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雁北_分節(jié)閱讀_33
“王爺!”鐘老爺?shù)溃骸拔覀円膊幌氚?!?/br> “可是良縣剛剛祈王您也說了,七山二水一分田,這一分田若是趕上豐年還好,養(yǎng)得起良縣萬把戶人,可如果遇到旱澇,那良縣就要從別的縣調(diào)糧借糧,可別的縣自己尚且不保,又怎么能給我們糧呢?” “前年有人在山中發(fā)現(xiàn)了石灰,”鐘老爺繼續(xù)急迫地解釋:“只要我們開了錦妙山中的石灰,這些農(nóng)戶便可以做灰戶以養(yǎng)家,不再依賴這一分良田,石灰可與農(nóng)耕不同啊,它不怕旱年澇災?。】蛇@些農(nóng)民他們不懂啊,我們真的是沒辦法,才由高知府和徐知縣提了這法子。” “怎么就是我們提的法子了!”高知府一聽跳了起來。 “那日就在這屋里,不就是高知府提的嗎?”鐘公子此時自然幫著自己父親,補充道。 徐知縣一看這樣,面上有些掛不住,他有些尷尬地看了眼溫珩:“好了好了,這事是誰提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痹龠@么咬下去,還指不定咬出什么來呢。 “祈王,”徐知縣對溫珩討好般的笑著:“您看到了,良縣呢,就是這樣一個情況。我們這真的是個想給良縣百姓造福的法子啊,灰戶一年收入是務農(nóng)的三倍,只要開了錦妙山的石灰,對下,良縣百姓可以換取口糧,對上,良縣也交得上稅。這朝廷,總是要銀子養(yǎng)人的吧。這種兩全其美的政策,祈王可不要因為一點點瑕疵,就輕易否決了啊。” “兩全其美?”但溫珩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問題,“徐知縣,你說的灰戶一年收入是務農(nóng)的三倍,是以哪一年為據(jù)呢?是以豐年,還是災年?” 徐知縣一聽,默然不答。 溫珩繼續(xù)說:“我雖然對良縣的情況不甚知曉,但按照今年全國的米價來說,徐知縣指的是豐年吧?可是到了災年呢?就算不是災年,徐知縣剛剛也說了,良縣僅有一分農(nóng)田,如果這一分農(nóng)田因為炸山改河毀了,良縣的米價還會是現(xiàn)在這樣嗎?到時候良縣的農(nóng)民全去做灰戶,良縣和懋縣的鄉(xiāng)紳卻可以大肆抬高米價,到時候良縣一年兩年不反,三年四年必反!你們給朝廷多交的那些稅,到時候夠平民亂的嗎?” “徐知縣,高知府,我勸你們,做事情之前,先想想自己的項上人頭,別光想著鼓了自己的腰包,連腦袋都不要了?!?/br> 溫珩這一說完,別說是鐘老爺、鐘公子,就連口吐珠玉的徐知縣、自視甚高的高知府,都不再說話。 “殿下?!边@時,說話的是歸雁徊。 果然歸雁徊一說話,溫珩面上神色便立刻緩了幾分。 “殿下憂國憂民之心臣深為之動,可……”歸雁徊說到這里對溫珩笑了下:“錦妙山的龍脈也確實應當變?!?/br> 歸雁徊這一句話,剛剛神色暗淡的幾人立刻眼睛里又現(xiàn)了光,“只是具體需要怎么變,還容臣再多勘察幾日,到時候定能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答復?!?/br> “……”溫珩看著歸雁徊,想了很久,最后他說:“好,這件事暫且交由若鄰來處理?!?/br> 氣氛已經(jīng)劍拔弩張到這種程度,溫珩也不想再在這里用膳了,又聽了高知府與徐知縣說了些關于石灰開采的事,溫珩與歸雁徊便離開了鐘家。 離開時,鐘老爺在后面滿是感激地拉住歸雁徊的手,大約是以為歸雁徊是他們的突破口,鐘老爺說:“今日之事,真的多謝歸監(jiān)正了。若石灰開采之事能成,包稅所入的一成,我們?nèi)鐢?shù)奉于歸監(jiān)正?!?/br> 包稅,是燕朝的一項不成文的稅收制度,因燕朝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收稅,便有人負責對下收稅,然后按照朝廷規(guī)定的數(shù)額交上去,剩下多余的全都可以進自己的腰包。包稅收入的一成,一年收入恐怕要超過歸雁徊做官十年的了。 “還有,若是歸監(jiān)正未有婚配,小女……啊不不不,就算歸監(jiān)正有婚配也無妨,小女早就已對歸監(jiān)正傾心,哪怕納個妾室……” “鐘老,您不必客氣至此?!睔w雁徊打斷道,“我也是為良縣百姓考慮,至于其他的,鐘老不需再提?!?/br> “至于令嬡,鐘老如果不想再惹祈王不高興,就不要再提了。”歸雁徊說完拱手道別,轉(zhuǎn)身追溫珩而去。 “爹,你說這個歸監(jiān)正,到底……是幫誰的???”鐘公子看著歸雁徊遠去的背影問。 “聽到?jīng)],包稅收入的一成,他都不要呢?!辩娎蠣斦f,“這種人,要么大忠,要么大jian?!?/br> 說到這里,鐘老爺?shù)闪俗约簝鹤右谎郏骸翱纯慈思?!年輕有為!多學著點!” 歸雁徊追上溫珩的時候,已早聽不到身后鐘老爺數(shù)落鐘公子的聲音,可見歸雁徊追上來,溫珩卻有些不高興。 “他是不是又給你說媒呢?!睖冂癫粣偟氐馈?/br> “什么都瞞不過殿下?!睔w雁徊答,溫珩一聽更是不快,“可是臣已經(jīng)明確的回絕了。”歸雁徊繼續(xù)說。 “你回絕了?”溫珩看似平靜地道。 “是的,殿下不是說不允許嘛。”歸雁徊答。 溫珩一聽,心里樂開了花:“若鄰還是記得我那天說的話的?!?/br> “不敢不記得?!睔w雁徊低垂著眼睛說,畢竟那日……溫珩還那么強硬的吻了他。 歸雁徊這樣一說溫珩的臉頓時也紅了,他悄悄去拉歸雁徊的手,見歸雁徊沒有掙開,溫珩更跟掉進了蜜罐中一樣。 “若鄰剛剛為何要幫那幾個人說話?是我說錯了嗎?”溫珩詢問。 “殿下說的沒有錯,應該說,殿下今日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雁徊的預料了。”歸雁徊說。 “那你難道真的要炸錦妙山?”溫珩問。 歸雁徊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