吹著，現(xiàn)已干得差不多。只不過衣服上微有褶皺，仔細看才看得出略顯狼狽。

    倒是予鯉，潔凈的裙子沾了泥灰，不容易清理掉。

    予鯉有些茫然地站在客廳里，陸星芒便去洗浴間檢查一番，確認沐浴露、新毛巾之類什么都齊全，熱水也有，又在地上鋪好防滑墊，把予鯉帶過來，囑咐她道：“你先泡個熱水澡，淋了雨別感冒，我出去買點東西，去去就回，行不行？”

    然后，把什么東西在哪里，都十分詳細地和予鯉說了。

    陸星芒想，最開始予鯉到他家的時候，保姆阿姨肯定也是這么交代的吧，就盡量說得不能再詳細，耗費了好長時間。

    可最后，陸星芒還是不放心，又跟予鯉確認：“我都說清楚了吧，可以嗎？”

    予鯉：“……”

    當她是幼兒園小朋友嗎。

    予鯉就算看不見，好歹也有十幾年的生活經(jīng)驗，陸星芒怎么連水龍頭怎么開關都要教得那么詳細。

    不過，一切反復確認好后，察覺到陸星芒要走，予鯉想到他之前的話，很不放心地拉住他：“可是，你去多久？”

    畢竟，這里環(huán)境陌生，予鯉話里藏不住的擔憂。

    “怕？”陸星芒問。

    予鯉搖搖頭。

    但想了想，予鯉又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有點。”

    感覺，這棟房子和之前的陸家差不多大，但滿是陌生氣息。

    尤其，一想到陸星芒走后就會剩下自己一個人，予鯉心里難免不踏實。

    陸星芒嘆口氣：“可，我必須出去一趟呀，不然，你一會兒穿什么？”

    予鯉語塞。

    兩人走得匆忙，什么都沒帶。

    “放心，”陸星芒又捏了捏予鯉的小手，哄著她道，“我把門給你關上、換氣扇開開，你也不用著急，就在這里好好泡個澡，我肯定很快回來?！?/br>
    予鯉想了想，才點頭。

    于是，予鯉在屋內(nèi)泡澡，陸星芒用手機查到周圍有一家24小時營業(yè)商場，開車去了。

    江洵市好歹也是一座新興大城市，這座商場滿大，包含超市。

    最重要的是，這周圍大概有不少酒吧迪廳，才使得這里的深夜場如此熱鬧。

    從前，幾乎天天混跡于此類場合的陸星芒，現(xiàn)在逆著諸多打扮浮夸艷麗的帥男靚女，走進商場，倒顯得十分低調(diào)。

    陸星芒雙手抄兜，略有些失神，滿腦子想的都是予鯉要換的衣服、自己要換的衣服、明天的早餐、各種生活用品……

    如此在商場里晃蕩著，時不時有些恍惚。

    有種，有點不認識自己，時時反應不過來自己在干嘛的感覺。

    還有，這種予鯉在等著他回家，兩人仿佛正過著溫馨小日子的迷之幸福感。

    不過，就是當陸星芒給予鯉挑內(nèi)衣的時候……

    走進一片粉紅格調(diào)的女士內(nèi)衣區(qū)，這里深夜無人，幾乎所有售貨員阿姨都將目光齊刷刷地釘在陸星芒身上，弄得他渾身發(fā)毛。

    周圍整個氣氛，似乎都隨著他的到來而變得十分怪異。

    固然心里抵觸，但小姑娘不能沒得換啊，陸星芒暗暗在心里嘖了聲。

    走到一家合適的店里，接待陸星芒的售貨員四十左右，看著他一臉堆笑，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直接推銷起旁邊模特身上的一套情趣內(nèi)衣。

    陸星芒：“……？”

