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和倒是認同：“沒有助理確實麻煩了些。”倒不是自己不能做，只是拍戲的時候容易拖后腿。

    劇組載人的車只剩最后一輛了，兩個人自然而然上了同一輛車，副駕駛上還坐了個男演員，演男四號的，為人熱情，見了兩個人上車，扭頭寒暄了幾句，問初念：“初總，冒昧問一句啊，咱們?yōu)槭裁磽Q酒店?。俊?/br>
    不光他好奇，好多人都好奇，有錢任性也不是這樣的??！換酒店聽著簡單，但沒有預約就包下一整個酒店，委實也是大手筆。他余光里看了一眼林嘉和，聽說林老師被私生跟的時候，初總也在車上呢……

    大家懷疑……

    初念微笑道：“沒什么，想讓大家休息好一點。正好也方便?！?/br>
    聽說初總的哥哥是斯瑞的股東。男演員笑了笑，“那真是謝謝初總了?！?/br>
    初念禮貌微笑，沒再說什么。有些尷尬，只能低著頭看手機，后半夜，手機也靜悄悄的，無聲地宣告著世界的沉寂，初念余光里去看林嘉和，發(fā)現(xiàn)他在打字，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點著。

    后半夜還能一起聊天的……不會是周興吧？以前采訪的時候林嘉和提過，周興現(xiàn)在在國外，時差黨，經(jīng)常半夜來sao擾他。

    不知道兩人會聊什么，印象里，林嘉和不是愛聊天的人，旁人也不會不識趣，獨獨周興是個例外，二愣子一樣，總是熱情地貼上去，也不管林嘉和是不是不耐煩，大約久了，林嘉和也就習慣了，任由他胡作非為。

    倒是給cp黨留了極大了遐想空間。

    初念已經(jīng)在腦子里構(gòu)思小劇場了，只是yy正主的時候，正主就坐在身邊，實在是很考驗心理承受力，沒一會兒，初念就覺得熱，開了車窗透氣，林嘉和把目光從手機上移出來思考了片刻，然后從袋子里拎出一瓶水給她：“喝點兒水會好一點。”

    “額……謝謝。”初念再次愣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大約以為她又暈車了。于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解釋，于是只好木訥地道了謝，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小口。

    初念一直捏著那瓶水，不舍得扔。

    “0857和0856的，兩位拿好?！?/br>
    回到酒店登記了身份證之后拿房卡回房間的時候，初念在想，自己的房間離他怎么那么近……

    八樓中間的拐角，一左一右兩個房門，左邊是初念的，右邊是林嘉和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進房門的時候哭喪著臉，一下子把自己摔到床上，懊惱地想，她怎么就沒提前看一下呢？

    她想起她剛剛愣神的表情，怕是誤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煩好煩好煩！初念抱頭。

    初念滿腔懊悔地去簡單洗漱了下，回來躺在床上繼續(xù)懊悔，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休息，沒有拍攝任務(wù)，初念醒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十點鐘了，手機打開之后無數(shù)的消息跳出來，劇組的大群里在討論今天的天氣，一大早就陰云密布，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天氣預報說有雷暴雨，導演想把第九場戲提到今天來拍，一場暴雨公路追車戲，拳拳到rou的打戲，是一個重頭戲，只是道具組那邊在抗議，道具來不及準備。

    寧寧在為初念昨晚沒接她電話而發(fā)牢sao，她在大西北采風，吃沙子吃得暴躁，快無聊瘋了。

    靜之姐發(fā)了個地址，沒說別的，只說讓她周六去吃飯。

    初念嘀咕了兩聲，回了句：“好的?！?/br>
    她心里有猜測，大約是因為她和沈硯之的事。

    第8章

    8.

