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型不同，小陽春的自行車特別高，連帶著后座也高。她沒試過坐人后面，按住座椅，她屁股往上蹬，兩腳不能著地，她抓住小陽春的衣服。

    小陽春抖抖肩：“別拽?！?/br>
    “你想摔死我？”

    “哪那么容易摔，”他蹬起自行車，故意往石子上過，“你死了嗎？”

    “誒誒——”她抱住他胸，“我腳沒地方放，你別晃！”

    “你手放哪？”

    “你豆腐做的？”

    “手拿開！”

    她退而求其次，只能摟住他的腰。

    去方檸萱家需要過橋，沿著黃河邊騎了一路，半道上她拍拍小陽春后背：“還有棗樹！”

    “廢話?！毙￡柎旱胖嚒?/br>
    “我說還有棗，紅棗！”她又開始拽他衣服，“你停車?！?/br>
    小陽春腳踩地，煩道：“你蝗蟲啊？”

    她跳下自行車說：“我跟你可是親戚?！?/br>
    小陽春把自行車停一邊，跟著她走到樹下，往上一瞄，說：“這幾顆不好吃?！?/br>
    “長得這么珠圓玉潤呢?！?/br>
    “你語文老師怎么沒被你氣死？”

    她擼袖子說：“吃了就知道好不好吃了?！?/br>
    “十月中旬的最好吃，現(xiàn)在十一月了。”

    小陽春拎著她外套帽子，把她拽開，墊腳摘了兩顆低的，在手上擦了擦再遞給她。

    她質(zhì)疑：“你手干凈嗎？”

    小陽春把一顆紅棗直接塞她嘴里，剩下那顆他沒擦，自己吃了。

    看小陽春的模樣，他應(yīng)該覺得味道還行，所以他又摘了幾顆能夠著的，同樣擦了擦再給她，她沒再多問，免得被他塞一嘴。

    棗核被她投擲到了路邊的泥地里，她妄想也許有一兩顆能在將來開花結(jié)果。

    過橋后又騎了十幾分鐘，他們終于到了方檸萱家。

    茍強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沖他們喊：“我還以為你們是爬來的，原來你們有車呀？”

    小陽春跟茍強方檸萱有約，她則進(jìn)屋去找方老師。

    方老師的房間很大，書房和臥室連一起，房間的邊邊角角是一堆購物袋，還有一只格外搶眼的紅色行李箱。

    她問方老師：“這是結(jié)婚用的箱子？”

    “對，我淘寶上買的，昨天剛到貨。”方老師說。

    “你下學(xué)期真不教我們了？”

    “不教了，教你們多累啊，有福自然要先享?！?/br>
    方老師年紀(jì)不大，才二十六歲，未婚夫是美籍華人，這學(xué)期結(jié)束她就要結(jié)婚，之后會跟隨丈夫去美國。

    她覺得她夏天時寫的那首歌很不錯，自娛自樂有些可惜，所以問過方老師后，她今天才會來這里錄歌。

    方老師熱愛音樂，房里有一套錄歌設(shè)備，教了教她怎么用，就讓她隨意。

    她也不會用太高檔的，就想把歌傳到網(wǎng)上讓別人聽，所以她很快就抱著方老師的吉他彈了起來。

    初彈一遍，方老師輕輕鼓掌：“自學(xué)能學(xué)成你這樣，真是了不起?！?/br>
    她說：“我不是在上你的音樂課嗎?！?/br>
    “高中的音樂課能教些什么，我倒是想教?！狈嚼蠋熣f，“我也寫不出你這樣的歌。”

    正說著，小陽春從門口進(jìn)來，不客氣地往臥室沙發(fā)一坐。

    方老師是看著他長大的，跟他自然熟稔，于是說：“你進(jìn)來干什么，我們這兒錄歌呢。”

    “你們錄你們的，我坐坐?！毙￡柎禾统鍪謾C。

    “檸萱他們呢？”方老師問。

    小陽春說：“在下棋。”

    剛提起方檸萱，方檸萱就出現(xiàn)了，她找到小陽春后，過去拉他手臂：“你下一半就跑，也太缺德了！”

    小陽春甩開她：“你去跟茍強下?！?/br>
    “他棋太臭！”方檸萱搖晃小陽春手臂，“你去下完嘛。”

    小陽春用力抽出手臂，往沙發(fā)另一邊坐，方檸萱索性往他空出的位置一坐，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很快就把茍強也招來了，方老師頭痛：“以前怎么沒見你們這么喜歡我的臥室？”

    她倒抱著吉他渾不在意，警告那三位小伙伴：“你們別出聲！”

