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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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婪沿著岔路口往林子深處走,一開始四周還有蟲鳴鳥叫, 漸漸地, 就只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蟲鳴和鳥叫都仿佛失去了蹤跡, 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和呼吸, 四下里便只剩一片靜謐。 倒是視線的盡頭隱約有了微弱的光。 先是一點, 而后是很多點,星星點點散落在林中。姜婪悄無聲息地靠近后,才發(fā)現(xiàn)這些隱隱綽綽的光是一支支插在地面的火把。從入口開始,一直延伸到林子深處、 林子入口處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著怪異的文字,旁邊還擺著一個碩大的牛頭骨。 姜婪雖然認不出這些字來,但看石碑旁的牛頭骨猜測,這里應該是寨子的祭祀圣地。 只是這個時候祭祀地點著火把在干什么? 姜婪皺起眉, 難免聯(lián)想到古佤族,只是他細細觀察了四周, 卻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 他只能暫時按下疑惑, 繼續(xù)往前走。 穿過入口的小片林子后,便到了祭祀地。還未進入,姜婪就聞到了濃重的腥臭味。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味道,配上林子后隱隱綽綽的木樁和木樁上黑乎乎的球形物體, 膽子小看一眼估計能嚇厥過去。 姜婪擰著眉, 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沒了樹林的遮擋,祭祀地的木樁完整地呈現(xiàn)在面前,即使在進來前姜婪就有了心理準備, 然后看到這一幕時,還是感到愕然和震驚。 ——祭祀地分布著無數(shù)高低錯落的木樁,每一根木樁上都掛著一個圓滾滾的頭顱、這些頭顱狀態(tài)不一,有的皮rou早已腐爛,只剩下灰白枯骨;有的卻還粘連著血rou,有藤蔓順著木樁攀爬纏繞在頭顱上。 四周的火把隨著風搖擺明滅,照在這些人頭上,愈發(fā)詭譎陰森。 姜婪看到石碑旁的牛頭骨時,原本以為里面擺著的也是牛頭骨,卻沒想到林子里進行的,竟然是真正的人頭祭。 就在他打量四周時,遠處忽然傳來兵戈撞擊的冷響和中氣十足的呼和聲,緊著木鼓聲也咚咚響了起來,姜婪眉心一跳,飛快藏身到了林中,屏住呼吸盯著入口處。 在古佤族獵人頭祭中,獵人頭是一項集體性的活動。 先是選定一個吉日,在吉日當天的傍晚時分,寨子里的青壯年全體出動,分成幾支小隊去獵取人頭、黃昏傍晚正是倦鳥歸巢、寨民歸家的時分,精壯漢子磨好長刀,埋伏在行人必經(jīng)之處,等人經(jīng)過時,便一哄而上迅速將其斬首,之后便鳴金收兵,捧著人頭興高采烈地回寨子。 快到寨子里時,漢子們則會以長刀相互撞擊發(fā)出錚鳴,意為通知寨子里的人,獵到了人頭,可以準備人頭祭了。 而留守的寨民則會敲響木鼓,一是告知寨子里的人不要上山下河;二則是通知還未歸來的人迅速歸寨。寨中的頭人會和有威望的老人一起,帶紅包頭、一碗米、一個雞蛋到圣地前準備迎接人頭。等著漢子們帶著獵取的人頭歸來,他們便將紅包頭戴在人頭之上,把米粒和雞蛋喂給人頭“吃”;之后再虔誠地祈禱,給人頭敬酒……最后才由幾個婦女一邊哭泣一邊給人頭梳洗干凈。 祭人頭結(jié)束之后。便由主祭人家家里的壯年男子,在寨民的吼叫聲、木鼓咚咚聲中,將人頭送入圣地放置。 之后,主祭人家還會備下一頭黃牛洗刀,用砍人頭的長刀剽牛,將刀洗“干凈”之后,黃牛則會被用來款待寨民。 ——這些都是姜婪在來云省的路上時所查找到的資料。 而眼下,兵戈錚鳴聲和木鼓聲接連響起,顯然是人頭祭要開始了。 姜婪悄無聲息地藏在茂密的樹冠之中,透過枝丫縫隙往出口方向看。等了大約有十多分鐘的樣子,就看見一條蜿蜒的火龍停在了圣地入口。 然后便是冗長繁瑣的人頭祭。 漢子們的吼叫聲和婦女們的泣聲混在山間的風里,乍一聽來,似是野獸在嘶吼。 祭祀流程結(jié)束之后,一行人便抬著人頭浩浩湯湯地進了圣地。 姜婪凝神看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熟面孔——有跟他們搭過話的大姐,也有坐在門口吧嗒抽水煙的老人。 