    初念出門的時候碰上楊子諫，兩個人一塊兒去樓下餐廳吃飯。

    斯瑞的小餐廳在四樓，正常這個點是不營業(yè)的，不過現(xiàn)在是例外。

    初念叫了份意面和一杯白葡萄酒。

    “一大早就吃這個？”楊子諫年紀大了，早上不喝點粥，總覺得這個早上不充實。

    初念低“唔”了聲，“隨便吃點兒吧！”早上也沒什么胃口。

    餐廳陸陸續(xù)續(xù)進了人，大概都是這會兒起的，懶得找地方吃飯，索性就在酒店餐廳吃。

    楊子諫看見林嘉和的時候，忽然揚聲叫了句：“哎，林老師，這里這里?！?/br>
    初念一凜，在桌子下踩他腳，楊子諫在心里嗷嗷叫，只能壓著聲音辯解：“正事，有正事。”然后想起昨晚，不由嘀咕：“你要不要那么緊張?！?/br>
    林嘉和扭頭對嘉遇說了句什么，然后轉(zhuǎn)身往這邊走過來，看見初念，點頭示意了下，然后在楊子諫旁邊坐了下來。

    “楊導?！绷旨魏驼{(diào)整了下坐姿：“下午真要拍第九場戲？”

    楊子諫摸著下巴：“有這個想法，不過可能要辛苦你們了?！?/br>
    這個初念知道，人工降雨還好控制水量，拍攝更自如一點，趕自然雨，效果沒法控制，效果不理想的話，說不定到時候還要重新拍。

    初念這才想起來，這場戲的重頭戲，在林嘉和身上。

    他是雙面臥底，這場戲里，和男主有打戲，但主要鏡頭在他身上。

    果然，楊子諫開始和他講戲，初念低頭，飯上來的時候，初念眼疾手快地把酒推到楊子諫那邊：“你的酒?！?/br>
    “我什……”楊子諫像是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圖，笑著拉到自己這邊來，“好的。”

    初念埋頭吃飯。

    裝死。

    林嘉和就奇怪地看著楊子諫，不懂他為什么大早上吃粥配白葡萄酒。

    “導演酒癮還挺大?！绷旨魏托柫司洹?/br>
    “啊……嗯，是啊?！睏钭又G哈哈兩聲，“哎，酒鬼，沒辦法，一頓不喝就難受?！币贿呎f一邊看初念，眼神揶揄。

    “還是少喝為好?！绷旨魏碗S口應道，目光看到初念那里，她吃東西很斯文，也很專注，好像眼里只有那盤意面似的。

    “是，你說得是?！睏钭又G笑道。

    過了會兒，初念下意識抬頭找喝的，卻摸了個空，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尖，招手服務(wù)員要配湯。

    然后林嘉和的餐正好上來，他把溫水遞過去：“先喝口水吧！”

    “啊……謝謝。”初念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畢恭畢敬的接了過去。

    楊子諫還是第一次見她這種虔誠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初念默默在桌子底下又踩了他一腳。

    林嘉和側(cè)首，略略疑惑地看著導演，楊子諫收了表情，一本正經(jīng)地說：“笑我們編劇呢！迷迷糊糊的，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br>
    初念心里知道他在挖苦她，但也不吭聲，像是真的挺呆的樣子。

    林嘉和低笑了聲：“寫字的人，內(nèi)心世界大約更豐富?！?/br>
    楊子諫點點頭：“是呢！”

    一頓飯，吃得初念內(nèi)傷，極快地吃完飯，就說自己還有事就逃之夭夭了。

    上了樓，進了房間才松了口氣，靠在桌子旁邊給寧寧發(fā)語音：“我覺得你說得對，這三個月，我是熬不下去了。”

    以前總希望自己能時時刻刻看見他，如今真的朝夕相處，倒成了負擔。

    初念覺得自己真夠不知好歹的?？傻牡拇_確招架不住。

    寧寧笑得變態(tài)：“努努力，上吧親愛的，別硬憋著了。你看，這都是命。”

    “去你房間吧初念，對一下劇本？”楊子諫探頭問。這會兒正講戲，人聚在他屋里，狹□□仄，好幾個人甚至站在門口。

    初念在0856，是個小套間，客廳寬敞。

    初念應了聲：“好……??！”她點點頭，起身道：“那麻煩大家移步了?！?/br>
    一群人嘩啦啦起身，初念先出去，從口袋里翻出房卡捏在手上，腦子里在回想房間里有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細想了會兒，覺得沒有，于是直接開了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子諫先走了進去，打量她的屋子，感慨：“這房間好??！還帶陽臺呢！”

