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河知道這事已經(jīng)是定下來了。不過她還是希望給弘旺多爭取些利益，便道：“既然爺這么說，那臣妾也不能再反對。但臣妾能提幾個要求么？”

    見池小河已經(jīng)不像昨日那樣情緒激動，八爺以為是自己剛剛用事實(shí)說服了她，對她之前的態(tài)度也就沒多想。既然請先生這件事已經(jīng)定了下來，那他也樂意退讓一步，滿足池小河幾個要求。

    “愿聞其詳?！卑藸斃匦『幼讼聛?，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池小河在心里斟酌了下，道：“包包畢竟還小，便是到明年開春正式啟蒙，也比別的孩子早三年。所以臣妾覺得他每日的功課不必太重，上課時間也不能過長。還是要盡量寓教于樂，以免失了興致，倒是得不償失了?！?/br>
    “嗯，福晉說的有道理。”八爺贊同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點(diǎn)確實(shí)要注意。所以爺昨日才說每日只上半天課。”

    “不僅如此，臣妾還希望夏三伏和冬三九都能讓包包休息。”池小河道：“另外每五日有一日的休息日?！彼雷约喝羰翘岢龊僖粋€月，暑假兩個月，每七日休息兩日，八爺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把一年中天氣最為惡劣的兩段時期避開。

    這一次八爺就沒那么爽快的點(diǎn)頭贊同了，而是皺眉思索了起來。

    池小河也不催，就坐在一旁耐心的等。談判這種事總是要有一番討價還價的。她也沒指望自己一開口八爺就都能同意。

    “三伏和三九休息爺可以同意?！卑藸?shù)溃骸八€小，不能傷了身子骨。但每五日就休息一日，是不是太頻繁了些？”

    池小河心里道了聲果然！她已經(jīng)猜到八爺會在這事上提出質(zhì)疑。

    “包包就算是愛讀書，畢竟年齡擺在這，總是想有時間玩耍的。雖說每日只上半日的課，但先生是不是多少會布置作業(yè)？這樣一來他另外半日時間是不是還得占去一部分？若是他自己還想自學(xué)呢？是不是又占用了一部分時間？再除開吃飯、休息，他還剩多少時間玩？陪弟弟meimei的時間也會大大減少。”池小河不慌不忙的道：“每五日就休息一日算是給的甜頭，也讓他有個盼頭，這樣才能堅持的更久?。　?/br>
    八爺把這話琢磨了一下，覺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他本是準(zhǔn)備說每十日休息一日的，畢竟他小時候讀書可沒這么多假。但他也怕池小河說的，孩子有興趣是有興趣，若是一開始就學(xué)得辛苦，是不是就堅持不下去了？

    “每七日休息一日吧?！卑藸斪罱K還是折了個中。

    池小河在心里一算，這樣差不多就是一個月休息四日。若是按她之前提的，就是一個月休息六日。雖然只少了兩日，但全年下來可是少了二十多日呢。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也總得做出適當(dāng)?shù)耐讌f(xié)，不然后面的要求就不會提了。于是便道：“按爺說的也成。不過咱們先試一個月看看。若是包包吃不消，就按臣妾說的來?！?/br>
    第470章 達(dá)成共識

    池小河這是特意留了個余地。八爺?shù)經(jīng)]堅持，也點(diǎn)頭應(yīng)了。還好脾氣的問道：“福晉還有什么要求么？”

    “每日上課的時間不能太早?！背匦『佑值溃骸靶『⒆右撬卟粔蚴呛苡绊懮眢w的。所以臣妾不贊成起太早，什么天不亮就起床讀書之類的。包包現(xiàn)在基本是卯時過了才起。將來就是開始上課，臣妾也希望還是保持這個時間不變?！闭f到這里池小河停頓了一下，道：“臣妾暫時就想到這么多。以后若是還有，再補(bǔ)充?！?/br>
    八爺本以為池小河是沒要求了的，他那句問話真是順便的，不想池小河還真有別的要求。他耐著性子聽完，差點(diǎn)沒忍住笑起來。在他看來，池小河提的所有要求其實(shí)就圍繞著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給弘旺減少學(xué)習(xí)時間！