    方檸萱往嘴上拉上拉鏈，可愛地點點頭。

    她開始第二遍彈唱，房間里連呼吸都變輕了。晚秋的陽光照進(jìn)窗，斑駁的樹影落在她腳邊，她在秋天唱著夏天，忽然，她就想寫一個四季。

    收起最后一個音符，她有些發(fā)愣。

    方檸萱迫不及待地跑上前，說她也想學(xué)。

    她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小陽春舉著手機，和她對上視線，他也沒把手機放下。

    因為方檸萱求知欲旺盛，這一上午她沒能錄制成功，午飯就留在方老師家吃，下午繼續(xù)。

    吃的是面，各種面食隨意挑，秋冬季節(jié)喝湯暖，所以他們幾個都要求吃熱乎乎的湯面。

    成年人不和他們一塊兒，他們四人自成一桌。面上齊，茍強先來一大口，邊嚼邊問方檸萱要醋。

    方檸萱去廚房把醋瓶拿來，等茍強倒完，方檸萱自己也倒了些，又問她：“你要嗎？”

    她覺得鮮湯美味，所以搖頭：“不要。”手搟面很香，她繼續(xù)埋頭吃。

    方檸萱最后往小陽春的碗里倒了一些，才把醋瓶放回廚房。

    小陽春回來吃面，她放下面碗，換她去廁所。從廁所出來，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一開始沒發(fā)現(xiàn)問題，吃下一口，她才察覺不對，擰眉抬頭，看了看另外三人。

    方檸萱和茍強都沒在吃，小陽春倒吃得起勁。

    她問：“你們給我添面條了？”

    茍強忍不住說：“你才發(fā)現(xiàn)啊？不是添面條，是他跟你換了一碗面?！?/br>
    他指著小陽春：“他不喜歡加了醋的，吃了一口惡心地跟什么似的，就直接跟你換了?！?/br>
    她張了張嘴。

    小陽春吃干凈筷子上的面條，抬頭看她。

    茍強繼續(xù)說：“方檸萱說廚房還有面條，他跟餓死鬼投胎一樣聽都不聽?！?/br>
    她仍張著嘴。

    茍強一臉嫌棄：“他惡心吧，吃你的口水？”

    她終于闔上嘴巴，然后開口：“那你們?yōu)槭裁床唤o我換一碗面條？”

    茍強：“?。俊?/br>
    “不是說他吃了一口了嗎？”她道。

    茍強嘴角一抽。

    小陽春涼颼颼地看她一眼，繼續(xù)低頭吃面。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今天就是三更了呀，從來沒試過入v三更，我好驕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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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她瞇眼觀察小陽春。

    方檸萱原本一直在垂著頭撥弄面條, 吃也不吃，聲也不吭，這會她忽然說：“那我?guī)湍銚Q一碗吧。”

    她一聽, 示意方檸萱等一下。她問小陽春：“你剛吃的那一口面咬斷了嗎？”

    小陽春大概不太愿意搭理她。

    她問方檸萱和茍強：“他咬斷了嗎？”

    兩人都搖頭：“不知道?！?/br>
    小陽春捏著筷子沒再吃，歪坐在那瞅著她。

    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據(jù)我剛才觀察, 你有兩口面是咬斷后沒扔進(jìn)碗里的, 有兩口面是咬斷后扔進(jìn)碗里的。你要是剛那口吃得挺干凈沒扔進(jìn)碗里, 那我就沒必要浪費一碗面?！?/br>
    小陽春扯起嘴角，悠悠地說：“不巧，我咬斷的那口, 你剛才已經(jīng)吃了?！?/br>
    她深呼吸, 大概率是木已成舟了，她重新拿起筷子，邊瞪小陽春邊狠嚼。

    她原計劃今天總能把歌錄完, 沒成想下午的時候方檸萱還纏著她繼續(xù)上午的教學(xué)，好不容易等到方老師把閑雜人都轟出去了, 她最后錄制的兩遍又不夠滿意。

    這一耽誤, 直到秋游那天，她還沒把錄歌計劃實施完成。

    高中不是小學(xué), 原本并沒有秋游這樣的福利，上學(xué)期末高三年級有兩個學(xué)生學(xué)習(xí)壓力過大闖了禍, 學(xué)校才決定插入幾個調(diào)節(jié)沉悶學(xué)習(xí)氣氛的活動，秋游就是其中一項。

    那座山離曲阿姨家不遠(yuǎn), 她之前也跟著小陽春爬到那兒玩過, 風(fēng)景她很喜歡，可是山上那些路她至今無法接受。

    百年前那里是個山寨，上山的路都是當(dāng)時的人用石頭鋪鑿的, 臺階陡峭不說，寬度只容一人過，最關(guān)鍵的是，路的一邊就是沒任何遮擋的懸崖，據(jù)說這樣設(shè)計是為了“易守難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