一張張曾經(jīng)和善無害的面孔,此時在火光和黑暗的交錯下,竟顯得妖異萬分。 可姜婪仍然沒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異常之處,甚至無法分辨,如今的情形,到底是寨子太偏遠落后,還悄悄保留著獵人頭祭的舊俗,還是他們就是視頻中的古佤族。 來之前的猜測,在這一刻通通被推翻。 在姜婪眼前的,分明就是一群活生生的寨民,真實到無法分辨。 姜婪心中微沉,眼見祭祀已經(jīng)到了尾聲,寨民已經(jīng)準備返回,便輕悄悄地在樹枝間騰挪,準備先一步返回寨子。 只不過他一動,不遠處的枝椏上有道黑影也瞬間閃過,沒等他看清,便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姜婪在追過去看看和先回寨子之間搖擺了一下,到底還是選擇了先回去一趟——宋譽還在寨子里。 連他都沒有意識到寨子和寨民的異常,宋譽必然也被蒙在鼓里。他有點擔心對方獨自留在寨子里,會出事。 趕在寨民前回到寨子,姜婪就見此時家家戶戶都還亮著燈。 寨子中間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一頭老黃牛就系在村口的大樹下,零星幾個圍坐在篝火邊,其中便有宋譽。 姜婪弄亂了衣物,打開手電筒,裝作迷路剛剛找回來的模樣走上前,佯做驚喜道:“真是你們,我還以為走到別的寨子里去了。” 他一屁股坐在宋譽旁邊,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幾個寨民,哼哧哼哧地喘氣,又找宋譽要水喝。 宋譽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地遞給他一盅茶:“你不是說就在寨子周圍轉(zhuǎn)轉(zhuǎn)?我正想著你要是再不回來,就請寨子里的人幫忙去找你呢?!?/br> 姜婪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本來是想轉(zhuǎn)轉(zhuǎn)就回,但走岔了路,天又黑了,要不是我?guī)Я酥改厢樅褪蛛娡玻铧c回不來?!?/br> “還好在林子里亂轉(zhuǎn)的時候,看到這個方向有光,我就跟著光走過來了?!彼撇唤?jīng)意地問道:“你們怎么還沒睡?” “今晚上寨子里要宰牛擺席咧?!弊诮穼γ娴囊粋€老人家cao著濃重的方言樂呵呵地說。 姜婪聞言了然,倒是宋譽表情有些古怪。 等兩人找了借口回屋后,他才有些猶疑地對姜婪說:“我覺得寨子里有點不對勁,他們這個陣勢,怎么像是人頭祭?” 宋譽修為不高,但心思謹慎,傍晚在村里轉(zhuǎn)悠閑談的時候,他注意到寨民們情緒都很高漲,似乎是寨里有大事。天黑之后他就回了屋里,便一直在悄悄留意借宿人家以及寨子里的動靜。他注意到寨子里家家戶戶都點著燈,誰也沒有睡。 大概八點多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金屬撞擊的錚聲和鼓聲,寨民也沸騰了起來。宋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假裝被吵醒,到篝火堆前去坐著了。 直到姜婪回來前,他都在試圖套話,只是不管他怎么問,寨民都只是語焉不詳?shù)靥嵋蛔?,并沒有提到祭祀相關(guān)。 “就是人頭祭,寨子有問題?!苯房隙怂牟聹y,簡略給他講了圣地的人頭祭。 猜測是一回事,猜測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宋譽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古佤族’?可他們看起來就是很正常的普通人?!?/br> “我以為那些‘古佤族'是某種投映的幻象,或者干脆就不是人……” 這些寨民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怎么會是古佤族? “有沒有可能是碰巧了,剛好這個寨子偏遠落后,還保留著人頭祭的舊俗?”宋譽問。 “不是沒有可能?!?/br> 宋譽提及的可能性姜婪也考慮到了,但他并沒有抱著僥幸心理:“但我覺得這些寨民就‘古佤族’的可能性更大?!?/br> 甚至很有可能,他們在進山之后,就已經(jīng)毫無知覺地進入了重疊的空間。 