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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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璟搖了搖頭,“你不了解他。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br> “那他是怎樣的?” 紀璟笑了出來,“你倒是會套話,但我不上套。你要覺得好奇,就自己去了解他。” 他打了個方向盤,在街邊停下,“好了,余小姐,我就送你到這?!?/br> 余晚下了車,目送紀璟離開,然后伸手打了一輛出租。 司機問,“小姐去哪里?” “市政府廣場?!?/br> 司機道,“那邊有人游.行,正亂著呢?!?/br> “我知道,我剛從那邊過來。” “那您還去?!?/br> “去湊個熱鬧?!?/br> 司機被她的笑容一震,暗自嘀咕,真是個怪人。 第12章 余晚打車回到市中心,游.行仍在繼續(xù)。其實,游.行的人不多,多半都是維持秩序的警察。不過這也可以理解,這里處于市口,對面又是市政府,總要防范于未然。 余晚鉆了個空擋,擠進人群,有人在發(fā)表演說,控訴千禧制藥的罪行,引得底下人們一片義憤填膺。 她沒頭沒腦地聽了幾句,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于是便碰了碰身邊的人,問,“大哥,你們這樣游.行,不怕被抓嗎?” 路人甲回答,“抓什么?我們是申請過的,走的是合法程序,政府批準了的。” 余晚哦哦了兩聲,接著問,“這人說的都是真的嗎?千禧制藥真的這么坑人?” 路人甲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誰?該不會是記者吧。” 余晚臉不紅心不跳地編著謊話,為自己撇清,“我不是記者。我一直定居國外,上個星期才回國。千禧制藥約我今天去面試,坐出租車路過這里,看到你們游.行,還和這個公司有關,所以才想來問一問?!?/br> 聽她這么說,路人甲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道,“千禧制藥豈止坑人,根本就是個騙子。你千萬別去那種公司工作,做事昧著良心,遲早要倒閉?!?/br> “是,是。所以我才想來了解一下情況,如果這個公司真的這么卑劣,那我一會兒就不去面試了。”說到這里,余晚停頓了一下,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路人大哥用力哼了一聲,憤憤不平地道,“千禧制藥新推出的止痛藥,有巨大的副作用,能把人吃成腦殘?!?/br> 余晚啊了一聲,“不是吧?!?/br> 路人甲道,“怎么不是。這年頭本來就是看病難,現在連藥也信不過。人家不過是發(fā)了個燒,吃完藥就成了腦癱,你說可不可怕?” “確定是這家制藥廠的責任嗎?” “當然是!”路人甲氣憤地道,“這已不是第一例了,只不過前面發(fā)生的少,都被那些高層領導強行壓制下來了。現在幾十個病例一下子爆發(fā),這丑聞是壓不住了?!?/br> “這確實是一樁天大的丑聞??!不過,研發(fā)出一款新藥,不是該通過反復臨床測試,確定沒有問題,才能上市的嗎?” “誰知道他們內部是怎么一回事?反正病人腦死亡是真的。哎,這年頭啥都有毒,還讓人怎么活?” 余晚隨口安慰了幾句,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難怪紀璟這么著急回去。千禧制藥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不知是否會拖累母公司。 對了,剛才紀璟臨走前說什么? 千禧制藥是謝家三叔的管轄,如果,謝煜凡想要扳倒這個三叔,倒是一次機會。 她目光四處一轉,不經意的瞧見了一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女孩。女孩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件沖鋒衣,打扮十分樸素簡單,并不是那種白富美。 只見她被幾個游.行的人包圍著,這些人咄咄逼人,目光兇狠,還時不時拿手推她,仿佛帶著極大的仇恨。 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而已,是什么讓人們憎恨她? 女孩眼鏡下的臉蒼白憔悴,眼底的神情彷徨卻又堅定,急切地想要解釋些什么。但不管她說什么,都是徒勞,沒有人愿意聽。 余晚在人堆中長大,最擅長的就是看人,只是一眼,她就覺得這個女孩背后藏著故事。 余晚幾乎毫無遲疑的,腳步一轉,向她走去。 *** 謝煜凡正在和程教授下棋,這時,手機又晃動了起來。 這已經是第二十次了。 謝煜凡沒有接起電話,甚至連看都沒看去一眼,他不喜歡在思考布局的時候被人驚擾。 程教授拿起正在震動中的手機,遞給他道,“接吧。做任何事,都不在一時?!?/br> 謝煜凡只得接過,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是紀璟打來的。 他按下通話鍵后,電話那端便傳來了紀璟的聲音,“千禧制藥出事了。” 紀璟知道自己不該在此時打擾他,但此事非同小可。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和謝煜凡事先通個氣,所以硬起頭皮,把心一橫,撥通了這個電話。 聽完紀璟的敘述,謝煜凡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把電話掛斷了。 見他把眉頭蹙在了一起,程教授問,“怎么,又有煩心事?” 