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里，年輕的，并且似乎會永遠(yuǎn)年輕下去的神明安然地闔著眼。他的皮膚還是生前那般瑩白，沉淀進骨子里的威儀仍在，嘴角微微上揚，像是終于可以卸下肩上的重?fù)?dān)，做一個悠長的，悠長的美夢。

    他的樣子，林稚早在天光墟時就已見過，除了驚嘆他神秘的氣場之外，并沒有太大的感觸。

    此刻親眼看見他靜靜地，聲息全無地躺在這狹小的棺木里，看見他四肢為粗陋的鐵鏈所縛，看見他闔著的，永遠(yuǎn)也不會睜開的眼睛，并且確認(rèn)，他已然隕落，永遠(yuǎn)也不會醒來。

    心卻忽然像是被拴上了一顆巨石，被拉著一下子就脫離了原位。

    又是空洞，又是茫然，還有說不出的慌張與悲傷。

    他有些惶惶地道：“沈煥?！痹捯怀隹谟诛w快地回過神來，道，“他如何會和你長得這般像？”

    他這個問題問得實在不高明，好在沈煥也不在意，答：“我也不知。”

    林稚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猛地感到一陣安心，低聲道：“逝者已矣，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再打擾他了?！?/br>
    沈煥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片刻，輕輕一笑：“好。”

    出了陵墓，沈煥問：“方才可是被嚇到了？”

    “是啊?！绷种商故幨幍爻姓J(rèn)了，“我還以為是你躺在里面?！?/br>
    沈煥握著他的手倏爾一緊。

    林稚：“怎么？”

    沈煥搖頭：“無事。我不會躺在里面。”

    林稚勾了勾嘴角，心說，可是那就是你呀。

    他迫不及待地想掀了蓬萊島，想問清楚前因后果，可是……

    可是最后也只能強行按下心頭滋生的戾氣。

    他實力不夠。

    更何況，就算僥幸能掀翻蓬萊島，可萬一，蓬萊島的背后站著天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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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不安

    林稚逃一般離開了那個墓室。

    當(dāng)然,他臉上并未露出什么端倪,只是稍稍加快了腳步，到了底下才掩飾性地說：“我在里面總覺得不大得勁?！?/br>
    沈煥好生看了他一會，道：“是我疏忽了。”

    “和你無關(guān)?！绷种擅φf，“歸根結(jié)底,是我實力不夠?！?/br>
    于是兩人并肩慢慢地走了回去。期間林稚偶爾回頭，看著蜿蜒而去看不到盡頭的小路,突發(fā)奇想地問：“你可知，這座山背后是什么？”

    沈煥搖搖頭：“我未曾去探過。”

    “那我……”說到這里,他們已到了門口，此時便該各自回房抓緊時間修行。可林稚一步邁進去,方才殘存的恐慌隱隱又有死而復(fù)活的趨勢，他驀地收回腳，硬生生地改口道，“不如你我去山后看看,如何？”

    沈煥似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什么也沒說，又和他一道轉(zhuǎn)身。雪山里并無別的活物,空曠而寂靜,林稚聽到他的跫音漸漸和自己的文重合在了一起,心里漸漸安定下來，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他的手指在距他不足一寸的地方動了動，像是要拉住他的手，卻又慢慢地縮了回去。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和一見面就把他往床榻上帶的行為相比,此刻的沈煥的表現(xiàn)未免太過拘謹(jǐn)。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兩次變化。第一次是在他問出“你到底是誰”的時候，林稚猜測他或許是想起了什么，也能感到他明顯溫柔了許多的“手段”，可是，為什么又忽然拘謹(jǐn)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