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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家掌印有點撩在線閱讀 - 第109頁

第109頁

    楊平跟在身后,定了定心神,低聲道:“番子來報,寧王昨夜暴斃。”

    她步子一頓,停在拐子門上,覺得眉心處重重跳了下,皺眉問:“消息屬實么?”

    “昨夜派出去的番子,隨長公主一路跟到了恭親寧王府,是番子親眼所見?!?/br>
    她冷哼一聲,“倒是便宜了他,就算他不死,咱家也要他再死一回?!彼肫鸢⒂窀觳采系挠偾啵喼焙薏坏昧r將司馬詢拖過來千刀萬剮,倘若她晚來一步,她無法想象還會發(fā)生什么,阿玉受了那些罪,她要百倍千倍替她討回來。

    一時報了仇心里是痛快,可后頭該怎么料理,才是難事。

    楊平垂首道:“寧王是該死,只是眼下這事怕是掩不住,長公主那頭也不知是什么口風兒,依屬下看,督主還得去一趟重華宮。”

    此刻全朝上下都在商議削藩的事情,寧王必定是處在風尖浪口之上的,不出幾日,必定是要鬧得腥風血雨的,畢竟死了的是藩王,該有的緝查一樣不會少。

    司馬詢被殺的時候,長公主也在場,阿玉是隨司馬璇一起去的,寧王為什么會去暉云寺,阿玉又為何會深夜里去后山?

    這一切和她都逃不了干系!

    她停住腳,低聲吩咐:“傳令三大檔頭,將寧王府圍起來,有任何可疑,叫他們直接行事,不必來回我?!?/br>
    楊平頷首道是,三大檔頭跟著督主出生入死多年,在東廠里是督主最信得過的人。

    她朝前走,眼看要到議事廡房,她回首沖楊平道:“你先回東廠,今兒議的是削藩的事,必定是問起寧王的,事情輕重,你該知道其中的厲害,要是弄砸了,不單咱家,整個東廠都得給司馬詢陪葬,叫底下那幫人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辦差?!?/br>
    楊平點頭領(lǐng)命,到了這份兒上,大伙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督主若是垮了,他們底下跟著辦差的人,絕沒有活路。

    看著楊平往夾道里去了,她重新理了理朱紅蟒紋曳撒,端正頭頂上的描金烏紗帽,褪去一夜的頹然,她依舊是那個殺伐決斷的東廠督主。

    掀了簾邁腳進廡房,底下幾個隨堂、秉筆見他進來,全都恭敬站起來迎他。

    黃花梨木高椅上坐定,扶順弓腰端了茶盞上來,她伸手接過,抿了口問道:“今兒崇政殿議事怎么說?”

    司禮監(jiān)內(nèi)掌印太監(jiān)是獨大,底下輔以秉筆、隨堂太監(jiān)不等,因為司禮監(jiān)有票擬批紅的大權(quán),所以底下這些秉筆隨堂都是在內(nèi)書堂念過書識過字的。

    大伙交換了眼色,隨堂太監(jiān)譚世昌拱手上前道:“照督主吩咐,咱們司禮監(jiān)的今兒早朝提了削藩一事,陛下也贊許,只是……”

    阮瀾夜放下茶盞,“怎么,事情有變故?”

    “只是寧王殿下今日早朝缺席,削藩之事提了出來,咱們大伙幾個干眼站著,群臣并未接承下去,倒叫咱們司禮監(jiān)成了槍靶子似的。”

    削藩之事本就是皇帝提出的,群臣不附議,不過是忌憚寧王的勢力,怕將來江山易了主,屆時會遷怒自己。這幫酸儒墻頭草做慣了,天子頭頂上不容放肆,只怕將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瀾夜描摹袖口的襕紋補子,搭聲道:“削藩的事情是陛下吩咐的,咱們司禮監(jiān)說到底是為陛下一人辦事的,內(nèi)監(jiān)么,朝外的大事有內(nèi)閣cao心,不用咱們費心,沒的叫人捏住把柄,本來就夠讓人忌憚的了,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即可?!?/br>
    他今日這番話都反常,眾人都面面相覷,若是按往常,必定是要發(fā)一通火的,可如今居然畏首畏尾起來,倒不像他的行事作風了。

    既然發(fā)話了,再糾纏下去也沒甚意思,眾人附和道:“督主說得是,我等必定聽從督主吩咐?!?/br>
    她嗯了一聲,身后扶順托著團扇上來替她打扇,昨夜下了一場雨,天兒沒有降暑多少,依舊叫人熱得在地心打旋,她忽然想起阿玉來,這樣熱的天,不知她醒了沒?

    若是沒見著她,會不會害怕?

    “干爹,干爹……”身后扶順低聲叫她,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眉眼有些恍惚,問了句什么。

    底下秉筆忙又說了一遍:“黃河正直汛期,工部擬了折子上來,陛下叫送來讓咱們定奪,只是修堤壩得要錢,戶部這半年來一直虧空,怕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的錢來,奴才們定奪不了,特來請示督主?!?/br>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一夜的疲憊,這會早就心力交瘁了,她皺眉道:“這事本不該咱們司禮監(jiān)管,現(xiàn)在陛下全都壓在咱們頭上,下頭拿不出錢來,一味增加賦稅,只會引起民憤,咱家是兩頭不落好?!?/br>
    這話不假,陛下年幼,只知道依賴阮瀾夜,事情做得好自然不必說,好了也許沒有甜頭,可一旦弄砸了,就是一頂辦事不力的大帽子扣下來,細究起來,幾條命也不夠消磨的。

    她有些不耐煩,糟心的事總不斷的來,她想卸下肩頭的擔子去陪陪阿玉,可這會居然還要被這些雜事煩擾,管它什么寧王還是黃河水道,在她心里,都比不上去見阿玉一面來得重要。

    腦子里混沌一片,什么思緒也理不出,她不耐煩擺了擺手道:“咱家頭疼的厲害,這些先放一放罷,承乾宮太后娘娘那頭身子近來不太利索,陛下跟前也不要去叨擾了,扶順跟著,我有話交代?!?/br>
    眾人見他心浮氣躁,恐再說下去要惱人,全都緘默弓腰送他出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