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她頭偏向馬車壁,手護住小腹,雙腿微微蜷縮,不想靠李煦太近。 鄭邗果然是個下半身思考的人,鐘華甄了解自己現(xiàn)在的反應。他大抵也知道她能走,攔她不住,但傷她可以,至少能折磨她一頓。 她從小吃藥吃到大,對各種藥的反應都不怎么大,但大致猜一下是什么東西,也還是猜得到的。 鐘華甄閉著眼睛,覺得自己就不該讓李煦抱出來,這次受了傷,長公主一定會派人給她診脈,瞞不下去了,現(xiàn)在只希望長公主能早點攔下李煦,叫御醫(yī)不是好事。 她的模樣看著很難受,眼角都紅了,李煦左看右看都覺得她是在鬧小脾氣,輕輕把她抱到懷里,將外袍好好披在她肩上。 鐘華甄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 她的身形不及他高大,整個人都能被他抱進懷里,他道:“很快就到東宮,沒事的。這傷一點都不重,先養(yǎng)段時間,再涂點我以前給你的藥膏,連疤都不會留。” 鐘華甄聽他的胸腔一點點震動,呼吸也在一點點變重。李煦是大火爐體質(zhì),身體時時刻刻都是熱乎乎,她今天卻沒覺得熱,只感受到一股宜人的涼意。 寒夜涼人,她熱得不行,冒出來的汗多,衣服都快濕透了,可她不敢有任何動靜。鐘華甄額頭靠著李煦的肩膀,大口呼吸,李煦眉皺得越發(fā)緊,問她:“鄭邗對你做了什么?” 鐘華甄沒忍住,蹭著他的脖頸。李煦身體突然一頓,他低頭便看見鐘華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她吻他脖頸,小巧的舌頭讓他心跳莫名加快三分。 李煦也不是傻子,霎時就猜到鐘華甄這是怎么回事,鄭邗那下三濫,這些手段多得是。 他緊皺眉頭,鄭總管跟他說起她來了鄭邗這里,讓他心臟都漏跳一拍,他領著御林軍騎快馬趕過去,要不是時間來得及,說不定她命早就沒了。 馬車寬敞,李煦抬手扒開她沾汗水的頭發(fā),把她抱在懷里,讓她舒服一些,也沒碰她,任她蹭來蹭去。 他伸手翻出包解毒散,倒在杯子里,伴著茶水慢慢喂給她,鐘華甄閉著眼抿茶。 京城四周都是安靜的,李煦來時有些匆促,那時鄭壇還沒出宮,聽旁人所言后,鄭壇立即追上他,說自己派了人去刺殺鄭邗。 這兩兄弟表面合,但鄭壇卻巴不得鄭邗早死,他那時言行支支吾吾,要不是知道鐘華甄對李煦的重要,或許根本就沒打算讓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 以他的手段,大抵都沒準備讓刺客活命,怕落人口實。 李煦一手握住她受傷的手臂,不讓她的手亂動。他輕拍她的背,仔細觀察她的反應,沒感覺有其他藥物,注意力便不自覺集中到她的臉。 鐘華甄這張臉是好看的,從小就比別人精致,漲紅臉的模樣讓人挪不開眼,也不怪他小時候誤認她為女孩。 她身體也十分軟和,李煦感覺自己平常習武太過,身體硬邦邦的,她那時只會旁觀稱贊,所以軟成這樣,讓他心臟都要快跳出胸腔。 鐘華甄緊緊將自己貼緊他,李煦就算再怎么反應遲鈍也感受到rou感帶來的不一樣感覺。 穿了軟甲衣? 他在鐘華甄面前一向是有什么做什么,直接伸手就要去摸她胸口驗證。 鐘華甄卻好像察覺到什么,抬起頭看他,水汪汪的眼眸讓李煦心疼壞了,一時也管不了其他,忙低頭問她:“華甄,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說,我一會兒直接告訴御醫(yī)?!?/br>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單手撐他胸膛,抬頭吻他的嘴唇。 鐘華甄心里想什么李煦不知道,他整個人都懵住了。 但他也只是僵了那么會就恢復過來,心想這有什么,鐘華甄是他的人,他對她做什么都不為過,她碰他的東西,他也不在意的。 不過鐘華甄的自尊心比誰都誰強,她愿意為他退步正常,可在他面前出丑,她應該是不想的。好比他遭了自己不愿意被她看見的事,事后一定沒臉見她。 李煦咬她一口,暗道真是麻煩,等她清醒之后,他還得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大男人怎么拘謹成這樣,你幫幫我,我?guī)蛶湍悴皇钦幔?