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那不就是……顏臨寒嗎。

    這關(guān)系著實微妙，商清都不敢細(xì)想，顏棲知不知道當(dāng)年顏臨寒差點死在自己手上的事情。而顏臨寒又知不知道，這劍借來是給自己用的。

    但商清更不敢問。

    只好旁敲側(cè)擊的說：“那顏真君他……”

    “他恰好在扶風(fēng)城，并沒有來重華宗，等我用完了劍再送回去。”顏棲像是知道商清想問什么，回答得很快。

    商清低著頭，心想，劍修向來將手中之劍看得極重，輕易不可能交予他人之手。

    如今顏臨寒的劍到了，人卻沒來，看來還是在避諱。

    但以商清和他的關(guān)系，避諱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顏臨寒肯借劍，恐怕也是看在家中晚輩的面子上。

    顏棲接過商清手中的空水杯，在他旁邊坐下來，認(rèn)真的問：“可以開始了嗎？”

    商清猶豫了一下，想起了剛才夢里妄情的聲音，忽然小聲問道：“可以不抹掉血契嗎……我……”

    說完這話，商清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顏棲花了那么多功夫，從顏臨寒手中借到劍，又匆匆自扶風(fēng)城趕回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解開血契。

    事到臨頭，自己卻又退縮了。

    顏棲難得強硬的否決了商清的話：“血契不除，不僅你用不了劍，而且它還會影響你的身體，今天你的情況就很已經(jīng)糟糕了。”

    見商清沒吭聲，顏棲又輕聲安慰道：“別怕，不會太疼的，好嗎？”

    商清咬了咬嘴唇，最后還是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顏棲緩緩抽出手中劍刃，只見劍氣如月華傾瀉，又似霜雪環(huán)繞。

    不染凡塵，卻又凜冽至極。

    劍刃貼在手腕的皮膚上，商清感覺到一陣冰涼。孤塵的靈息在他手腕四周縈繞，將刻在骨rou中的血咒勾勒出來。

    比起昨晚，血咒的顏色變得更為鮮艷，像是真的要滴下鮮血來。

    劍氣如霜從四個方向一同切入血咒之中，商清手腕一緊，他其實并沒有受傷。劍氣無形無質(zhì)，只要cao控之人沒有殺意，劍氣亦不會傷人。

    但是卻還是感到了疼痛，不是手腕疼，而是從心口傳來了悶痛。

    商清耳中忽然像是出現(xiàn)了幻聽，他聽見妄情隱忍而細(xì)微的哭聲，像是咬住了嘴唇卻依舊壓抑不住。

    妄情說，好疼，好疼啊。

    你為什么不要我了呢？

    是我還不夠強嗎？是我以前吸收精血的時候讓你太疼了？那我以后改好不好，你別再丟下我了，我好難過，好疼。

    劍氣流轉(zhuǎn)，從內(nèi)部開始講血咒寸寸瓦解，凜冽的寒氣在顏棲的控制下已經(jīng)顯得足夠溫柔，但商清卻還是慢慢開始顫抖起來。

    他心里像被人剜開了一道傷疤，然后隨著妄情的哭喊又再被一次一次割裂開來。

    疼得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嗚……”商清唇間溢出一聲悲鳴。

    顏棲忽然一顫，抬手?jǐn)堊×怂募绨颍p輕撫摸著他的背，低聲安撫他：“很疼嗎？我再小心一些好不好，很快，很快就結(jié)束了?！?/br>
    商清卻已經(jīng)無暇去思考顏棲的話了，他和妄情的聯(lián)系比想象中更為緊密。

    妄情的哭聲越來越凄厲，商清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他像是失了神一樣，額頭抵在顏棲胸口。眼中含淚，邊喃喃地說道：“我不要了，好疼……我大不了不用劍了……停下來，求你停下來……”

    顏棲向來平和的語氣瞬間失了分寸，他立刻歸劍入鞘，將商清抱入懷里：“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么疼，我不動它了，好不好。”

    劍氣消失，被破除到一半的血咒微光一閃，又重新恢復(fù)到最初的樣子，隱沒于血rou之中。

    商清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了，他心口處的疼痛隨之緩緩消散。

    他喘著氣回過神來，卻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