姜婪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信號; 宋譽見狀也跟著看了一眼手機,然后將屏幕轉(zhuǎn)向他,一樣是空格:“進山后沒多久我還看過時間,那時候信號雖然差,但還是有的?!?/br> 兩人都只重點關(guān)注了晚霞,誰也特別留意時間,手機信號具體是什么時候沒得,一時誰也說不清。 宋譽攥著沒信號的手機,表情有點焦慮。 “既來之則安之?!苯芬姞畎矒岬溃骸跋劝呀裢磉^了,明天一早我先送你出寨,你出去后到有信號的地方立刻通知分局,然后再試試能不能進來,如果不能,你就直接回去。我會在原地等你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后你沒回來,那就是出去了就不能再進來。我會在寨子里待五天,不管找沒找到人,五天之后我都會出來?!?/br> “你不跟我一起出去?”宋譽愕然。 “不了,出去了未必能再進來。” 姜婪搖搖頭,有條不紊地安排:“如果明天你沒法再回寨子,就讓你們局長聯(lián)系應嶠,代我轉(zhuǎn)告一聲,讓他們別擔心。” 得知要一個人回去,宋譽有些不安。但來之前局長就交代過他,說姜婪此行是有私事要辦,不用干涉他。 想想對方到底是饕餮,他只能壓下了擔憂,理智地服從了安排。 …… 第二天一早,宋譽借口家里出了點事,匆匆忙忙間提出要回去,姜婪則表示自己的采風還沒結(jié)束,想多留一陣子,便把宋譽送下了山。 作者有話要說: 婪崽(嘆氣):山里又窮又偏,沒有宵夜也沒有外賣。 宋譽:??? 第182章 出寨比想象中要容易,寨民并沒有做太多阻攔, 反而熱情地送他們離開寨子。 宋譽本來心底有些犯嘀咕, 但見寨民并沒有阻攔他們離開的舉動, 又有些不確定起來, 下山的路上他還在跟姜婪說:“我還是覺得這些寨民怎么看也跟古佤族搭不上邊?!?/br> 言語行為, 實在沒一個地方能和視頻里可怖陰森的古佤族對上。 如果不是姜婪親眼見著圣地的人頭祭祀,大概也會有榮譽這樣的疑惑。 這些寨民實在過于普通平凡,除了昨晚詭異的人頭祭外,其他時候,寨民們都是熱情又無害的模樣。 但不論寨民看起來再正常再無害,姜婪還是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場景。 畢竟事實勝于雄辯。 姜婪搖了搖頭,想著宋譽馬上就要離開,便沒再和他多說, 只提醒他注意手機信號。 兩人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宋譽的手機信號空格終于微弱地跳出來一格, 但又很快跳回了空格。 他驚喜地舉起手機, 道:“好像有信號了!” 姜婪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朝他揚了揚了下巴:“你再往前走一段試試?!?/br> “好?!彼巫u聽話地舉著手機往前走,他將手機高高舉起來,一邊盯著手機屏幕嘴里一邊實時播報著:“有了有了……” “啊又沒了!” “……山里信號實在太不穩(wěn)定了?!?/br> 宋譽往前走了好長一段, 微弱的信號終于穩(wěn)定下來, 不再反復橫跳,穩(wěn)穩(wěn)地停在一格信號的位置。 “終于穩(wěn)定了。”他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對姜婪道:“有信號了, 我先給局里打個電——” 他的聲音在看到身后空無一人的山路時戛然而止。 本該等在他身后的姜婪,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沒了蹤影。明明從他站立的地方還能看到姜婪才站過的那塊凸起山石……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宋譽咽了咽口水,忍住了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姜婪?” 他試著叫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山里回蕩不休,多出了數(shù)道回聲,卻唯獨沒有姜婪的回應。 站在原地遲疑了片刻,宋譽先給局里打電話說明了情況,然后攥緊手機,深吸一口氣,又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一步、兩步……十步……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