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君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林潯輕輕出了一口氣。

    東君就這么容易答應和他一起去，其實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

    能夠毫無痕跡地試探東君到底是不是帝君，這是件好事，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有些東西逐漸朝一個危險的方向去了。

    銀河大廈很快到了。

    下車的時候，林潯當然不能把指針一個人留在車上，東君也好像沒有要抱貓的意思——他只能繼續(xù)抱著指針，跟著東君走進大廈內(nèi)部。

    大廳和走廊里有銀河的員工，無一例外地都多看了他一眼。

    林潯感受著那些目光，想著這些天來網(wǎng)絡上沸沸揚揚的傳聞，心說這下就更加坐實了。在這些人心里，東君帶著自己來了兩次，已經(jīng)可以和“東君頻繁帶小情人出入公司”畫上等號。

    他也沒有什么辦法，抱著指針跟東君上了電梯，東君按下了十層，是會議區(qū)域。

    目的地是走廊中段的一個二十人小型會議室，東君推門進去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幾乎坐滿了人，橢圓會議桌的一端，阮芷坐在左側(cè)。

    林潯小聲道：“我要跟你進去么？”

    東君：“你會對主題感興趣?！?/br>
    林潯就抱著貓跟他進去了。

    座位的問題上他沒有別的選擇，在東君旁邊落座，在右側(cè)。

    其它人相互對視了幾眼，有那么幾個人好像有所交頭接耳——交頭接耳的同時不易察覺地看著林潯。

    林潯很安然，畢竟他也管不了別人腦子里想的是什么，更何況他今天的衣服確實略有些活潑，不像個正經(jīng)人——還抱著東君的貓。

    既然東君到了，會議就開始。

    ——其實不能算是會議，更像一次討論。

    一個大約三十歲，發(fā)際線有所后退的男人在智能白板上寫寫畫畫，在白板上講解一個大型算法。

    這人林潯認得，叫江云，自動駕駛系統(tǒng)項目的核心成員，算法他也可以聽懂——系統(tǒng)的代碼在一定程度是開源的，他研究過，甚至最近也看過相關的論文。

    江云所講的內(nèi)容，是對自動駕駛系統(tǒng)的一次改進。

    ——系統(tǒng)誠然好用，但有時也失之呆板，很多人會謊稱自己上班即將遲到來欺騙系統(tǒng)，以獲得更高的優(yōu)先級，從而更快到達目的地。他們打算使其更加靈活和人性化，并希望提高整體的效率。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調(diào)度機制還是反饋機制都要大刀闊斧地修改，與此同時，還對系統(tǒng)的智能程度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當然，這個團隊的水準極端高，所提出的改進方案能夠基本完成任務。然而——也僅僅是初步的設想，可行性尚未經(jīng)過評估，算法內(nèi)部還存在一些問題。

    并且，林潯覺得東君不太滿意——他抱臂專注看著白板，雖然看似只是尋常的面無表情，長眉也是舒展的狀態(tài)，但其實眼部肌rou有微微的繃緊，這代表他正在對白板上的內(nèi)容挑刺。

    并不是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出眾，而是他擅長觀察東君的表情——小浪蹄子群集合了網(wǎng)絡上所能找到的東君相關的視頻資源，老婆粉們對東君的微表情與動作有著詳盡的分析與解釋，他則在老婆粉們的總結(jié)中進行學習，是個得利者。

    江云講完，便進入討論環(huán)節(jié)，有五個人依次上去發(fā)言，提出一些有見地的觀點。

    林潯一邊聽——他聽得很認真，一邊在會議桌備好的的白紙上寫寫畫畫，幾輪討論下來，他已經(jīng)密密麻麻寫了許多，感覺很有收獲。

    但是，東君的氣壓一直有點低，這和坊間傳聞一致，他是個極度追求完美的人，對下屬也極端嚴苛。

    討論進入了尾聲，一些問題解決了，一些沒有，沒有解決的問題中還有核心的問題。

    這是這個行業(yè)的常態(tài)，一個產(chǎn)品的面世，要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推翻和打磨。

    就在此時，林潯看了看東君。

    東君也看他。

    林潯看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紙張。

    東君眼神淡淡示意了對面那塊白板。

    林潯又看懷里的指針。

    東君轉(zhuǎn)向他這邊。

    林潯笑，然后把貓遞給東君，然后往其它人的方向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