    “福晉還不承認(rèn)慈母多敗兒！”八爺一臉無奈的搖頭道：“像你這么刪刪減減的，弘旺還剩多少時間聽先生講課？”

    池小河立刻道：“若包包是和別的孩子一樣六歲啟蒙，臣妾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眼見著她的情緒又有些激動，八爺忙安撫道：“行行行，爺都答應(yīng)還不成么！等爺尋到好先生了，先試三個月，行不行？”

    “可以?！边@次池小河沒意見了。有個試用期也挺好的。若是弘旺不能適應(yīng)，便還是等到六歲再說。

    經(jīng)過一天一夜，兩人總算是達(dá)成了初步的共識。八爺松了口氣，笑著再次握住池小河的手道：“這事就這么定了，福晉可不許再同爺置氣了！”

    “臣妾本也沒有。是爺昨日沒來，今日一早又直接帶包包出了門?！背匦『拥?。

    “行，都是爺?shù)腻e！”八爺笑著都攬到了自個兒身上。

    “這可是爺自個兒說的?！背匦『犹裘嫉?。

    “行，是爺自個兒說的！”八爺臉上笑意更甚。

    池小河這才露出了笑臉。

    一旁伺候的春桃暗自松了口氣，心道，可算是雨過天晴了。

    從昨晚到今日，正院的奴才們都謹(jǐn)小慎微的，知道氣氛不對。不過八爺一回府就來了正院，這會屋里又傳出笑聲來，這些奴才們的神色也頓時松快了起來。

    弘旺午睡起來自然是被池小河拉著好好問了一番，又和八爺一塊兒把開了春就給他請先生講課的事說了。

    “你若是不樂意就直說，你阿瑪和額娘也不會勉強(qiáng)你。”池小河還是心存最后一絲期盼，故意把話這么說，還特意搶在八爺前面開口。

    八爺在一旁哭笑不得，但也沒反駁。

    弘旺歪著小腦袋想了會，看向八爺?shù)溃骸鞍?，請的先生會比今日見到的那個還厲害么？”

    “這個不一定?！卑藸?shù)溃骸跋壬鷤兌加懈髯宰钌瞄L的，不相伯仲。阿瑪會盡力給你請好先生，也會讓他們來給你試講，到時候咱們一起挑一個?！?/br>
    “那兒子愿意！”弘旺很是響亮的應(yīng)了。

    八爺看了池小河一眼，摸了摸弘旺的頭夸道：“咱們弘旺真棒！”

    最后一次試探也依舊改變不了結(jié)果，池小河也就死心了。她已經(jīng)為弘旺把能爭取的都爭取了，就看他自己是不是真能爭氣，讀出個名堂來！

    雖說皇孫是不需要參加科舉的，但學(xué)問這個東西多總比少好。

    臨近小年的時候，五爺終于是從西北軍營回京了！一轉(zhuǎn)眼他已經(jīng)離京兩年，再次站在康熙面前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了。

    經(jīng)過兩年軍營的摔打，五爺變得結(jié)實(shí)了許多，一看就有一種武將的氣勢，且看起來沉穩(wěn)了許多，沒有了之前的焦躁之氣。

    “兒臣拜見皇阿瑪！”他直接跪下給康熙磕了三個頭，神色認(rèn)真又鄭重。

    “好！好！好！”康熙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一臉欣慰的道：“快起來說話！賜座！”因他回京天色已經(jīng)不早，康熙便在乾清宮單獨(dú)召見了他。

    一旁的小太監(jiān)很快搬來了圓凳，五爺謝過之后坐了下來。

    “一路上辛苦了吧?！笨滴蹶P(guān)切道。

    “還好，并未遇到風(fēng)雪?！蔽鍫敾氐馈?/br>
    “黑了，結(jié)實(shí)了！”康熙仔細(xì)打量后道：“你這兩年能踏踏實(shí)實(shí)的在軍營歷練，朕深感欣慰?！?/br>
    “既是兒臣自己要去的，自然要腳踏實(shí)地?！蔽鍫敳槐安豢旱牡?。

