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池小河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再睡會吧，外面天都沒亮?！卑藸敯殉匦『佑洲艋亓舜采?，“放心吧，今日戴著護(hù)膝肯定凍不著?！?/br>
    “嗯。爺早膳多用些。臣妾再睡個回籠覺?！背匦『诱f著就打了個哈欠。

    八爺笑笑，看她睡下了才去外間用膳。

    今兒雪沒再下，但天卻更冷了。八爺?shù)耐冗€沒好利索，走路時膝蓋還會有些脹痛。不過想著膝蓋上的羊毛護(hù)膝，八爺也就不覺著冷了。

    在宮門口遇上九爺和十爺?shù)臅r候，兩人都很關(guān)心八爺?shù)纳眢w。

    “看我這樣像有事么！”八爺笑道。

    十爺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八哥今日看著比昨日還精神。”

    九爺也放下心來，道：“昨兒我看八哥走路有些不利索，還怕你腿傷著了?！?/br>
    “只是凍麻了，活動開就好了?！卑藸?shù)馈?/br>
    “這天齁冷齁冷的，一大早的真不想從被窩里鉆出來?！笔疇敶曛侄辶硕迥_，道：“咱們快走吧，乾清宮里多少暖和些?！?/br>
    三人結(jié)伴而行，等進(jìn)了乾清宮大殿，才發(fā)現(xiàn)已然來了不少人。

    經(jīng)了昨日早朝那一出，不少人看八爺?shù)难凵癖闩c以往不同了。有早先同八爺交好的，這會便笑著點頭打招呼；有之前保持中立，但昨日又站出來求情的，這會也點頭示意；而旗幟鮮明的對立者這會自然是冷眼旁觀的。

    八爺?shù)绞巧駪B(tài)自若，身形依舊挺拔。你與我點頭致意，我便點頭回禮。你與我微笑，我便回以微笑。仿佛昨日之事并未發(fā)生。

    四爺便是在此時踏入的乾清宮。八爺正面對著大殿的門在同九爺說話，所以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四爺走路的姿勢有些不對勁。待得四爺走近，八爺更是發(fā)現(xiàn)四爺臉色蒼白，明顯神色憔悴。

    “四哥身子不舒服么？”八爺?shù)吐晢柕馈?/br>
    “無妨，只是昨兒沒睡好?！彼臓斝α诵?。

    八爺瞥了一眼四爺?shù)耐龋瑥埩藦堊?，最終什么都沒問。

    很快康熙來了，眾人都不再竊竊私語，而是準(zhǔn)備早朝。八爺卻發(fā)現(xiàn)太子沒到。他有些意外，太子早朝從不遲到的，今日這是出了什么事？

    朝堂上向來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讓朝臣們各種猜測。今日康熙倒是沒賣關(guān)子，直接說太子是因為受涼發(fā)熱，所以缺席了今日早朝。

    因病缺席這個理由還是讓人信服的，畢竟昨日確實冷。但八爺總是忍不住去看四爺?shù)纳裆?，對這個說辭并不相信。

    待到下朝，八爺走到四爺身邊，才發(fā)現(xiàn)后者額頭滿是冷汗。

    “四哥，你身子不舒服為何不告假？”八爺一下就急了，聲音都不由大了幾分。好在這會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到是沒引起旁人的注意。

    “八弟，我沒事！”四爺皺眉，躲開了八爺要扶他的手，“我只是有些內(nèi)急，先走了！”

    看著四爺匆匆離去的身影，八爺?shù)哪樕袔追蛛y看。被四爺推開的那只手也半晌懸空著沒收回來。

    “八哥，怎么了？”剛九爺在一旁和十爺說話，并未留意，這會才發(fā)覺不對。

    “無事?！卑藸敯咽质樟嘶貋?，道：“我想起內(nèi)務(wù)府還有事忙，先走了?！?/br>
    九爺直覺不對勁，但他又不知發(fā)生了何事，無端的有些煩躁。十爺則是一臉茫然，看著八爺出去的背影道：“九哥，你又說什么惹八哥生氣了？”

    “什么叫我惹八哥生氣了！”九爺回頭瞪了十爺一眼，“沒看到又是因為老四么！”

    “四哥？四哥怎么了？”十爺更迷糊了。

    “跟你說不清！”九爺一臉氣悶，拂袖也走了。

    十爺站了會，很是委屈的道：“你說什么了，就說不清！整日里就知道拿我撒氣！”

