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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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捂著肚子疼得整個張都變了形。 陸遠爭動了怒,一拳接一拳砸下去,江舒涵唬了一跳,趕緊把人攔住,“快別打了。媽身上沒帶那么多錢?!?/br> 陸遠爭下意識甩開她的手,但到底沒再打下去。 白老師微微皺眉,白茉蕓看著陸遠爭欲言又止,對啊,這才是她熟愁的陸遠爭,那個暴力的,血性的,有仇必報的陸遠爭。 那個會跟同學一塊笑,一塊討論吃食的陸遠爭根本不是他。 白茉蕓上前沖陸遠爭道謝,用輕松的語氣道,“我?guī)土四阋换?,這次你幫了我。咱們互不相欠啦?!?/br> 陸遠爭點了點頭,看著她問,“你怎么也來烏鎮(zhèn)了?” 白茉蕓有些不好意思道,“考試前,我坐在許光輝前面,我聽他說,你暑假要來烏鎮(zhèn),我就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咱們真的遇見啦,太有緣了?!?/br> 有緣?陸遠爭輕輕扯了下嘴角。 白茉蕓對他態(tài)度如此冷淡也不介意,依舊跟他詳嘮嗑,“我們是跟團的,對了,你去看矛盾故居看了嗎?” “沒有” “那咱們一塊去看吧?正好我給你講講矛盾生平?!?/br> “再說吧?!?/br> 警察來了,提前結束兩人一冷一熱的尬聊。 雖然逮到了小偷,但陸遠爭心情并沒有變好,因為他又想到自己被母親虐待的場景。 有一次母親打得特別狠,他的牙被她打掉了兩顆,他以為自己會死掉,耳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耳鳴,眼前也看不清。整個人顯得很虛,好像下一秒就要離體而出似的。 他以為自己終于解脫了,沒想到他睜開眼,躺在一間病床。 他被醫(yī)生救了回來,而她坐在床前,一遍遍給父親打電話。 他那時第一念頭居然是:她長進了啊,居然知道利用他,逼父親回家了。 可是她顯然錯估了他的地位,父親并沒有回來,只派了個秘書過來,交了醫(yī)藥費就離開了。 她崩潰大哭,一個勁兒向他認錯。 多可笑。她掉的眼淚都要物盡其用。 陸遠爭一直往前走,白茉蕓提醒他,“錯了,這邊才是矛盾故居。那邊是回旅館?!?/br> 陸遠爭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江舒涵沖白茉蕓道,“他累了,想回去了。你們先去逛吧?!?/br> 白茉蕓看了眼天色,“可才十點鐘啊。回去干什么呢?” 白老師打圓場,“行啦,陸同學剛剛追小偷跑了那么遠。咱們就別打擾他了吧?!?/br> 白茉蕓還想說什么,卻被舅舅拽走。 回了旅館,陸遠爭躺在床上,一聲不吭。 江舒涵坐到他對面,“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你以后一定要控制你的力道。” 陸遠爭騰得從床上坐起來,眼神猶如數(shù)九寒天的冰,讓人心生寒意,“那你以前為什么只想著用暴力解決問題?” “mama錯了?!苯婧嘈Γ熬褪且驗槲曳高^錯,并且到最后付出悲慘的代價,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也犯同樣的錯誤?!?/br> 她忍不住落下淚來,她想到原身記憶里,陸遠爭一次次用自己的拳頭將自己逼向絕路。他原本是個很聰慧的人,憑著他的聰明才智,將來可以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就因為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生生給毀了,太可惜了。 看到她的眼淚,陸遠爭心像被燙了一下,他又飛快移開目光,摔門而出。 陸遠爭出了旅館,漫步在巷子里,出來旅游都是成群結隊,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放松的笑容。 只有他像這些房子一直停留在過去。 他很想忘記他mama帶給他的傷痛,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控制不住自己身體那股想要摧毀一切的力量,當他憤怒時,他好似失去理智,只想狠狠發(fā)泄。 他知道自己病了,不是身體的病,而是他心里生了病。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漫無目的走到一處小河邊,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著平靜無波的水面,他心里空落落的。 “小哥哥,你要青豆筍絲嗎?” 陸遠爭扭身,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她穿著一件寬大的格子襯衫,下身一條長長的黑色長褲,因為太長,褲管卷起,腰上緊緊纏了一條布繩,襯衫塞進褲子里,她腰間斜跨著一個竹簍,里面全是青豆筍絲。 她長得眉清目秀,許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的緣故,那雙眼睛顯得比常人要大一些,此時正眼巴巴看著他。 陸遠爭從口袋里取出五塊錢。 小姑娘收了錢,用牛紙袋裝了滿滿一袋遞給他。 陸遠爭接過來,一邊看著小河一邊吃著青豆筍絲。 這小食嚼進嘴里有種特殊的香味兒,越嚼越有韌勁,筍絲特有的青香與青豆完美融合在一起,讓人齒頰生津,回味雋永。 陸遠爭不知不覺吃了一大半。 他回頭瞅了眼小姑娘,這小姑娘家境一看就很差,賣東西想來能讓她改善一下生活。