    他眼都不偏半寸，倒是冷冷覷了售貨員一眼，自顧自挑了幾套簡約少女款式的普通內(nèi)衣。

    而回想起予鯉胸前……

    似乎，說是一馬平川也不為過。

    但，這完全不影響予鯉的半絲可愛！

    速戰(zhàn)速決，陸星芒很快走出這個令人尷尬的地方。

    然而，離開之后，看著手里印滿愛心的粉色購物袋，心里又莫名充滿了幸福感。

    還真是滿復雜的情緒。

    商場里，陸星芒還看到一條白色連衣裙。

    其實，予鯉要換的衣服，陸星芒已經(jīng)挑好了，是幾套風格各異但都很符合予鯉的小裙子，還有居家必備的超可愛睡衣。

    但眼前這條，最主要是鏤空印花設計，和予鯉去燙頭發(fā)那天穿的竟幾分類似，忽然讓陸星芒想起，那天看到予鯉時的驚艷。

    二話不說，買下。

    然而，付著款，陸星芒才發(fā)現(xiàn)，自己銀行卡被凍結了。

    冷笑一聲，陸星芒倒也沒多驚奇。

    不用想，絕對是爸媽的手筆。

    說來，姜汀也就一開始，在陸星芒剛離開家、關機那會兒給他打過一個電話，此后再沒半點消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銀行卡被凍結了，陸星芒大概也明白他們什么意思。

    ——既然瞧不起錢，就別用。

    ——遲早山窮水盡，趕緊滾回來。

    好在，微信里還有點錢，不至于瞬間落魄無路。

    然而這么一花，也沒了大半。

    買完東西，想到予鯉還在等，陸星芒很快回去。

    陸星芒打開浴室門，里面水汽氤氳，飄著馨甜香氣。予鯉與他不過一簾之隔，仍在里面泡澡。

    “予鯉？”陸星芒試探著問了一聲。

    很快，簾子那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嗯”。

    陸星芒這才放心，把要換的衣服在一邊干燥處放下，和予鯉交代好，又收拾一下屋子，就去客廳看電視等她了。

    予鯉泡完澡后，摸著陸星芒給她買的新內(nèi)衣，臉瞬間紅成一片。

    好半天，她才穿好衣服，走到客廳。

    室內(nèi)溫度已然被空調(diào)調(diào)節(jié)得剛剛好，電視傳來綜藝節(jié)目的熱鬧聲音，屋里，還彌漫著陸星芒泡的熱可可香氣。

    予鯉覺得心里莫名一暖，聽著聲音走上前。

    然而，聲音幾分委屈：“陸星芒，我找不到吹風機?！?/br>
    陸星芒“噗”地一聲輕笑出來，仰臉看著予鯉，愣了一會兒。

    只見，予鯉正用毛巾包著頭發(fā)，淺淺的眸子里還氤氳著濕氣。一身他親自買的粉色睡衣，比以往任何時候，他在家里看到她的樣子都可愛。

    心都要化了。

    怔愣片刻，陸星芒很快反應過來，把予鯉拉到沙發(fā)上坐下：“我的錯，吹風機好像在臥室抽屜里，我這就拿過來。”

    “嗯，作為補償，我親自給你吹頭發(fā)怎么樣？”

    予鯉：“……”

    陸星芒說完就起身，予鯉捧著茶幾上一杯熱可可，輕輕抿了一口，沒有說話。

    陸星芒當她默認了。

    沒一會兒，陸星芒果然在臥室抽屜里找出吹風機，暗自佩服自己記憶力是真的好。

    回到客廳，在沙發(fā)邊的插座上插好插頭，陸星芒就盤腿坐在予鯉身后，將吹風機調(diào)了個合適檔位，給她吹頭發(fā)。

    予鯉發(fā)絲柔順，微微卷曲，帶著幾分凌亂，隨著半熱的風，在指尖舞動。

    淡淡的香味也隨之飄散彌漫，縈繞鼻尖，馨香又甜美。

    尤其，此時予鯉很配合地微微低著頭，露出纖細的脖頸，剛剛浴后，大片的肌膚光潔白膩。

    一切都離得這么近。

    陸星芒看得有些怔。

    越到后面，予鯉也越感覺出陸星芒的心不在焉。

    但也沒說什么。

    而后，陸星芒關了吹風機，讓予鯉在這喝熱可可聽電視，或者，困了就去他已經(jīng)收拾好的臥室里睡覺，自己準備去洗澡了。

    予鯉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陸星芒，你……和我睡一起嗎？”