    揶揄她呢，初念把凳子都搬到沙發(fā)這邊來，斜他一眼：“你自費，我給你安排個總統(tǒng)套房?！?/br>
    楊子諫嘿笑了兩聲：“那算了，沒有那個富貴命?！彼狭藗€凳子坐下來，手里揣著個劇本，一本正經(jīng)起來倒好像那么回事，就是在初念這兒，總是嘴賤得很。

    初念靠在旁邊，給其他人騰地方，手機里公司那邊發(fā)了個截圖出來，熱搜條，又是陸語寧，半夜發(fā)文又秒刪，本來只是個很平常的圖片，瞬間被解讀放大。

    照片上有個男人的手，舉著手機在打電話，照片里拍到半塊兒手表，模糊能看出來是塊兒格林尼治二系，是林嘉和常戴的一款，初念第一反應是這個。

    果不其然，點開熱搜條，有人把對比圖都做了出來。

    照片拍攝看得出來是在劇組，趁著休息的空檔，并不是什么私密場合，她要是不刪那一個，估計也沒人注意到這么個小細節(jié)。加上這兩天她和林嘉和之間本就鬧過點兒風言風語，于是好多人在猜兩個人是不是在談戀愛。

    初念暗罵了一聲，開了粉絲號上去懟人。

    這女人一天不蹭兩下熱度是會死吧！一天天的除了幺蛾子還是幺蛾子。寧寧作為獨立編劇也跟過幾個組，之前碰上過她一回，回來說人挺不怎么樣的，特裝，還小心眼。從那之后初念對她更沒半分好感。

    導演他們那邊討論的熱火朝天，初念這邊氣得手指飛快。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還沒回復消息，那邊給她發(fā)這個，是問問看要不要公關(guān)這邊給應付一下，陸語寧要進組了，雖然是個小配角，但太拉仇恨，對劇也不好，別引火上身了。

    初念回了句：“不用管她?！?/br>
    她公司就捧出來這么個能打的，逮著一切機會造勢，理她還不如不理。掉價。

    那邊回了句：“行吧！你跟林嘉和通個氣，問問看他那邊?！?/br>
    初念抬頭往林嘉和那邊看的時候，那邊因為楊子諫去接電話正休息，三兩個湊著在小聲討論，林嘉和又戴上了眼鏡，低著頭在看手機，旁邊有人在提醒他：“林老師，你看看今天的熱搜，有跟你相關(guān)的?！?/br>
    林嘉和應了聲，“是嗎？”

    那人大約也覺得陸語寧這事做得欠妥當，語氣古怪地說：“這些營銷號真是慣會捕風捉影?！标懻Z寧又深諳這一點，沒少出幺蛾子。

    初念發(fā)了博來諷刺陸語寧，配的是上次她點贊又取消合作男演員的微博事件的截圖，嘲道：“陸女士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純真樸實呢！套路都不帶更改的，麻煩出場費結(jié)一下，畢竟我們家哥哥身價現(xiàn)在挺高的?！?/br>
    凈干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熱度過了指定再出來解釋：“抱歉讓大家誤會了，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br>
    初念的微博上了廣場，于是林嘉和一點開詞條，第一個就是她，愣了下，然后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正好和初念的目光對上。

    四目相對，初念很快就反應過來，然后轟的一聲——

    腦子炸了。

    道具組罵罵咧咧地把道具趕出來了，于是楊子諫的暴雨公路戲得以實行，拍攝場地是初念臨時去溝通的，幸好還順利。

    趕上了。

    是外景，沒有搭帳篷，休息只能在車上，初念霸占車里的一個座位，死活不下車，楊子諫第三次湊過來的時候，終于沒忍住問出了聲:“又怎么了，臉紅成這樣，林老師跟你表白啦？”自從知道初念對林嘉和態(tài)度不一樣，他就一直挖苦她，這會兒沒人，就開了她玩笑，也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正好踩在初念痛腳，初念扭頭瞪他：“要你管！”

    楊子諫后撤半步，捧著心口哎喲了聲，“你這小丫頭片子，越來越兇了?！?/br>
    初念腦子里揮之不去那個場景。

    隔著人群，四目相對，林嘉和眼神復雜，初念驚恐色變，緊接著是羞恥，僵直地立在那里，心里想，林嘉和知道那個號，他知道那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