/br> 第37章 鐘華甄是個藥罐子,這種藥對她有影響, 但是并不大, 加上喝了解毒散,在到東宮前她就醒了。 她渾身都是汗,靠著李煦結實的胸膛, 手隔在兩人中間。而他仍然握住她受傷的手, 不讓她亂動。 兩人間有一種自然的親近, 因為呆在一起太久, 就像天生一般。 “清醒了?”李煦問她。 鐘華甄開口輕應一聲。 她汗?jié)竦拈L發(fā)黏黏貼在臉上,李煦伸手摸她的臉, 幫她把臉頰上貼著的頭發(fā)撩開,問:“還是很難受?” “不太舒服?!辩娙A甄微垂著眸, 她現(xiàn)在有點累,什么也不想說。 “你的傷沒傷到要害, 讓御醫(yī)檢查檢查就好了,換成我最多也就養(yǎng)兩天,”李煦沒強迫她看自己,只是幫她披上外袍, “這種事不是你的錯, 鄭壇早就想要鄭邗的命,你碰巧撞上了混亂, 以后多聽我話就行?!?/br> 鐘華甄對他了解至極, 知道他是在給她臺階下, 她單手攥緊他的衣服, 也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問:“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問的?” “有什么要問的?”李煦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問這個,“說來你哪弄的軟甲衣,怪軟的,我都被蹭出了感覺,威平候留給你的?” 他說話的風格一點沒點,直來直去。 鐘華甄頓了頓,開口無奈道:“你怎么總問些奇怪的問題?” 她沒正面回他,如果她說自己有,李煦會扒她衣服。 “這有何怪?我還不及你聰明,知道自己防護,”李煦頓了會,還是和她說了句心里話,“其實還是怪你總不隨我練武,手腳都沒力。你聞聞你自己身上出的汗,味道都和別人不一樣,也不知侯府是怎么養(yǎng)的你?!?/br> 這種話鐘華甄實在是聽得太多,都沒心思想理由敷衍,隨口回了一句你的錯覺。 李煦捏她下巴,瞇眼問:“我最近是不是太寵你了?竟敢這樣跟我說話?!?/br> 她身上穿得太多,李煦是個火爐,他的外袍又披她身上,即便藥效過了,鐘華甄現(xiàn)在的身子也是暖和的,不想動彈。 “是你太寵我了,”鐘華甄不想和他糾纏這種問題,岔開話題問,“京兆尹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會開城門?” “是意外,但也在計劃之中?!崩铎汔止揪湔鏇]志氣,然后松開她的下巴,自己倒杯涼茶,一口喝干凈,“事發(fā)突然,大司馬不信他,提前調(diào)動了威武營,他是怕死的,人也聰明,提前讓人通風報信。” 鐘華甄看他喉結動了幾下,又挪開眼,她臉色還有些蒼白,嘆聲氣道:“刺殺鄭邗的人倒不是個聰明的,他來報喜,說你敗了,鄭邗立即就信了,我是半分不信。” “鄭壇比誰都了解他。”李煦把手中的杯子放到小幾上,也沒解釋。 鐘華甄微微蹙眉:“你倒是厲害,怎么連鄭壇都能引上船?” “這又不難,我這幾天要處理事,時間不多,所以先提前和你說說。鄭壇是有本事的,一直忍不了在鄭家的區(qū)別對待,雖是能屈能伸,但他不是安分的人,你也不要因為他放了長公主就信任他,整個京城中,除了我,你最好離旁人都遠遠的。” 鐘華甄心想這十年來她身邊也沒什么旁人,世家子弟她就沒認全過。 李煦知道她沒聽進去,“你也別信長公主那一套,就算母后真的會收買御醫(yī),也不會多手動到東宮。” 她微微抬眸,想為長公主辯解一句,他正好要拿她頭發(fā)嗅香味,兩人的視線突然就撞上了,朦朧昏淡的燈光下,都愣了愣。 鐘華甄貌似女子,臉生得好看,李煦沒怎么在意過,但也不否認,這是事實。 “你這雙眼睛漂亮,”他突然道,“以后不許這么看別人。” 鐘華甄微微開口,李煦又說:“你眼神太弱了,濕漉漉的,以你這小身板,我如果不在身邊,別人準要看不起你。要是回青州……” 他卷她頭發(fā)的手一頓,慢慢皺起眉。青州的將軍都是一些粗漢子,要是她以后回去,被他們見到侯府世子體弱多病,武藝半點不通,說不定還得帶軍營里磨煉她一頓,她嬌氣成這樣,去一天恐怕就倒下了。 