    陸星芒不知道怎么答，斟酌了一下：“要是你不怕的話，我單獨睡?！?/br>
    盡管斟酌了半天，說出來這么一句，仍感覺滿欠揍的。

    予鯉捧著熱可可，臉一紅地承認：“有，有點兒害怕?！?/br>
    看著予鯉這副模樣，陸星芒忍不住“噗”地一聲笑出來，放下吹風機，俯身將她一把抱住。

    撩起發(fā)絲，陸星芒將頭埋在予鯉柔軟香甜的頸窩里，輕輕在她頸上親了一口，像在吻一朵花。

    “但是，你晚上不能做壞事兒！”這么一遭，予鯉像被電了一下，臉更紅了，羞得不行，輕輕地推了推陸星芒。

    陸星芒卻繼續(xù)沒正經(jīng)地逗她：“?。繅氖?？什么壞事啊？”

    “就、就是……”予鯉認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釋比較好。

    可轉(zhuǎn)念一想，才覺得陸星芒分明是在故意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輕輕地給了他一腳。

    陸星芒樂個半死，揉著她腦袋，說著“哎呀你放心吧”，就去洗澡了。

    予鯉喝完熱可可，也不知道怎么關電視，就摸索著去臥室漱口睡覺。

    臥室一張雙人床，寬大且柔軟。

    予鯉扯著蓬松的被子縮到一邊兒，準備陸星芒一會兒洗完澡睡另一邊。

    然而，予鯉輾轉(zhuǎn)反側(cè)，覺得這地方莫名空蕩，怎么也睡不著。

    可等來等去，也不知道陸星芒在干嘛，偏偏磨蹭半天也沒來。

    就這樣，足足等了一小時。

    予鯉似乎意識到什么。

    陸星芒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臥室，看著床上背朝他、緊貼里側(cè)睡的予鯉，很自覺貼著床的最外側(cè)睡，并關上燈。

    兩人之間的距離，足夠再睡一個人了。

    然而，陸星芒沒想到予鯉還沒睡，就聽見她弱弱的警告聲從床的另一頭傳來：“你，睡老實點兒，晚上別做壞事！”

    陸星芒：“……？”

    *

    盡管每次早上醒來，兩人的姿勢都是抱在一起的，但陸星芒真的安守本分，沒做一點傷天害理的事。

    予鯉一開始說他幾句，后來就默然了。

    諒他也沒對自己做什么。

    反倒這樣開著空調(diào)，在軟綿綿的被窩里，被抱著睡覺的感覺真的很溫暖，很踏實。

    甚至，還有點幸福。

    離開家的第三天，除了之前一個沒打通的電話外，再沒聯(lián)系過陸星芒的姜汀終于有了動靜。

    好歹也是親媽，兒子這樣帶著準兒媳，嗯，跑出去，沒有任何回來的跡象，也總歸不放心。更何況，沒幾天陸星芒就要出國了，姜汀也不知道陸星芒到底有沒有數(shù)。

    雖然沒表現(xiàn)出什么，可實際，姜汀每天逛街美容，心里都不踏實，像爬著好多小螞蟻。

    這天，姜汀就給陸星芒發(fā)了個短信。

    [陸星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哪！都什么時候了，再怎么鬧，也得有個度！要是你明天再不乖乖滾回家，我就讓你爸親自去接駕！到時候，你自己臉上掛不掛得住、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隨一聲提示音，廚房流理臺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陸星芒看了眼短信內(nèi)容，連劃掉都騰不出手，任它自己滅掉了。