    八爺并未去內(nèi)務(wù)府。出了乾清宮后，他去了儲秀宮看望良妃。

    昨日大雪，八爺今日來探望，良妃一點都不意外。母子倆都互相關(guān)心了幾句，八爺才問道：“額娘，昨日早朝后，宮里可發(fā)生過什么事？”

    他越琢磨越覺得四爺今日很奇怪。想起昨日太子早朝后有叫四爺去毓慶宮，今日又沒來早朝，便猜測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看四爺?shù)臉幼?，顯然是有心隱瞞的。但宮里人多嘴雜，指不定就能傳出什么消息來，所以他才順便問問良妃。

    良妃愣了一下，問道：“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聽良妃這么問，八爺便知她是沒聽到什么消息了。不過想想也是，毓慶宮的消息豈是那么容易傳出來的！

    良妃見八爺沉默，想了想道：“你若是急，我便派人去打聽打聽?！?/br>
    “算了。”八爺搖頭道：“既是有心隱瞞的事，太過刻意打聽反而不好?！?/br>
    “嗯。我留心些便是，若是有消息再告訴你。”良妃點頭。

    “那便多謝額娘了?！卑藸斝α诵?，起身準(zhǔn)備告退。

    “八阿哥，”良妃突然叫住了他。八爺停住腳步等著后續(xù)，良妃卻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天寒地凍的，你也要當(dāng)心自個兒的身子，別太逞強。”

    第451章 君臣之別

    知子莫若母，雖然八爺什么都沒說，可良妃還是猜到了些什么，因此才特意有這么一句叮囑。

    “兒臣知道，額娘不用擔(dān)心。”八爺沖良妃笑了笑，這才退了出去。

    快走出儲秀宮的宮門時，八爺看見惠妃帶著宮女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兩人迎面遇上，都停住了腳步。

    “見過惠母妃。”八爺先行了禮。

    “免禮。”惠妃笑了笑，道：“又來探望你額娘的？良妃meimei好福氣，有你這么個孝順兒子?！?/br>
    “昨兒大雪，想著天兒又冷了，便來看看?！卑藸?shù)溃骸盎菽稿惨⒁馍碜樱蟾缧睦锟隙ㄒ彩怯洅炷??！?/br>
    說到直郡王，惠妃臉上的神色一下就變了。兒子受的苦她已經(jīng)聽說，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氣，還有對康熙的不滿。就算是她兒子出手對付了太子，可太子最后不是什么事都沒有么！結(jié)果呢，她兒子就被軟禁了。輪到太子對她兒子出手，就是一頓訓(xùn)斥，這偏心也偏得太過了些！這天寒地凍的，兒子又是腦袋受了傷，竟是還不許人去探望。哪里還有半點父子情分！

    想到這些，惠妃看向八爺?shù)哪抗饩腿岷土嗽S多，“也就你這孩子重情重義，還知道去看望你大哥。昨日你受委屈了。”

    八爺并不意外惠妃對昨日早朝的事知曉得如此清楚。她在宮中多年，確實比他額娘消息靈通。

    “惠母妃客氣了。大哥一向?qū)ξ艺疹欘H多。未能讓皇阿瑪松口，也是我能力有限，還望惠母妃見諒?！卑藸斘⑽⒐淼馈?/br>
    “你有這個心，本宮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被蒎f著眼眶都紅了幾分，拿起帕子拭了下眼角的濕潤。

    眼看著惠妃越說越煽情，八爺忙道：“這門口風(fēng)大，兒臣就不多說了，您別著涼。您照顧好身子，大哥會無事的?！?/br>
    “嗯，你也快些回去暖暖身子吧?！被蒎銖娦α诵Α?/br>
    八爺再次躬身行禮，準(zhǔn)備告退，就見惠妃走過來兩步，突然壓低聲音道：“八阿哥今日回府記得去隔壁探望一下，有人昨日怕是也受了委屈?！?/br>
    八爺心中一驚，忙抬頭看向惠妃，然而惠妃已經(jīng)施施然往前走去，好似剛剛說話的不是她。

    怔忡了一會兒，八爺?shù)淖旖窍蛏蠐P了揚。前不久惠妃還想著拉他下水，給他使絆子，今兒到是知道給他透露消息了。雖然知道惠妃也是存了私心，但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在這深宮里，誰又不是互相利用呢！