    父子倆都心照不宣，這兩年康熙的御案上就沒少過上報五爺近況的折子。雖說這個兒子從小養(yǎng)在太后身邊，性子也過于沉悶，但畢竟是親兒子，又是宜妃生的，所以康熙一直都關(guān)注著。

    既然說起西北軍營，康熙便問了好幾個問題，都是和西北形勢、邊疆防御有關(guān)的。這是想考考五爺，是不是真的腳踏實(shí)地，用心去鉆研了。

    五爺神色沒有半分慌張，回答的有條有理，聽得康熙頻頻點(diǎn)頭，顯然是很滿意了。

    “你一路奔波辛苦，朕就不多留你說話了。你皇瑪瑪念了好些日子了，快去看看她吧?！笨滴醯馈?/br>
    就是因?yàn)樘笙胍娢鍫?，康熙才下了召他回京的旨意。這會五爺也沒矯情，當(dāng)即便起身告退去了慈寧宮。

    太后已經(jīng)病了一個多月了。人年紀(jì)大了，冬日就有些難熬。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都是些陳年舊疾，時好時壞的，一直纏綿病榻。

    五爺進(jìn)了慈寧宮，見到來迎他的嬤嬤就先笑了起來。這是一直在太后身邊伺候的嬤嬤，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阿哥可算是回來了！主子可是想壞了，每日都要念叨好幾遍?！眿邒咭荒槾葠鄣目粗鍫?，“阿哥黑了，但是精神了。像是又長高了呢！”

    “嗯，比以前結(jié)實(shí)了?！蔽鍫敾氐溃骸盎尸敩斏碜釉趺礃樱窟@次怎么病了這么久？太醫(yī)是怎么說的？”

    “都是些老毛病，不礙事的?！眿邒叩溃骸爸髯尤缃褚呀?jīng)好多了，就是想阿哥想得厲害?！?/br>
    五爺看了嬤嬤一眼，心里有了計較。病說的輕描淡寫，卻不停強(qiáng)調(diào)太后想他，怕是召他回來另有原因吧。

    不過五爺也沒問，等見了太后就都知道了。

    第471章 五爺回京

    慈寧宮里的地龍燒得很熱，暖烘烘就跟春天似的。習(xí)慣了西北苦寒的五爺，走到內(nèi)殿就已經(jīng)熱得想脫了外袍。

    太后得知五爺今日回京后就一直精神不錯，沒像往日那樣躺在床上，而是靠在窗邊的軟塌上，時不時就瞅兩眼窗外。

    “孫兒給皇瑪瑪請安！皇瑪瑪身子安康！”五爺一見到太后就先行了個禮。

    “快到哀家跟前來！讓哀家好好瞧瞧！”太后激動沖五爺伸手，眼眶都有些泛紅了。

    五爺心情也有些激動，剛剛在乾清宮沉穩(wěn)的面容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倒是露出了幾分孩子氣。他幾步就走到了太后面前，任由這個已經(jīng)兩鬢泛白的老人握著自己的手摩挲。

    “黑了，瘦了！”太后心疼的道，不過很快又欣慰的笑了起來，“也結(jié)實(shí)了！”

    “皇瑪瑪放心，孫兒身子骨好著呢！”五爺笑著道。

    “吃了不少苦吧？”太后說著又心疼了，拉著五爺坐到自己身邊，對剛剛領(lǐng)五爺進(jìn)來的嬤嬤道：“栗子糕呢？小五最愛吃的，怎么還不端上來？”

    “主子別急，老奴這就讓人送來。”嬤嬤笑著應(yīng)了，去吩咐宮女把五爺愛吃的點(diǎn)心水果都送來。

    五爺這會也在打量著太后，能看得出來臉色有些蠟黃，像是生病的樣子，便也關(guān)心道：“皇瑪瑪這次怎么病了這么久？孫兒不能在床前侍疾，實(shí)在是不孝！”

    “這人啊，年紀(jì)大了總免不了有些毛病?！碧蟛辉谝獾男π?，“哀家這兩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今看到你啊，這病也就好了一大半了！”

    “那孫兒就陪著皇瑪瑪，一直到您好起來！”五爺?shù)馈?/br>
    “那感情好！”太后拍著他的手，顯得很高興，“西北多苦的地方，咱不去了，啊！”