    予鯉慢慢走到廚房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聲音，冥冥中有所預料。

    盡管，不得不承認，和陸星芒在一起很開心，莫名有種在過小日子的感覺，但是，這樣的生活沒有任何支持，也沒有任何來源，根本沒有安全感。

    更何況，陸星芒沒幾天還要出國，當初跑出來是沖動，現(xiàn)在怎么樣，也該冷靜下來了。

    “陸星芒，我們回去吧。”站在廚房門口，予鯉聽著陸星芒在里面折騰的聲音，說道。

    也料到什么。

    沒錢了。

    兩人跑出來的時候，什么東西都沒有。

    尤其，第一天，陸星芒去商場買東西，銀行卡被凍住，微信里僅有的錢一大半都被花出去?？稍陉懶敲⒌淖值淅铮瑥膩頉]有“節(jié)省”二字。兩天下來，光吃喝就差不多了。

    今天，他甚至親自在廚房里倒騰起來。

    陸星芒沒說話。

    沒一會兒，陸星芒把兩碗說是黑暗料理也不為過的炒飯端上桌，說的話也跟予鯉說的沒什么關系，只是笑：“晚上，我們?nèi)ビ螛穲@吧?！?/br>
    “嗯？”

    “我說，晚上，我們?nèi)ビ螛穲@吧。”

    ……

    這明顯是臨時決定。

    陸星芒開車帶予鯉到游樂園門前時，已經(jīng)晚上七八點了。

    天黑下來，但里面人依舊不少。

    這也是陸星芒在網(wǎng)上查的，江洵市口碑前列的一家游樂園，也有專門的夜場票。名為“人魚夢境”，以人魚與海為主題，分室內(nèi)室外兩個部分。室外為大型水上樂園，室內(nèi)為普通游樂場。

    夜場主要在室內(nèi)游樂場里，有巡回表演和很多美食，也可以零點時去外面看煙花。

    陸星芒想自私一次。

    他想給予鯉照很多照片，永遠記錄下她穿著純白色連衣裙、一頭微卷長發(fā)、公主般的漂亮樣子。如此一來，以后就算異國他鄉(xiāng)，遠隔重洋，至少這樣渺遠的想念，也有幾分依托。

    還有希望。

    甚至，為此，陸星芒不惜拉下臉跟沈家銘借了買游樂園門票的錢。

    沈家銘表示驚呆了。

    陸星芒跟他借錢，陸家破產(chǎn)了？

    ……

    游樂場里，陸星芒和予鯉兩人緊緊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

    一路上，兩人模樣本就顯眼，走在一起更是吸引無數(shù)目光。

    尤其予鯉。

    女孩長發(fā)溫柔，面龐精致，白裙優(yōu)雅，一身仙氣。再加上陸星芒在她眼下貼了兩顆人魚淚，簡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人魚淚，是游樂場里免費送的裝飾品，小小一滴淚水的形狀，夜間還會散發(fā)出唯美空靈的人魚色。

    一旁，有一個小孩看呆了，手里棉花糖差點戳到地上去，嘴角流出口水也顧不得抹。

    然而，小孩忽然察覺到予鯉神情很怪異，好像看不見。

    尤其，還在晚上穿一身白裙，裙裾隨走路的姿勢輕輕搖曳，似乎十分詭異……

    小孩越想越覺得害怕，最后，一把拉住自己mama的手，口不擇言地喊：“mama，有鬼！”

    小孩mama看著予鯉，一愣。

    觀察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然而，還沒等她耐心告訴自己的寶寶，小jiejie是個盲人，陸星芒就揉著予鯉腦袋，笑著對那個小孩說：“jiejie不是鬼，是剛剛下凡，還沒來得及看到這個世界的天使?！?/br>
    小孩一愣。

    雖然似懂非懂，但“天使”兩個字，小孩倒是很清楚，再看眼前的予鯉，又覺得和書里純潔的天使十分相似，就喃喃自語著：“啊，原來是天使jiejie……”

