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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宋端不屑道,仿佛報(bào)復(fù)似的,鬧出的動靜愈發(fā)大了。 賢妃回神,微帶責(zé)備道:“端兒還小,天性如此,你對他別太嚴(yán)厲。” 這是嚴(yán)厲?宋渠撫了撫額,母妃對胞弟實(shí)在太溺愛。 宋渠撒開不管,繼續(xù)道: “楚王向來與我們方便,母妃,滇南是他管轄之處,有他在,刁虎不認(rèn)也得認(rèn),我這就去信——” “別去?!辟t妃下意識道。 “為何?那是您嫡親弟弟呀,也是我嫡親的舅舅?!?/br> 為何? 席輕眉看了眼眼前的長子。 宋渠極為信任自己,她自宋渠小時(shí)就安排宋渠與楚王相識,兩人關(guān)系熟稔。 宋渠一直以為楚王是支持他的,現(xiàn)下不露風(fēng)聲,不過是怕太子忌諱他們勾結(jié)在一起。 她不知道如何告訴他,自己這個做母妃的,盼著的從來不是他登上皇位—— 席輕眉感覺自己偏頭痛又犯了,她扶住額,低低哀吟。 孝子宋渠登時(shí)忘記前頭的話,站起身親自去喚御醫(yī)。 賢妃看著宋渠的身影,想著她和楚王的大計(jì)和兩個孩子,閉了閉眼,做出了痛心的抉擇。 宜喜宮那邊出乎意料地安靜,封月閑可以斷定,萱草已收取了滇南密信,定是拿到了消息。 賢妃頻頻喚御醫(yī)的動作更是瞞不過人。 押送席輕彥的人馬還有幾日就要到京,賢妃卻仍未有動作。 “賢妃放棄了?!狈庠麻e道。 她閑來無事,擇了本棋譜,擺著殘局。 雪凝般的白玉棋子圓潤地滾在她指間,卻比手指少了份肌理的豐膩,缺了絲美人冷香。 封月閑只看了那棋譜一眼,便能接連擺下半盤殘局,起手落子間,鴨卵青的寬袖如薄云拂動,繞在玉白的小臂間不肯離去。 宋翩躚視線如蝶般,落在她不斷動作的手上,又輕輕一點(diǎn),飄到棋局間,莞爾道: “不如說,是楚王舍了席輕彥?!?/br> “席輕彥于他而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紈绔而已,若非怕席家不快,他都不肯帶在身邊?!?/br> 封月閑仿佛說閑話般徐徐道來,話語間的肯定,卻透露出她對楚王那方信息的掌控力。 宋翩躚點(diǎn)頭,道: “齊寶珠那邊,可曾說何時(shí)促成計(jì)謀?” 封月閑正在擺下一粒棋子,聞言指尖壓在圓滾滾的棋子上,一時(shí)頓住了。 宋翩躚所說,正是自己所想,卻還未說出口的。 這種處事上的共通感和默契,竟讓她心頭滾過奇異之感,脊柱竄過極輕的酥麻。 仿佛被人捕捉了神思,換旁人恐要心生忌憚,但是宋翩躚來做,只讓她由衷欣喜。 封月閑眸中浮現(xiàn)一絲笑意,聲音比白玉落棋盤輕盈三分: “嗯,近日皇上龍?bào)w好轉(zhuǎn),能說些話出來了,正巧借了此事。” “到時(shí),還要走一趟乾清宮?!?/br> 從乾清宮入手嗎? 宋翩躚了然。 宋渠是金尊玉貴的皇子,還是大黎現(xiàn)下看起來最像樣子的,太子病弱,宋渠便更有存在的必要了。 能扳倒他的,只有謀逆大罪。 “好?!彼昔孳]輕笑了聲,“單憑月閑驅(qū)使,無有不應(yīng)?!?/br> 春風(fēng)花月般的笑撞進(jìn)封月閑眼中,她心一顫,手下從未放亂的棋子放錯了位置。 周遭的棋子都被輕輕撞歪了,撞亂了,在錯綜復(fù)雜上的棋盤上,暈頭轉(zhuǎn)向,迷迷糊糊。 宋翩躚仿佛頗感疑惑,歪了歪頭,發(fā)髻間,光點(diǎn)在白玉云紋簪頭輕躍。 她左手拂袖,將右手伸過來,幫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將迷糊的棋子送回原位。 “沒想到月閑也有粗心的時(shí)候?!彼f笑,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而包容,如水般漫到封月閑身上。 而她的指尖白到透明,指甲籠著極淡的粉,如晚霞云絮。 封月閑鬼迷心竅地伸手,好似去捉棋子。 黑白交錯的棋盤間是尚未歸位完的棋子,而在其中一抹瑩白棋子上方,兩只同樣纖細(xì)漂亮、冰肌玉骨的手,說不清有意無意,湊到了一處。 玉石棋子是冷的。 但她的手有溫度。 許是因?yàn)椴∪?,宋翩躚的手泛著微涼,不太暖和,卻讓人極為舒服,仿佛柔膩肌理之下,是以玉石細(xì)細(xì)打磨成的這身美人骨,才會這般沁著涼意。 封月閑習(xí)武,自來體溫較熱,她心想,若是炎夏,將宋翩躚抱在懷中,定是極為舒意—— “月閑的指腹是有薄繭嗎?” 指腹? 封月閑抿唇,長睫一扇:“有的。” 她素來舞刀弄槍,最愛把玩匕首,怎會不起繭子。 她突然想到宋翩躚從前跟人說她是個粗人。 此前封月閑從不當(dāng)回事,甚至覺得宮中的小公主是閑的發(fā)慌,才對自己評頭論足。 但在今日,她只覺得,在輕靈秀玉的宋翩躚面前,自己的確是不夠精細(xì)。 誰家女兒手上會起繭子的? 她斂眸,眼尾上掛上些許郁郁,便要收回手去。 “想必練功定是極下功夫極認(rèn)真了?!?/br> 嗯? 封月閑收手的動作一滯,抬眸望去。 宋翩躚茶色雙瞳清麗透澈,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旁人都未必有月閑這般的耐力,尤其閨閣女子,此前見你慣愛把玩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