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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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著將紅色棉被線穿過紗棒的小孔,這個步驟需要兩個人合作,陳月娘便叫了女兒幫忙把紅色棉被線放在棉花上做成網(wǎng)狀結(jié)構(gòu),這樣可以固定棉花不跑棉。然后再用白色棉被線重復(fù)一遍。 再接著用摞盆按壓棉花,使棉花與棉被線相互糾纏,融為一個整體,讓棉被更結(jié)實不易分離。 將棉被翻過來,再彈另一面。 兩面都弄好,最后把摞盆放在棉被上,讓女兒站在上面,用力扭動摞盆,這樣可以使蓬松的棉被變得結(jié)實,蓋的時候,不會因為蹬被子就破了個大洞。 棉花胎做好,再縫被套就可以了。 江舒涵做的是八斤大被,沒想到陳月娘只花了一天功夫就做完了。 當(dāng)蓋上厚實的棉花被,江舒涵整個人才算是活了過來。她將舊被子給了陳月娘,讓她在里面填補四斤棉花。陳月娘激動得當(dāng)場就要給江舒涵下跪。 他們現(xiàn)在蓋的被子還是結(jié)婚時做的,蓋了八年多,里面已經(jīng)結(jié)成疙瘩了。 江舒涵讓她起來,“只要你好好照顧我們一家,我不會虧待你們夫妻倆的。” 陳月娘忙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 說著話的功夫,張大山從外面回來了。 只是面色卻不怎么好,原來穩(wěn)婆家日子不好過,這幾日吃的都是粗糧。四丫剛生下來,本該是吃奶的年紀(jì),卻喝了粗糧粥,嗓子眼小,吃了這幾天,喉嚨里全是瘡,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張大山接到孩子,察覺出孩子有些不好,將穩(wěn)婆一家罵得狗血淋頭,卻也不敢耽誤,當(dāng)即調(diào)轉(zhuǎn)牛車回了城,抱著孩子去看病。 這孩子太小,不比他兒子年紀(jì)大,根本吃不了藥,張大山拎了藥包回來,“大夫說了,讓大人喝,然后喂奶的時候,孩子喝了,就能好了?!?/br> 江舒涵:“……” 一想到那苦哈哈的中藥,她就想吐??墒呛⒆犹?,不能吃藥,也沒別的辦法,江舒涵只能答應(yīng)。 陳月娘接過張大山懷里的孩子,將孩子抱給江舒涵。 江舒涵給孩子喂奶。這種滋味兒真的,誰受誰知道,也是這一刻,江舒涵突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母親好一點。她mama養(yǎng)她這么大,真的太不容易了。這是遭了多少罪啊。 可當(dāng)她看到孩子細聲細氣嘬奶的動作,又心疼得不行,這是江舒涵頭一次體會到母女連心的感覺。就像絲絲縷縷的線纏繞著她,好像為了這孩子,她可以做任何事,這種感覺很新奇卻又讓她甘之如飴。 張大山熬好藥,江舒涵強忍著惡心喝下,孩子吃了奶。沒過兩天,瘡慢慢小了。孩子也不再哭個不停。 接下來,江舒涵萬事不管一心坐月子。 陳月娘每天變著法給江舒涵做各種營養(yǎng)餐,孩子有了奶,養(yǎng)得越來越好了。 而張大山每天出城砍柴貼補家用。 可即便如此,江舒涵的存款也在兩個月后開始告急。 想想,她那瓷器不過賣了八十兩銀子。 張家四口人賣身契花了五兩,給張大山兒子治病花了八兩,租房花了二兩,在客棧吃住四天花了三兩,給四丫治病花了二兩,買棉花棉布花了八兩。 又買了十兩粗糧和二十兩細糧。再加上這兩個月大魚大rou吃著。 江舒涵摸著僅剩的二十多兩銀子,琢磨自己是不是該找個來錢路子。 剛過了年,天氣轉(zhuǎn)暖,大雪都化了,外地的糧食也都運進來了,糧價一路下跌,要不了多久,糧價就會跌到跟去年同一個水平了。 而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些了。 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做吃食生意。 不過她沒精力開店,只想找一家酒樓合作。 她問張大山,“對了,這兩個月,我不是讓你到各個酒樓賣柴禾,你跟我講講哪家的掌柜為人和善?” 張大山不明白江舒涵的用意,不過他是個老實人,江舒涵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仔細想了想,“東岳樓的掌柜態(tài)度最好。錢給的也爽快,不會頤指氣使?!?/br> 江舒涵了然,叫了陳月娘到灶房幫忙,手把手教她做醬香餅。 土家醬香餅源于少數(shù)民族土家族的特有小吃,后來被改進成大眾口味,從而火遍全國。 這古代交通不方便,東西傳播速度極慢。 兩人花了兩個多時辰,才將醬香餅做好了。 江舒涵帶著張大山到東岳樓談生意。 東岳樓許掌柜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長得白白胖胖,見人便帶三分笑。看到張大山,他眼底露出一絲訝然。 得知江舒涵要到雅間說話,他臉上露出恍然之色,請她上了二樓。 “掌柜的,這是我做的新吃食。您先嘗嘗?!苯婧矝]跟他打太極,直接將吃食奉上。這醬香餅熱的時候吃,味道會更好。 許掌柜接過來,嘗了一口,香中有香,甜中帶綿,辣而不辛,咸香松脆,味道好極了。 許掌柜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這吃食怎么賣?” 