游客同情她的遭遇,大多都會掏下來買一點。沒一會兒竹簍很快見了底。 小姑娘露出欣喜的笑容,這樣純凈的笑容讓陸遠爭心中升起一絲暖意,他竟不知覺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只是他笑容還未完全綻放,那小姑娘也不知看到什么,一溜煙跑走了。 陸遠爭怔了下,四下望了望,難不成她遇到壞人了? 過了一會兒,有兩個城管擠開人群走了過來,這兩人慢條斯理也不急著追那小姑娘,而是找了個石頭坐下,喝水嘮嗑。 “哎,這姑娘也怪可憐的。父母都沒了。怎么那些人就看不得她好呢?” “也不能怪那些商戶,人家那鋪面一個月要交好些錢呢。她一來,人家的青豆筍絲就賣不掉,能不急嗎?” “也是。都難?!?/br> 說完,兩人結伴走了。 等城管走了沒多久,小姑娘不知從哪里溜出來,而剛剛賣了大半的竹簍再次裝滿了。 陸遠爭買了瓶水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猶豫許久,還是接了過來,但是也沒打開。 陸遠爭一邊吃豆子一邊問,“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小姑娘警惕地看著他,好像他是人販子似的。 陸遠爭卻半點沒有這個自覺,見她不愿開口,自己倒是打開了話匣子,“我有爸媽,我爸很有錢,可他不怎么管我。我媽……她以前老是打我??伤F(xiàn)在對我很好,很好很好??墒俏铱偼坏粢郧??!?/br> 小姑娘抿了抿嘴,“小哥哥,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嗎?” “是啊?!标戇h爭掏了掏紙袋,青豆吃完了,他又掏錢買了一袋。 小姑娘見他又要打開,提醒道,“這個豆子是咸的,少吃些吧?” 陸遠爭怔了怔,到底還是沒打開,而是看著她,“我剛聽那兩個城管說,你爸媽沒了?現(xiàn)在有誰照顧你???” 小姑娘低下了頭,她五官長得不錯,許是常在太陽底下曬的緣故,皮膚比陸遠爭這個男孩子還要黑。 她難過得低下了頭,“我爸媽死了。家里只有爺爺奶奶,他們年紀都大了。我……”說到這里,大顆大顆眼淚掉下來,“他們沒錢供我讀書,可我想讀書。我央求姑姑,到這邊賣青豆。我家離這兒不遠。” 陸遠爭從口袋里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笨拙得安慰她,“沒事,一定可以過去的?!?/br> 小姑娘哭了一場,又嚼了幾顆青豆,眼中含淚沖他笑,“我難過時,只要吃幾顆青豆,就會高興起來了?!?/br> 她用袖子將整張臉抹了一下,“小哥哥,我先賣青豆,天太熱了,這青豆賣不完會放壞的?!?/br> 陸遠爭一聽不得了,幫她一塊吆喝。 兩個人怎么都比一個人賣得快。 竹簍里的青豆很快賣完了,陸遠爭催她,“你快回去再拿些吧。” 小姑娘搖頭,“不用了。已經(jīng)賣完了。下午我姑姑會再給我送來的?!?/br> 陸遠爭看了眼太陽,快到吃中飯時間了,“我請你吃飯吧?” 他四下看了看,有家賣糯米糕的鋪子,他跑過去買了兩袋,給了小姑娘一份。 兩個小孩坐在石頭上,一邊吃著糯米糕,一邊聊起各自的家庭。 小姑娘沒什么好說的,大半都是陸遠爭在說,他想要將心里所有的郁氣都發(fā)泄出來,而這個小姑娘就是很好的傾訴的對象。只因她比自己更可憐。 說給她聽,他不會笑話他,也不會同情他,只會鼓勵他。 小姑娘扶著下巴,聽他講自己抓了一個小偷,把那小偷打掉好幾顆牙,小姑娘驚訝地捂住嘴巴,眼里滿滿都是欽佩,“小哥哥,你太厲害了?!?/br> 陸遠爭撓頭,“不厲害。我差點把那小偷打死了。他吐了好幾口血。老師和mama責備我不該打得這么重。其實我也知道錯了,但是我控制不住。” 他慶幸老師和mama叫住了他,要不然他們肯定要賠償一筆錢??墒钱斔麘嵟綐O點,他好像聽不到任何聲音。 小姑娘撓了撓腦袋,“如果擱我,我也很生氣?!?/br> 似是怕他不相信,她抿了抿嘴,“我爸媽是被司機撞死的。那個司機很窮,家里沒什么錢,還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所有人都勸我爺奶奶放過司機。別讓他孩子沒了父親養(yǎng)??墒菓{什么呢?那兩個孩子是孩子,我就不是了嗎?他害我沒了爸媽,害我爺奶沒了兒子,憑什么要我們大度原諒他?我不懂大人的道理,我只知道我不能原諒他?!?/br> 陸遠爭很認同她的做法,“你是對的。憑什么呢?” 他側頭,“后來呢?” 小姑娘想了想,“后來他被警察帶走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br> 陸遠爭已經(jīng)十四了,他之前還特地去圖書館翻過法律的書,很認真道,“他應該是被警察抓去坐牢了?!?/br> 小姑娘沒什么表情地哦了一聲。 另一條巷子里,江舒涵看著兩個孩子聊得挺熱鬧,沒注意到太陽已經(jīng)升上來,曬得人火辣辣的疼。 她買了兩杯冷飲走過去,“喝吧!” 陸遠爭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卻還是接過她手里的飲料遞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接過來,甜甜叫了聲,“阿姨”。 江舒涵指著旁邊那個小餐館,“這里太曬了,咱們?nèi)ツ抢锩娉孕〇|西吧?!?/br> 陸遠爭瞧了一眼欲言又止,那里的東西貴得離譜,可是低頭看著小姑娘,到底沒有說出掃興的話。 小姑娘捏著竹簍有些局促,江舒涵拍拍她肩膀,“沒事兒。這兒全是人,如果阿姨是壞人,只要你喊一嗓子就有人來救你了?!?/br> 小姑娘一怔,顯然沒想到她居然猜到她的心事,尷尬得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