    五爺笑了笑沒接話。是不是還要繼續(xù)去西北，還不是得看皇阿瑪?shù)囊馑肌．?dāng)年固然有他主動的原因，又何嘗不是因?yàn)榛拾斠操澩?/br>
    “怎么，你還要去？”太后一見他不說話就急了，“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也不缺戰(zhàn)功，就待在京城不好么？”

    “皇瑪瑪，這事孫兒說了也不算啊?！蔽鍫?shù)溃骸按朔鼐┍疽彩且驗(yàn)榛尸敩敳≈邢肽?，不然孫兒今年也是不回的?！?/br>
    “難不成你皇阿瑪還要你去？”太后一下皺起了眉頭，道：“那哀家去說！哀家就要你留在京城，留在哀家身邊！”

    “皇瑪瑪您先別激動。便是皇阿瑪讓孫兒去，肯定也是年后了。這還早著呢，您先養(yǎng)好身子再說?！蔽鍫斆竦?。

    “哀家怎么能不急呢！”太后堅持道：“明兒哀家就找你皇阿瑪說去！那么苦的地方，憑什么就叫你一個人去歷練！”

    被太后這么護(hù)著，五爺心里暖暖的。這也是為何他和母妃親近不起來的原因。在母妃那里，永遠(yuǎn)都是先護(hù)著九弟，他這個做哥哥的總是要靠后站。

    不過此時不是掰扯這個問題的時候，五爺便轉(zhuǎn)移話題道：“皇瑪瑪，孫兒晚膳能在這用膳么？兩年沒回來，孫兒想念您這里小廚房做的菜了！”

    太后一聽這話忙道：“知道你今日回來，哀家早就讓廚房準(zhǔn)備了！晚膳當(dāng)然在哀家這里用！”

    祖孫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得其樂融融。五爺心里存著疑慮，但太后似乎真是單純的想他，并不提及別的事情，他也就壓下心中所想，只字不問京中的情況。

    待到晚膳結(jié)束，眼看著天都黑了，太后也沒說起別的，只讓五爺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帶福晉進(jìn)宮來說話。

    “那孫兒今日就先告退了。”五爺?shù)溃骸懊魅赵俸透x一塊兒來看您?！?/br>
    太后依舊讓之前的嬤嬤送五爺出慈寧宮。路上五爺似是不經(jīng)意的道：“看到皇瑪瑪精神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這一路上可把我擔(dān)心壞了，還以為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才讓皇瑪瑪一病不起?！?/br>
    “五阿哥在外辛苦這么久，既是回來了，就先歇上一陣吧。主子是看您回了，精神才這么好的?！眿邒叩馈?/br>
    “嗯，那我便多來陪陪皇瑪瑪。”五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京中怕是發(fā)生了不小的事情。

    雖說五爺是被突然召回的，并不是出京辦差后回來復(fù)命，但第二日的早朝他還是參加了！

    時隔兩年再次站在乾清宮的大殿里，別說五爺自己有些恍惚，便是旁人看到他也都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倒是幾個皇子紛紛上前來問好，畢竟昨日五爺回來的晚，大家都沒怎么見著。五爺一一與幾人說著話，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

    他昨晚回府后已經(jīng)知曉了一些消息。直郡王被軟禁又被放出來，至今還沒恢復(fù)爵位；太子被廢，被關(guān)在毓慶宮里思過；四爺受太子牽連，這會也不如之前風(fēng)光，如今最受重用的就是八爺?shù)鹊取?/br>
    五爺沒想到不過離開京城兩年，局勢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當(dāng)年毀了容，失去了奪嫡資格，便想著索性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等著將來有個眉目了再回京。這會想來，怕是太后已經(jīng)先替他做了決定。

    可他心里還是奇怪。太后向來不樂意他參與這些事，總是讓他向跟著蘇麻喇姑長大的十二阿哥學(xué)習(xí)。如今又為何把他召回來呢？是因?yàn)樘颖粡U，覺得有新的機(jī)遇了？可就是有新機(jī)遇，他也不可能爭那個位置。難道是讓他先站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