江舒涵算過,現(xiàn)在糧價已經(jīng)回落,醬香餅的原材料是面粉、甜面醬、郫縣豆瓣醬、油、雞蛋等。 這些材料都是金貴東西。她算過這一個餅子成本得要八文錢?;ㄙM的時間卻至少一刻鐘。 “一個需得二十文錢?!苯婧苯亓水?dāng)開口。 許掌柜瞪圓眼睛,這么貴? “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吃食,全國獨一份。而且你別看這東西小,做出來卻極耗費力氣。” 許掌柜擰眉,“那你這方子賣嗎?” 江舒涵心里微沉,搖頭,“我需要養(yǎng)家糊口,方子暫時不賣?!?/br> 許掌柜聽出她話里潛臺詞,想了想,最終答應(yīng)下來,“行,你說二十文就二十文。你每天送十個過來吧。不過你必須只能賣給我們一家?!?/br> 江舒涵點頭答應(yīng)。 回去后,江舒涵讓陳月娘繼續(xù)做醬香餅。 她腦子里有許多種吃食方子,尤其是西點,這個時代都沒有。江舒涵想看看許掌柜誠意,如果他借勢壓人,那她也沒必要繼續(xù)跟他合作。 這許掌柜也是個能耐人,很快將醬香餅更名為黃金餅。 為何叫黃金餅?zāi)??因為這醬香餅顏色金黃,猶如黃金一樣亮眼。 這世上什么時候都不缺有錢人。得知東岳樓新出了一款吃食,那些有錢人爭相點這個。 味道正合此地人的口味,一時之間在上流階層傳播開了,更有人為其寫詩。 一天十個根本不夠賣。掌柜又加到了二十個,三十個,乃至五十個。 張大山見媳婦一個人忙不過來,便也到灶房幫忙。 三人合力,倒也穩(wěn)得住。 生意淡的時候,一天有二十個,生意好的時候,一天能有一百個。平均算下來一天也能賣四十個。 一個餅子的利潤在十二文,光一天得的錢就有四百八十文,一個月下來就有十四吊四百文。 這天江舒涵終于松快下來,帶著念娣在東市閑逛。 許是離開了周家,念娣現(xiàn)在沒有剛開始那么拘謹(jǐn),性子越來越活潑。到了東市,看到各種各樣好吃的,直流口水。江舒涵見她明明想吃,卻很懂事地不哭不鬧,心疼得不行,主動給她買了。 許是看出江舒涵很大方,接下來看到什么好吃的,小丫頭直接扯著江舒涵的手,拽著她到攤前,說要吃這個。 江舒涵全都好脾氣應(yīng)了。 念娣拿著一個做好的糖畫,上面畫的是龍,甜滋滋的,好吃極了。 江舒涵一手牽著念娣,一手跨著籃子。不小心撞到人,而且還是熟人。 說起來,過完年雪化了,地里的莊稼也露出來了。雖然不至于是個災(zāi)年,但周家已經(jīng)沒了存糧。 作為家里唯一一個頂梁柱,周大郎進城出來找活。 也是巧了,他進了城,便看到城門口柳氏糧行的掌柜正在招募短工幫忙運糧。 周大郎拿著戶籍報了名,那掌柜見他身強體健,接了他的戶籍文書,便讓他和幾個伙計將糧食運到東市柳氏糧鋪里。 他搬完糧食,接了工錢,也沒有急著回家,就留在東市繼續(xù)找活干。 誰知活沒找到,竟然遇到江舒涵。 周大郎足足看了江舒涵好幾秒,才確定面前這人正是被休的江氏。 在周家,江舒涵每天忙著做家務(wù),照顧孩子,連梳洗時間都沒有,頭發(fā)亂得像草窩。可她現(xiàn)在呢?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皮膚細膩,隱隱帶著香味兒,雖然臉色還是蠟黃,可精神頭卻很好。再瞧瞧她的籃子里買了魚,rou,菜及各種香料。 她這是發(fā)財了? 周大郎五味雜陳。江舒涵覺得晦氣,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周大郎察覺出她要走,忙攔住江舒涵的去路,“三弟妹,我找你有事?!?/br> 江舒涵反駁他,“我已經(jīng)不是你三弟妹了,你別叫錯了人。” 她示意念娣叫人。 周大郎顯然沒認出念娣。 也是啊,孩子一天一個樣兒。念娣在周家的時候,就像個小可憐,穿的是哥哥jiejie們剩下的,吃的是最少的,頭發(fā)枯黃,哪像現(xiàn)在,圓嘟嘟小臉,扎著兩個羊角小辮,穿著紅棉襖,就像年畫上的胖娃娃,瞧著十分討喜。 說是好人家的姑娘都有人相信。 周大郎收回視線,望向江舒涵,明顯有些不認同,“你這些日子去哪了?為何沒有回娘家?” 江舒涵擰眉,他怎么知道自己沒回娘家。 周大郎是個急性子,埋怨個不停,“大年初二和正月十五,你都沒有回娘家。你爹帶著你弟到我們家大吵大鬧,非說我們害了你,否則就要報官抓我們。我們跟他們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信,鬧得全村人看熱鬧。你現(xiàn)在過得這么好,為什么不回去給你爹娘報下消息?” 江舒涵理所當(dāng)然道,“初嫁從父,再嫁從己。我既然已經(jīng)是潑出去的水,如何能再回娘家。他們找你,你就當(dāng)不知道?!?/br> 周大郎還要再說,江舒涵卻不想再跟他廢話。 她抱著念娣跨著籃子,一擠一閃間匯入人海,又一個轉(zhuǎn)身,拐進旁邊一條小巷,眨眼間消失不見。 周大郎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居然忘了問,她哪來的錢穿這么好的棉襖? 該不會是嫁人了吧? 可憑著她的長相還帶著個拖油瓶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23 11:11:06~20200624 11:36: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愛吃面面的小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