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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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領(lǐng)糧食辦新戶籍,要么服苦役,是個人都知道選哪條。 可是就算她猜到李木有目的又怎樣。她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 沒有戶籍就是黑戶,被抓到只能干苦役。除非她帶著一家老小離開谷城,可是外面更亂。逃出去就是個死。 而且要新戶籍干什么事,她暫時還不知道,或許李木只是為了能更好管理屬于他的城,才制定新戶籍。 江舒涵擺了擺手,算是同意了,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她現(xiàn)在多想也無益。 這天下午,領(lǐng)完三袋糧食,大家興致很高,吃了頓飽飯。 席間男人們講起他們這一路的見聞,陳瞎子雖然眼睛瞎,嘴皮子卻很溜,一段平平無奇的故事在他講來都能生動活潑。 大伙聽了直叫好。大家也不吝嗇自己的掌聲和歡呼。 這個夜晚算是為了慶祝他們終于獲得短暫的平靜。 吃完飯,大家各回各屋睡覺。 第26章 谷城來了李將軍, 李家軍軍紀(jì)嚴(yán)明, 從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大伙對他們心生好感。女人們終于可以重新上街了。 除了糧店暫時沒有開門,瓜果蔬菜倒是時不時有販子進(jìn)城兜售。 即便如此, 大家依然愿意買, 畢竟糧食短缺, 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張氏一大早就被婆婆派出來買菜。 市面上的菜也都翻了五倍還多,他們現(xiàn)在只吃得起白菜蘿卜,其他菜根本買不起。 這天早上, 張氏買了五顆白菜。倒不是她不想多買,而是天熱, 菜容易爛掉。買這五顆白菜,加點粗糧,夠他們吃兩天的。 她背著麻袋出了菜市口,剛轉(zhuǎn)身就聽到一個攤販正在叫賣, “白面嘍, 細(xì)白面喲,雪白雪白的白面喲。一斤只要五十文嘍?!?/br> 在安照的時候, 細(xì)面價格一斤要七八文。 到了這邊, 一斤要六十多文,這小販居然只要五十文。 想到家里的花兒, 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吃得特別少,她知道花兒是不喜歡吃粗糧。 小孩子嗓子眼細(xì),粗糧拉嗓子。許多家孩子的嗓子又紅又腫, 但是沒辦法。他們只能吃這些。 張氏見花兒吃不下,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張氏站在攤前,看著這些白面饞得厲害,她想上前買些,又擔(dān)心被婆母責(zé)備。 她猶豫不決,其他人卻沒有她這些顧慮,襄州以北在鬧干旱,那邊顆粒無收。雖然他們這兒沒有鬧旱災(zāi),但是糧食都被陳福搜刮走了。 后來李將軍分給他們一些,但也只是杯水車薪,遠(yuǎn)遠(yuǎn)不夠挨到秋收。 現(xiàn)在這兒居然有細(xì)面賣,哪怕價格貴得很離譜,大家全圍了過來。 “這細(xì)面好白???磨得好細(xì)啊。” 小販踩在板車一頭,盯著大伙,“哎,不許嘗啊。一斤要五十文呢。本來就比別家便宜。你這一嘗我得虧多少錢啊?” 大伙見販子盯得太緊,生怕他不賣給自己,一個個點頭,“行,我們不嘗。你啥時候還來???我多要點?!?/br> “你要多少斤啊?” “五百斤,有嗎?” 小販點頭,“我們只有這一千斤細(xì)面。我們家的糧食藏得比較隱秘,那些人沒找到。這天也熱了,要是生了蟲子就得壞了。所以才拿出來賣。” 大伙一聽這人只有一千斤,前頭那個就要了五百,忙不迭叫道,“給我一百斤?!?/br> “我也是,我也要一百斤?!?/br> 眼看著大家一百斤一百斤的買,張氏終于崩不住了,罵就罵吧,大不了她以后多干些活。 她給小販講價半天,對方咬死了五十文一斤,不肯便宜。 張氏賠著笑臉說了一通好話,最后小販被她磨得實在沒法了,終于發(fā)了一回善心,“我最多送你一兩?” 一兩就是五文錢,占到便宜的張氏笑了,“好,好?!?/br> 張氏背著這一百斤糧食和五顆白菜,有些吃力,背一段歇一會兒,歪歪扭扭回了家。 江舒涵見她這么晚才回來,“你這是買了啥?。考依镎戎床四??!?/br> 待看到她身后的麻袋,江舒涵愣了,“里面什么東西?” 張氏兩手交握在一起,手心沒一會兒就冒了汗,小聲回道,“是細(xì)面。我在攤前買的?!?/br> 江舒涵眼睛都差點瞪圓了,“真的假的?居然還有細(xì)面賣?” 她知道張氏最近心情不好。因為花兒最近沒什么食欲,每天吃得極少。但是張氏不知道,她幾乎每隔一天就給花兒開一次小灶。吃的還是細(xì)面饅頭。 花兒才一歲多,講話不利索。江舒涵都是背著其他人偷偷喂給花兒吃的。 小孩子本來吃的就少,吃過饅頭,自然就減了食欲。 