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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這兩個月我都胖了三斤了!”有人抗議。 “這一場硬仗才剛剛開始呢,別小看你的膘。”老王懟了回去。 景繁和賀乘走出校門,一路上都在笑著。 “估計整個高三也就你能笑得出來了?!辟R乘說。 “誰不讓你笑啊?”景繁說。 “哎,景神是理解不了我們這些凡人的痛苦的。我這回至少比你低二十分?!?/br> “誰讓你要跟我對答案的?!本胺逼沧?。 說多了都是淚啊,賀乘嘆了口氣?!澳阒苯踊厝??” 正好走到路口,景繁沒立刻回答,想了想才說:“不。出去逛逛?!?/br> “行,”賀乘也沒多想,“逛完好好休息?!?/br> 賀乘拐彎走了,景繁在原地站了一會,才笑著拐向了公交站牌。 城外公墓。 今天天氣挺好的,郊區(qū)的風景也不錯,沿路都是一片綠。 宋寒從車里走出來,手里抱著一束馬蹄蓮。 拾級而上,穿過一排排墓碑,停在了目的地前。 面前的墓碑上貼著兩張照片,青年英氣逼人,眉眼帶笑,旁邊的女人笑著,卻沒半分溫柔,她左耳上一排耳釘,襯得嘴角的弧度愈發(fā)囂張。 明明風格迥異的兩個人,這樣放在一起卻意外地和諧,一點兒沒覺得不搭。 這就是夫妻相吧。宋寒想著,把手里的花放在了墓前,這花是她媽,就是墓碑上的女人,喜歡的。 “你倆好啊?!彼魏逼鹕韥?,看著墓碑上的兩個人,說。 沒有平常不正經(jīng)的笑,但也沒多悲愴。 “七年了?!彼怪?,“我最近過得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前兩天還打了一架?!毕氲竭@兒她又笑了一下,“不是我自己惹事兒,打抱不平來著?!?/br> 她盯著兩張照片看了許久,最后在旁邊坐了下來。 她曲著腿,看著遠處的綠色,自言自語般說著話?!捌鋵嵨移匠:苌儆X得孤單,我又不是一個人,身邊有貝小池,有談忱,熾荒里更是熱鬧?!闭f到這里她停下來,轉頭,“可每次一來看你們,心情就不好,所以我不愿意來?!?/br> “可總不來也挺不像回事兒的,爸媽?!彼郧安幌矚g這么叫,這倆也沒強求過,都不是死板的人,好多事兒都是隨她去。 “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你倆,”她瞇著眼,“向謹如你在臺上那么野,興致來了還能揪著人家鍵盤的領子親上去,宋欽怎么就不生氣?”那個時候宋欽總是一身西裝革履,坐在吧臺前,手里握著酒杯,帶著三分笑意看向臺上,不管向謹如玩的再嗨,他也從來沒有阻止過,甚至下臺后也從來沒有吃醋過。 宋寒一度覺得,比起宋欽,向謹如更愛的,是鼓,是音樂,是舞臺。 她在外面那些年見過不少小情侶,和宋欽向謹如年紀相仿的戀人也不少,沒有哪一對的相處方式是那樣的??煽吹迷蕉?,她反而越來越不明白所謂愛情到底該是什么樣。 有人海誓山盟,分道揚鑣時卻一點不拖泥帶水。有人吵吵鬧鬧,卻相濡以沫過了一輩子。有人歷經(jīng)生死,最后還是兩不相干。有人閉口不提一個愛字,卻能做出殉情這種事。 “你倆的愛情到底是個什么形狀???” “還殉情,”她冷笑一聲,“可把你牛逼壞了?!?/br> “你就是搖滾精神作祟吧?” “一聲不吭你就走了,你當我在乎你留下來的東西?” “你女兒才十七?!?/br> “有沒有點兒良心,愛情真的有那么重要?” “宋欽你別以為我還沒想通,你領養(yǎng)我就是為了阻止她殉情?!?/br> “可根本沒用?!?/br> “你們兩個都是沒心沒肺的。” “對我那么好干嘛……” 一聲聲質問到最后都帶上了哭腔,宋寒抹了一把臉,撐著腦袋呼了口氣,借以調整情緒。 “向謹如你總說我有天賦,我就偏不想如你愿,不組樂隊,不出專輯,你能拿我怎么辦?” 一陣風吹過來,帶著松針摩擦的沙沙響聲,仿佛一陣親昵的低語。 頭發(fā)掃過鼻尖,有些癢,宋寒抬手把它撩到耳后,有些無奈地笑了聲,“可我又是在跟誰犟呢?” 站起身時她眼神溫和了不少,拍了拍褲子,說:“我現(xiàn)在還缺個吉他和主唱,也不知道得找多久,保佑我啊你倆?!?/br> 她開車駛離公墓,和另一輛黑色車輛錯身而過。 “老先生,是宋寒小姐?!彼緳C用公式化的語氣,朝后座的人匯報了一句。 男人大概六十歲,中等身材,西裝筆挺。他本來一臉嚴肅,聽到這句話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閉上眼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司機看了眼副駕上的百合,也沒再說話。 景繁到熾荒的時候是中午一點,酒吧里只有談忱一個人。 談忱本來也要出去,可宋寒出了門,貝小池去找她師父開小課了,林向西也請了假跑了,他只有待在這兒等人回來,這會兒看見景繁,像是看見了救星。 “來的正好,”他提著鑰匙朝景繁身后的大門走去,“幫我看著點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景繁疑惑地看著他走過來,想了想也沒拒絕,只是問了句:“會有什么事嗎?” “可能有樂隊來練歌,他們都熟,你不用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