    陸星芒微微一笑，帶著予鯉離開了。

    快到十二點，也就是外場放起煙花的時候，好多人都到外面去看。

    煙花放完，游樂場也要散場閉館了，周圍人越來越少，走到幾乎沒有。

    盡管，場內(nèi)娛樂設施已經(jīng)停止工作，但陸星芒帶著予鯉走到旋轉(zhuǎn)木馬前。

    即使不在運作，旋轉(zhuǎn)木馬的光芒依舊一片輝煌燦爛。

    陸星芒這才回答予鯉之前的話：“予鯉，我們明天就回去吧?！?/br>
    予鯉歪著腦袋，而后，又笑著點點頭：“嗯?！?/br>
    無論怎么鬧騰任性，生活，總歸還是要回歸正軌。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标懶敲⒑鋈挥终f了這么一句。

    予鯉沒有說話，垂著眸子，權當默認。

    “你的確和別人不一樣。”不幾天就要走了，陸星芒對予鯉說得格外認真，“不僅在我心里?？偠灾憔褪呛蛣e人不一樣?！?/br>
    旋轉(zhuǎn)木馬前，陸星芒拉起予鯉的雙手，面朝著她。

    “予鯉，以后別害怕什么都不懂，什么地方和別人不一樣。你做什么都沒有錯，什么都最可愛。所以，別害怕，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最好的?！?/br>
    “你知道嗎，其實，從小到大，我都覺得活著蠻無聊的。”

    “或許，有的人很羨慕我有很多錢，之前，我還不明白，現(xiàn)在沒錢了才覺得，這個確實挺好?！闭f著，陸星芒有些自嘲地干笑幾聲。

    “然而，我倒挺羨慕他們的未來不是確定數(shù)。或許，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就算不怎么靠譜，至少也可以有個方向，去努努力，拼一拼?！?/br>
    “可我呢。”

    “努力什么，去拼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東西都被爸媽規(guī)定好了，沒什么多余的工夫去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況且，這也不重要。因為，人生什么樣子已經(jīng)清清楚楚，我就這樣每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br>
    “你看，就算我再怎么垃圾，家里還是有辦法讓我出國，不是嗎？”

    “我之前挺討厭的，但是現(xiàn)在不了。”

    “你知道，為什么嗎？”

    周圍安安靜靜的。

    覺得陸星芒說得很走心，予鯉眼睛不自覺睜大，想不出來，只能搖搖頭。

    陸星芒輕輕開口：“因為，我好喜歡你。”

    予鯉怔住。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明明不是第一次聽陸星芒說了?？擅看温犓f出來，都感覺受到很大觸動，遠勝于對這句話本身。

    而每次，這樣的觸動，又不一樣。

    “因為，我喜歡你，想給你什么的時候，才恍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垃圾?！?/br>
    “想和你這樣過兩個人無憂無慮的生活，想讓你看見這個世界。想讓你知道，什么是紫色，什么是紅色，梨花到底是什么樣子，還有我們的小芒果和小熊熊?！?/br>
    “每每這個時候，就覺得自己很垃圾?！?/br>
    “然而，”陸星芒抬抬眼，眸子里似乎閃著細碎的星星，“現(xiàn)在我明白了，是我不夠。既然跟你說出這樣的話，去了國外，我就不會再像你剛剛認識我的時候那么不聽話了。因為，是你讓我找到人生的意義?！?/br>
    “所以，予鯉，不要再覺得自己不好了。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因為你最可愛，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然后，你愿不愿意等我回來？”

    “你喜歡，我嗎？”

    我，竟然，一次都沒聽你親口說過。

    予鯉眨了眨眼，只覺得鼻子里酸酸的。

    她張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忽然無聲地哭起來。

    陸星芒一看到予鯉哭，頓時又慌了，捧起予鯉的臉：“唉，你別哭啊，我不問了總行吧?！?/br>
    說著，緊緊抱著她：“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想和你說抱歉了，予鯉?！?/br>
    “真的，不要再哭了?！?/br>
    隨游樂園大鐘樓上，鐘表的時針指到12，場外的天空煙火不斷升空，劈啪作響，爆發(fā)出一陣陣絢爛的光。

    映在每一雙眼眸里，開出漂亮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