    四爺府上，李大夫正在給四爺針灸雙腿，四福晉在一旁看得心有不忍，扭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貝勒爺今日應(yīng)在府里休養(yǎng)的?！崩畲蠓蜣D(zhuǎn)動著手中的銀針，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四爺抿著嘴沒說話，眉間時不時跳動，顯然是在忍痛。

    李大夫也知道自己一個府醫(yī)沒資格管主子的事。但傷成這樣還去上朝，站上一兩個時辰，真的可能會落下病根。他心里是佩服四爺?shù)娜坦?，可他既是大夫，就要對病患?fù)責(zé)。哪怕主子不聽，他該說的還是得說。

    四福晉一臉擔(dān)憂，問道：“李大夫，貝勒爺這腿不會有事吧？”

    “奴才不敢保證。”李大夫道。治病這事不僅看大夫的醫(yī)術(shù)，還得看病人的配合度。遇上不聽話的病人，哪怕是神醫(yī)也沒用。

    一聽這話，四福晉就更擔(dān)憂了。她看了一眼四爺，見他閉眼皺眉的，像是入定了一般，到了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嫁給四爺多年，她知道這位爺做事向來有自己的主張，而且固執(zhí)的很，不太能聽旁人的勸。雖說四爺平日里對她一向也尊重，但那只是因為她的身份，并不代表會聽她的勸。

    李大夫把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嘆氣，手中的動作卻未停。

    屋里一時安靜無聲，蘇培盛突然從外面進(jìn)來道：“貝勒爺，八爺來訪?！?/br>
    四爺猛然睜開眼睛，道：“就說我此時有事不便相見，回了?！?/br>
    “可是八爺已經(jīng)進(jìn)府了。”蘇培盛一臉為難道。

    “攔下！”四爺皺眉下令。

    蘇培盛心里暗暗叫苦，一邊應(yīng)下往外走，一邊腦子飛快的轉(zhuǎn)了起來，想著找個什么理由把八爺打發(fā)了。

    誰知還未等他走出屋子，就聽外面八爺?shù)溃骸八母?，我今兒來找你蹭飯了！?/br>
    這下可是攔不住了！蘇培盛忙回頭看了一眼四爺，就見四爺一臉無奈，認(rèn)命般的應(yīng)了一聲，“是八弟啊，快請進(jìn)來吧。”

    四爺本是不想讓八爺知道自己身上有傷的事。但這會明顯瞞不了，便也破罐子破摔，索性大方讓八爺看了。

    “四哥，你這是？”八爺一進(jìn)來就看見四爺兩條腿從膝蓋到腳踝都扎著銀針，李大夫正蹲在一旁，時不時就會轉(zhuǎn)動一兩根。

    “過來坐?！彼臓敍_八爺招了招手。

    雖說八爺心里有準(zhǔn)備，但還是被驚了一下。四爺這腿上的傷可比他的嚴(yán)重。今日居然還強撐著上朝，也真的是讓人佩服了。

    四福晉知道這兄弟倆肯定有話說，忙起身道：“我去小廚房看看，難得八弟來，中午多弄幾個菜。”

    四爺點點頭，算是默許了。八爺則是笑道：“有勞四嫂，弟弟我就不客氣了?！?/br>
    等四福晉出去，八爺才在四爺身邊坐下道：“四哥這是凍的？”

    四爺并未回答，而是看著八爺?shù)溃骸鞍说艿耐瓤珊眯┝耍俊?/br>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中頗多無奈。

    有惠妃的消息，再看四爺這傷，八爺不用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連累四哥了。”八爺有些抱歉的道。

    四爺擺擺手，道：“這同八弟無關(guān)，你別往身上攬?！?/br>
    “四哥，你都這樣了，還替他瞞著？”八爺終是沒憋住，把這句話還是問了出來。

    李大夫?qū)Ｐ闹掷锏你y針，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四爺?shù)皖^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又側(cè)頭看向八爺，突然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我們與他本就有君臣之別?！?/br>
    太子是半君，在宮中只有他能與康熙一樣穿明黃色，四爺這句話還真沒毛病。

    第452章 交心

    八爺有心反駁，卻也無話可說。君罰臣，臣就該受著，也沒有什么刻意隱瞞之說。雖然太子這舉動沒有不合規(guī)矩，但從兄弟情分上來說，還是太過了。今日稱病不上朝，是醒過神來怕皇阿瑪不悅，有心逃避吧。

    “貝勒爺，過三個時辰奴才再來為您針灸。注意保暖，別再受凍?！崩畲蠓蛑委熗戤?，抬頭對四爺說了一句。

    “有勞?！彼臓旤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