鐘華甄是什么樣的身體他最清楚,她只是揮他一把普通的劍就能在家里修養(yǎng)三天,真擱軍營里,命都得被人折騰掉半條。 他在那邊想七想八,鐘華甄則是微咬唇,又避開眼。 李煦嘴巴上有咬痕。 鐘華甄自己做過什么,自己有印象,她只是想自己剛才有用力嗎? 李煦奇怪問:“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鐘華甄低聲開口:“嘴巴?!?/br> 李煦抬手摸了摸,碰到唇上印子。 他沒什么惡心感,只是放下手抱怨道:“看你咬的牙印,這年頭還沒人敢在動我的臉……你怎么回事?我都不介意,你扭扭捏捏什么?” 鐘華甄沒說話,心想他是放得挺開,身下那東西雄赳赳也不避開,她不說他就當不存在一樣。 …… 馬車搖搖晃晃,被御林軍護送,穿過一條小巷子,快到東宮之時,被走近路的長公主攔了下來。 天色黑沉沉,月亮隱沒,李煦灑在鐘華甄手上的藥粉磨有止痛止血的粉末,她能動,但沒什么疼意。 李煦沒理來通報小兵語氣中的為難,直接說句繞路。 “不用,我下去?!?/br> 李煦皺眉,鐘華甄道:“縱使母親一心撲在父親的事上,可對我還是關心的,你要是想來找我,有空再來,我不想讓母親擔心?!?/br> 李煦不悅:“你現(xiàn)在隨她回去,以后東宮的門就不用進了?!?/br> “你要是真惹母親去陛下那里告狀,那我以后就真的不用再進東宮了?!?/br> 李煦被堵了一句,怪聲怪氣道:“慣出來的臭脾氣,也不想想是誰把你救出來的,她沒藥又沒解毒散,你就去她面前出丑吧。” 鐘華甄嘆氣,“我有空再去找你” 她身上袖子被剪開,胳膊包著白布,血腥味雖重,但已經(jīng)沒有流血。 鐘華甄起身的動作有些跌跌撞撞,她捂住手,全身都是沒力氣的,可她還不想進東宮被發(fā)現(xiàn)身份。 這幾個月來她一直避免讓自己身體出大毛病,怕的是長公主知道。現(xiàn)在不管事情最后怎么樣,長公主一定會讓鐘家大夫為她診脈,瞞不住,不如早點認錯,盡量讓長公主別生那么大氣。 只要咬定孩子不是李煦的,長公主再懷疑也沒用,反正都會打掉。 “你真是麻煩至極。”李煦隨手穿上外袍,皺著眉從后抱起她下去。 鐘華甄都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他抱下了馬車。她心道一句要糟,抬頭果然看見長公主冷著臉在看他們。 御林軍握槍站在一旁,他一路穿過送她到長公主對邊,李煦力氣大,徑直把她抱上馬車,又沉聲道,“華甄傷不重,剛上了藥,他身子弱,長公主該派人好好護著。” 晚上的天空并沒有太多光亮,李煦唇上的牙印看不清,但他身上衣袍皺巴巴,明顯是剛剛才披上的樣子。鐘華甄想按按自己發(fā)疼的眉心,覺得耳邊嗡嗡響,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羅嬤嬤見她衣服上的血跡,忙扶她進馬車。 鐘華甄靠在她身上,實在不想聽長公主和李煦間的夾槍帶棒。 兩個男人衣衫不整,或許情有可原,可長公主知道鐘華甄女兒身,以她猜疑的性格,怕是又要猜他們兩人間做過什么。 羅嬤嬤扶她慢慢坐下,看她被包扎好的傷口,又連忙讓馬車里的女大夫給她看看,心疼問:“世子身子怎么樣了?” 這女大夫今年有五十多,叫萬三葵,是剛剛從鐘府接過來的,她坐在一旁,先幫鐘華甄解開白布看傷勢,又嗅了嗅帶血的白布,判斷用過什么藥。 萬大夫不同于路老,她是長公主的專屬大夫,平日只給長公主看身子,鐘華甄身邊有南夫人照料。 “世子體弱,這藥威猛藥效大,不適合世子用,雖說不會讓人疼,但容易造成以后手使不上勁?!比f大夫聲音壓得很低,她握起鐘華甄的手腕診脈,愣了一下,又診了兩次,羅嬤嬤嚇得趕緊問了聲。 萬大夫頓了頓,對鐘華甄道:“老奴用溫性的藥,敷上去后沒多久會刺疼,世子忍住?!?/br> 鐘華甄靠著馬車壁,輕輕點點頭。她微閉著眼睛,后背終于放松下來,一陣困意襲來。她在李煦面前的精神是最集中的,一離開他,困得不行。 李煦喜歡的是兵器重甲,對女人沒意思,東宮的宮婢也不敢親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