謝煜凡道,“看不透全局?!?/br> “看不透全局,那是因為你離棋盤太近,把思維只固定在了一點上。以前在課堂上,我教過你們,要讓思想變得更自由,和宇宙一樣廣袤無垠。下棋如此,做人亦是如此?!?/br> 謝煜凡沉默,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半響后,指尖夾起一顆棋子,點了一點棋盤上的某處,道, “我想下這?!?/br> 程教授看著棋局點頭,“不錯。這里是我的死xue,你一旦把棋子落下去,我就無法翻身。這一招精妙卻也狠毒,確實給我來了個下馬威?!?/br> 雖然被教授表揚,但謝煜凡臉上沒有半點喜悅之情,他用手指摩挲著棋子,遲遲不落。 教授笑問,“怎么,下不了手?” 謝煜凡沒回答,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他的真實想法隱在黑暗中,深藏不露。 程教授一生教書,手下得意門生無數,卻只有謝煜凡讓他最為深刻。出身于一個豪門世家,卻來選擇一門這么偏的學科,當初確實讓他大吃了一驚。 他還記得,在入學第一天,自己問學生們?yōu)槭裁催x這個專業(yè)?謝煜凡就說了一句話,做事先做人。 很多人都覺得,哲學飄渺抽象,研究它也沒多大用。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哲學是很多科目的啟蒙。數學,物理,心理學,經濟學……都是在哲學的基礎上發(fā)展外擴。很多自然科學家、著名文學家、經濟學家,他們同時也是哲學家。哲學真正是一門海納百川的學科。 “還記得康德理論嗎?” 謝煜凡點了點頭,“康德說,在你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就問自己四個問題。我知道什么?我應該做什么?我希望什么?人又是什么?” 程教授,“把這四個問題融會貫通,也許就是豁然開達?!?/br> 謝煜凡是個聰明的人,很多事不必講明,一點即通。 他沉默著落子,黑子登時吃掉了程教授的一大片白子,程教授卻微微一笑。輪到他走的時候,不急不徐地將自己的白子落在另一方。 謝煜凡既然決定走出這一步,那程教授的下一步,自然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沒走幾步,就大獲全勝。 程教授輸了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將手里余下的白子扔進棋缸,“因為你下手果斷,所以局勢很明朗,雙方都沒有無謂的犧牲。” 謝煜凡點了點頭。 程教授選出自己的白子,道,“再來?!?/br> *** 余晚擋開男人推搡的手,道,“有話好好說,你動什么手?” “動手怎么了?你知道她是誰……” 余晚將那個戴著眼鏡的女孩擋在身后,一步向前,“不管是誰,你都不能動手。市政府就在對面,是不是要我喊警察來?” 動手的人自知理虧,重重地哼了一聲,“沒事幫她出頭,我看你多半和千禧制藥有關,你們這些害人精,將來不得好死?!?/br> 余晚這種話聽多了,半點沒往心里去,拽著女孩的手大步向外走。 背后,對話聲飄來,“阿強,你為什么和一個女孩過不去?” “你知道個屁?!蹦莻€阿強啐了一口,“哥哥畏罪自殺,她還有臉來?!?/br> “原來是那個制藥師的meimei。長得人模狗樣,真不要臉?!?/br> 余晚感覺到女孩的手在顫抖,手心里全是汗。她看了女孩一眼,只見她紅著眼睛,表情卻十分倔強,還帶著一絲委屈。 余晚將她拉出人群,走到一個相對清靜的地方。 女孩余驚未定,輕聲細語地說了一聲謝。 “你怎么會得罪這些人?” 女孩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余晚看出來了,不是說不出口,而是不想說。她也沒強迫她,主動伸手,“你好,我叫何茹。” 女孩有些猶豫,卻還是將手放進她的手掌里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曾小慧?!?/br> 曾小慧雖然自爆了家門,但眼中藏著防備,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連個笑容都是小心翼翼的。 余晚隨意地一揮手,“走啦,后會有期?!?/br> 但她沒走遠,走到街口后拐進一個小巷子,等曾小慧轉身后,才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曾小慧沒發(fā)現自己身后多了一條尾巴,坐電車回家。 她到家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 余晚目送她走進一棟老式舊公房,才從墻壁后面走出來,她站在路燈下,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跟著曾小慧,只是覺得這個女孩背后藏著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可能一文不值,可能價值連城。所以,她想挖出來看一看。 余晚走到小區(qū)門口,在一家小賣部門口站定,她買了一包口香糖,乘著找錢的當口,主動和小店老板搭訕。 “這個小區(qū)真是一點也沒變??!” 老板道,“是啊。我們都指望拆遷,可偏偏政府不動。十年前這樣,十年后還是這樣?!?/br> 余晚道,“我有個同學住在這里,有段時間我出了國,就逐漸失去了聯系?,F在我回來了,就過來這碰碰運氣,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br> 老板熱心地問,“你那同學叫啥名字?” “曾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