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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綿眨了眨眼睛。 好幼稚的男孩子。 他用筷子夾著油燜大蝦,故意在她面前晃了幾圈,才收回去:“我才不給!這是我家,我的爸爸mama!我的姑姑!你知道了吧?” 郁綿垂下眼睫,沉默的點點頭。 丁玫有些不忍心,拍了拍兒子的手:“哪來那么多廢話?” 裴之遠(yuǎn)憋了憋嘴,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又夾起一只蝦,站起來遞到裴松溪碗里,有點討好的說:“姑姑!你吃蝦!” 裴松溪神色淡淡的,沖他一點頭。 他忍不住笑了,真好,姑姑沒生氣了,他最怕姑姑生氣了。以前一惹姑姑生氣,她就好幾天不理他??! 郁綿抬起頭,悄悄的看她一眼,又垂下眼。 她吃飯的動靜很小,因為不太吃菜,很多時候只夾起一點米粒,很快就吃完。 飯后,裴之遠(yuǎn)纏著父母出去散步,裴天成也跟著一起出去。 裴之遠(yuǎn)不滿意,回過頭叫裴松溪:“姑姑姑姑!你也跟我們一起出去好不好?” 裴松溪拂開他的手:“我不出去。” 裴之遠(yuǎn)失望的憋憋嘴:“好吧?!?/br> 喧鬧的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 裴松溪在窗外澆花,郁綿坐在沙發(fā)上,有時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尖,有時抬頭看一看她。 她渴望著跟她說話,可是怕打擾她,就只能在旁邊坐著。 她知道她不喜歡說話。 裴松溪在院子里待了挺久,直到天際隱約有雷鳴響起,她才進屋。 郁綿聽見雷聲,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一下子從沙發(fā)上蹦起來,再也顧不上別的,就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她進廚房,她也進廚房。 她要上樓,她也跟著上。 可把張阿姨嚇了一跳,攔住她,小聲說:“大小姐性子冷,喜靜,你別吵她。連小遠(yuǎn)的爸爸都有點怕她,你也惹大小姐生氣。” 郁綿偏過頭看著她,大眼睛又黑又亮,心想:她不可怕啊。她很好很好……她身上香香的,軟軟的,她昨天還抱了她呢。 張阿姨看她不說話,以為她聽進去了,就松開了手:“自己去玩吧?!?/br> 郁綿點點頭,等她進了廚房,又蹭蹭的跑上樓梯,敲開裴松溪的房門。 隔了片刻,裴松溪才開開門,她穿著月白色的絲綢睡衣,神色也冷清如月,看了她幾秒,才開口:“去跟張阿姨說,再做一份油燜大蝦,送到我房間來?!?/br> 郁綿:“啊……好?!?/br> 她又蹭蹭的往樓下跑,裴松溪往門外走了一步,看著她歡快的小背影,唇角微抿了抿。 張阿姨剛忙碌完,聽到郁綿傳的話,有點懷疑這小孩在胡說,大小姐一向冷清克己,不碰甜食、不吃夜宵、不喜油膩,怎么會……叫她送一份餐到她房間呢? 郁綿看她不信,有點著急了,眼睛很亮,額間上冒了一點細(xì)汗:“真的。綿綿從來不騙人。裴姨餓了會難受的!” 張阿姨被她著急的小樣子逗笑了:“好好好,我讓廚子去準(zhǔn)備?!?/br> 郁綿才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立刻往回跑,上了三樓,還沒敲門,門就開了。原來這門一直沒鎖,只是虛掩著。 房間里依舊只開了一盞小臺燈,裴松溪坐在窗邊,柔順的長發(fā)垂落在肩頭,月白色的睡衣上繡著兩朵錦繡盤扣。 她比平日里看起來更冷清,也更溫柔,她有一雙平湖般的眼睛,倒映著一彎澄凈的月,無聲無息的照過山川河流。 郁綿傻傻的看了一會,只找出一個形容詞:她真好看。 裴松溪看她傻站在門口,對她招招手,聲線冷清:“過來?!?/br> 郁綿邁著小短腿跑過去,額間汗還沒干:“裴姨,你是不是很餓啊?” 裴松溪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小毛毯和兩本漫畫:“自己玩?!?/br> 她的房間對小孩來說實在無趣,她不想每次一回頭,都看見小孩在偷看她,勉強找了兩本漫畫,給她自己打發(fā)時間去了。 郁綿乖巧的點點頭,沒敢再吵她了。 窗外雷聲不斷,房間里很安靜。她能聞到一點好聞的香味,說不出來的那種,她的心卻奇妙的安靜下來,一點也不怕。 小臺燈的光芒暗,將她小小的身體完全的罩了起來,她縮成小小的一團,在燈光下翻著書頁,像只毛絨絨的小動物。 半個小時后,張阿姨來敲門。 郁綿一緊張,從凳子上跳下來。 裴松溪看了她一眼,越過她去開門。 郁綿豎起耳朵聽她們說話。 門外傳來張阿姨的聲音:“廚房里本來有多買鮮蝦的,新來的小傭人不知道冷藏,味道有點變了,剛又出去買了一份,耽誤的久了。小姐餓了吧?” “沒事?!?/br> 還是熟悉的冷淡聲線。 “我給小姐端進去吧?!?/br> “不用。不早了,去休息吧?!?/br> 裴姨沒讓張阿姨進來。 郁綿忍不住笑了笑,自己藏在她的房間里,可沒有別人知道。 這又是一個她們之間的小秘密。 她們之間的,只有她和她知道。 砰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 她很快把笑意收起來,抱著小毯子和漫畫書走到一旁,自覺的把書桌讓給她吃東西。 裴松溪把餐盤放下,冷淡的看了一眼,像是有些嫌棄似的皺皺眉:“我不想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