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試圖套系統(tǒng)的話，奈何系統(tǒng)警惕得很，并不上套，只得岔開了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閑篇，偶爾跟沈煥說句話，就這么一路到了玉清溪。

    玉清溪名字里帶著個“溪”字，其實(shí)跟溪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它位于修真界邊境，與萬妖林立之地毗鄰。妖氣濃郁，而靈氣貧瘠，其中古木參天，荊棘叢生，是個修士們都不愛去的荒涼地兒。

    林稚在留仙宗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甫一踏入此地，便覺得呼吸有些不暢。他將心比心，認(rèn)為沈煥大約也不好過，遂抓住機(jī)會，扭頭準(zhǔn)備表達(dá)一下自己的關(guān)心之情。

    一回頭就見沈煥輕松自如地跟在他身后，腰背挺直，衣飾如新，漂亮的眼睛里含著三分笑意，從容得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園，連氣息都未曾亂一下。

    林稚：再見。

    沈煥迎上他的目光，對他輕輕一笑：“師尊？”

    那笑容像是精心排練過的，既不讓人感到過分熱切，也不會讓人覺得敷衍，令人如沐春風(fēng)。

    沐浴在春風(fēng)里的林稚恍惚了一下：“身體可有不適？”

    “沒有?！鄙驘ㄅゎ^看著他，目光極真誠，“倒是師尊您一路奔波，想必是累著了?！?/br>
    林稚斷然否認(rèn)：“沒有?！?/br>
    他本身是個舌燦蓮花的人物，奈何“清寂真人”卻是個沉默寡言的高嶺之花。眼下那幾個年輕人還沒來，他便就地盤腿坐下，閉目調(diào)息了起來。

    沈煥站在他左側(cè)不遠(yuǎn)處，凝視著神情冷淡的男人，眼底褪去了極具迷惑性的笑意，目光便顯得又深又沉，仿佛揉進(jìn)了無盡的思量，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林稚任他看了一會兒，見他仍然不知收斂，只得出聲道：“你在看什么？”

    窺視被逮了個正著，沈煥也不驚，不慌不忙地挪開視線，臉上又帶上了那仿佛面具般的微笑：

    “對不住，我無意冒犯師尊?！?/br>
    林稚掃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的臉上停了一瞬，出神地想，冒犯也不是可以，就是不知道你想怎么冒犯了。

    但這種不符合人設(shè)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他一撩衣袍下擺款款站起身，望向東南方，聲音清冷而禁欲：

    “他們來了?！?/br>
    片刻后，懷星河幾人便共乘著一頭蛟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野里。那蛟體型巨大，這林子里沒有它的容身之處，它便在空中停穩(wěn)了，任幾個人下去才長尾一擺，徑直離去。

    林稚：唉，看看別人的靈獸。

    懷星河幾人下餃子似的落在了他跟前，前不久才吃了教訓(xùn)，這次老實(shí)了許多，客客氣氣地行禮叫人，余光雖不時地掃過沈煥，看得出怨氣，卻也沒多說什么。

    林稚也沖他們微微點(diǎn)頭，道：“幾位師侄不必拘禮?！?/br>
    這是讓他們帶路的意思了。懷星河心里苦，但他不說，強(qiáng)顏歡笑地轉(zhuǎn)過身，朝密林深處行去。

    林稚和沈煥走在最后，一面和系統(tǒng)交談，一面向沈煥即時轉(zhuǎn)述自己從系統(tǒng)那得來的情報(bào)。

    “封神一族，生來修為便至元嬰，于你而言大約有些棘手，切記不要逞強(qiáng)，若是危險，躲在我身后便可，知道了么？”

    沈煥做出認(rèn)真傾聽的樣子：“謹(jǐn)記師尊教誨?！?/br>
    林稚頓了頓，又端著一張超凡脫俗的臉，道：

    “自然，若是有那個能力，也不必手軟?！?/br>
    走在前面的懷星河一行人：“……”

    沈煥看起來有些猶豫，濃睫垂下：“如此，是否不妥？”

    林稚把他的樣子盡收眼底，奇怪地反問道：“有何不妥？”

    沈煥慢條斯理道：“他們未曾得罪于我，這般行事，于師尊的名譽(yù)有害。”

    林稚看他的目光里便不由得帶了點(diǎn)憐憫。

    傻孩子，你還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看你呢。

    但真話是不能說的，于是他便頗有些自負(fù)地說：“我輩修士，如何能被區(qū)區(qū)名譽(yù)絆住了腳步？”

    沈煥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師尊是這么想的么？”

    林稚肯定：“自然?！?/br>
    你可是主角，你怎么能活在別人的眼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