可她也沒辦法跟張氏解釋。糧店都沒糧食,她這細(xì)面饅頭從何而來? 張氏見婆婆沒發(fā)火,心里懸著的石頭也落回實處,“不多,只有一千斤,連半柱香都沒用,就全部賣完了?!?/br> 江舒涵心里也高興,這下子她不用面對張氏這張苦瓜臉,也不用再心虛了,“那行,你給花兒煮碗面糊吃吧?!?/br> 張氏忙不迭應(yīng)了。 在屋里做針線活的周氏聽到兩人說話聲,腆著臉湊過來,“娘,也給我們吃一點吧。我們也好久沒吃細(xì)面了?!?/br> 這饞樣兒,居然跟侄女搶食吃,江舒涵白了她一眼,裝作沒聽到扭頭回屋了。 張氏也沒搭理周氏,將糧袋小心翼翼背進(jìn)屋里。 周氏看著兩人的背影,越想越不忿。憑啥啊,買了細(xì)面應(yīng)該大家一塊吃才對。她也好久沒吃細(xì)面了。 晌午,張氏和周氏一塊做飯。 張氏舀出來的一碗白面隨手?jǐn)R在鍋臺,想著等鍋開了,將面用冷水?dāng)嚁嚕俜胚M(jìn)鍋里。面糊糊就做好了。 可是周氏趁著張氏切咸菜的功夫,動作飛快抓了一小把細(xì)面塞進(jìn)嘴里。不給她,她就偷吃。 “呸!呸!呸!” 周氏連呸三口,“這什么白面吶,怎么一點面香味都沒有。反倒一股子土味兒?” 張氏聽到動靜回頭,看著周氏手背不停抹嘴,“你怎么了?” 周氏瞪了她一眼,掐著腰,“還我怎么了?你買的什么白面吶?一點味兒都沒有。這該不會是假的吧?” 張氏不信,三兩步走過來,用手指沾了一點白面,放嘴里嘗嘗,咦,好像真沒有面味兒。 周氏見她一臉難以置信,拍著巴掌樂了,火也不燒了,沖出發(fā)灶房扯著嗓子喊,“娘,娘?你快來啊?!?/br> 院子里,柳大郎和柳二郎正在修補桌椅板凳。 江舒涵正在門前逗花兒,聽到動靜,翻了個白眼,“這一天天的,讓她做點事,事兒可多了?!?/br> 柳小丫在旁邊做針線,聽到這話,也有些無語,“娘,興許二嫂真有事呢。您就去瞧瞧吧?” 江舒涵抱著花兒剛要起身,周氏已經(jīng)沖了出來,拍著大腿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娘,大嫂買的白面是假的。一點白面味兒都沒有?!?/br> 柳大郎和柳二郎紛紛停下手頭的活,齊齊看向周氏。 張氏端著碗從灶房出來,面色相當(dāng)難看,“娘?” 江舒涵將花兒放下來,讓她自己扶著椅子站著,看向兩個兒媳,“到底怎么回事?” 柳大郎和柳二郎也走過來嘗白面。 兩人齊齊往地上吐,“呸呸呸!” 柳大郎不忍心責(zé)備娘子,柳二郎卻沒有這層顧慮,“這啥玩意???”擰眉看著張氏,“大嫂,你這在哪買的。多少錢買的?”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張氏想到自己買了一百斤假白面,身子都跟著顫了顫了,抖著嘴唇,閉了閉眼,小聲道,“我在菜市口買的,一斤只要五十文,我就買了一百斤?!?/br> 說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她的老天爺啊,過了半輩子,頭一回花這么多錢,居然還讓人給騙了。她半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掙錢多難啊,尤其是現(xiàn)在,她男人這么個壯勞力到勞力市場都沒人要。她一下子就給人騙了五千文。她怎么那么敗家呢。 她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樣,周氏原本還想趁機抖下威風(fēng),壓壓大嫂的氣焰,這會子也說不出口了。 花兒看到親娘哭得這樣傷心,扶著墻,剩下的一段路連滾帶爬窩到她懷里,小嘴也跟著一塊嚎。 娘倆這么一哭,院子里的人全出來了。 “咋地啦?” “出啥事啦?” 老少爺們齊聲問。 可把周氏忙壞了。連說帶比劃,一通解釋。 等江舒涵把那袋糧食拿出來,大伙全擠進(jìn)去,一人抓一把,眼睛盯著手心看,看不出什么花樣來,又放進(jìn)嘴里嘗。 好家伙,真的跟白面沒什么區(qū)別,除了沒有白面味兒。 “這比石灰細(xì)多了。” 石灰也是白的,但是遠(yuǎn)沒有這么白,而且石灰有刺鼻的味道,這個完全沒有。 “這到底是啥玩意???”眾人都糊涂了。 大伙搖頭不知。 江舒涵示意張氏別哭了,“哭也不頂事。想想怎么彌補吧?” 張氏摟著花兒,看向婆婆,打著嗝兒,“咋彌補?。俊?/br> “你剛剛說菜市口的小販賣了好幾家?” 張氏點頭,“是啊,都搶著買。一共有一千斤?!?/br> 江舒涵點了下頭,把她懷里的花兒塞給柳大郎,“這東西肯定不是白面,止不定跟石灰差不多。要是吃進(jìn)肚,說不定會死人。其他家要是吃進(jìn)肚里,說不定會死人,咱們?nèi)ジ婀?,讓官府的人查清楚,早點通知他們。” 這些人都是出身底層,不認(rèn)識這東西。江舒涵認(rèn)識。這是高嶺土,在饑荒年代,許多人都是吃著這東西飽腹而活活脹死的。 張氏瞪圓眼睛,告官? 老百姓有句俗語,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