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過誰？”洪亮程眼睛一亮，“難道你是說利用網(wǎng)絡(luò)，對，這是個好主意，可以讓葉品超去……”

    余晚打斷他糾正道，“讓刑警去查。”

    洪亮程更加疑惑，“這事過去二十年，檔案都封存了，還怎么查？”

    余晚道，“那就撕開一條口子，讓他們警察局重新開檔?！?/br>
    洪亮程覺得她這是在異想天開，“警察局是你家?。磕阏f開檔就開檔?！?/br>
    余晚不理會他的嘲諷，不答反問，“在什么情況下，警局會重新調(diào)檔審查一個人？”

    洪亮程想也不想地道，“當(dāng)然是他成為嫌疑犯的時(shí)候。”

    余晚道，“那就讓他成為一個刑事案件的嫌疑犯?！?/br>
    洪亮程還是一臉懵逼，“怎么成為？你總不能逼他去殺個人？”

    余晚，“你的想象力呢？”

    洪亮程嘟囔，“自從認(rèn)識你，我的想象力就被狗吃了?！?/br>
    余晚話鋒一轉(zhuǎn)，突然問了一句聽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話，“最近樂菱那邊有什么動靜？”

    洪亮程聽了，立即嘴賤地揶揄道，“難為你還能想起這個人?！?/br>
    余晚沒理會他的調(diào)侃，繼續(xù)問，“你上次說她要有所行動，然后呢？”

    洪亮程臉上不無自豪，指著自己道，“老子放話說要罩你，這活兒誰敢接？”

    余晚卻道，“把話收回來。你和我的關(guān)系還不能曝光?！?/br>
    “怎么？怕我罩不住你？區(qū)區(qū)一個樂菱，我還不放在眼里?！?/br>
    余晚腳步一滯，道，“想辦法讓樂菱和陸紅軍搭上線?！?/br>
    這話說的出乎意料，洪亮程剛想問為什么，突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不由失聲叫道，“難道你想……”

    余晚伸出手指壓在嘴唇上噓了一聲，打斷他即將出口的話，道，“把事情做的干凈利落點(diǎn)，不能留下任何痕跡?！?/br>
    一個花錢雇兇，而另一個急需要錢，兩個人遇上，怕是會一拍即合。只要牽扯上刑事案件，警局一定會調(diào)檔，把陸紅軍過去現(xiàn)在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

    洪亮程的心一陣狂跳，主意是個好主意，但是……

    “這個陸紅軍連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都敢做，你就不怕？”

    余晚語氣淡淡地道，“沒什么好怕的?！?/br>
    見她這么鎮(zhèn)定，洪亮程眼底全是不可思議，拿自己當(dāng)誘餌，也虧得這個女人想得出來。

    不過，這樣一來，陸紅軍就算進(jìn)入警方視線，和洪亮程也牽扯不上關(guān)系。同樣，余晚是被害者，只會受到同情，輿論會變成一把利劍直指樂菱。

    半晌后，洪亮程伸出拇指向上比了個贊，“余晚你有種。老子不服天不服地就服你。”

    余晚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把這兩個人給我盯緊了，24小時(shí)盯梢。要是他們接上頭，立即通知我?！?/br>
    洪亮程雙腿并攏，敬了個軍禮，道，“遵命?！?/br>
    余晚停頓了下，又道，“我要對謝晉亨動手了，他們很快就會查到我們的關(guān)系，你和葉品超會有危險(xiǎn)?！?/br>
    洪亮程叫了一句臥槽，正想說話，就聽余晚繼續(xù)在身邊道，“過幾天，等辦完手中的事，你和他一起去美國找曾小慧。”

    洪亮程脫口道，“那你呢？”

    余晚，“我留在天都市?！?/br>
    洪亮程，“你打算孤軍奮戰(zhàn)？”

    余晚搖頭，“你們只是人去美國，還是能夠通過網(wǎng)絡(luò)替我做事?！?/br>
    洪亮程道，“你說的那是葉品超，我可不會他那套黑客帝國，我的兄弟都在這，人脈也在這。去了美國，我就斷手?jǐn)嗄_了，還能幫你做啥。”

    余晚道，“那就當(dāng)度假?！?/br>
    洪亮程罵了一句臥槽，“關(guān)鍵時(shí)刻你讓我去度假？”

    余晚道，“只是暫時(shí)的。”

    洪亮程想想還不放心，“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他們一家人么？”

    余晚道，“還有謝煜凡。”

    洪亮程不屑地哼了一句，“他能做什么？”

    余晚道，“必要的時(shí)候，他能替我擋子彈?！?/br>
    洪亮程一怔，隨即道，“你真狠，對自己殘忍，對別人更殘忍。雖然我和謝煜凡沒什么交情，但還是同情他，愛上你這種女人，就等于自掘墳?zāi)??！?/br>
    余晚沒理他，而是將臉望向遠(yuǎn)方的天空，暗道，快了，所有的一切，馬上就會有個了結(jié)。

    坐上車子，洪亮程發(fā)動引擎，問，“你現(xiàn)在去哪里？”

    余晚正想回答，這時(shí)，包里的手機(jī)響了。電話接通后，耳邊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那氣急敗壞的叫了一聲，“何茹，不好了。”

    即便不是面對面，也能從對方的聲音中聽出焦慮和惶恐。

    見她語無倫次的，余晚耐下性子安撫了一句，“別著急，你慢慢說。”

    電話那頭的女人控制了一下情緒，重新組織語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聞言，余晚眼底有一絲輕微的變化，沉聲道，“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就過來?！?/br>
    第80章 2020.06.27

    洪亮程趁著紅燈的檔口, 轉(zhuǎn)頭望了一眼余晚，見她眉頭微鎖，像是在沉思什么，便開口問, “怎么？公司又有人找你麻煩？”

    余晚閉起雙目, 捏了一下鼻梁骨, 讓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了下來，道, “有人找麻煩倒是真的，但這次不是公司的人?！?/br>
    聞言, 洪亮程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地挖苦道, “這我一點(diǎn)也不奇怪，誰讓你到處得罪人?！?/br>
    余晚半真半假地道，“本人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 所以招人羨慕嫉妒恨。”

    洪亮程道, “這么說來, 找你麻煩的是個女人?！?/br>
    余晚沒有隱瞞, 道，“是打拐社團(tuán)的。”

    剛才打電話來的人是李丹丹。

    對余晚怎么利用打拐社團(tuán)上位的事情，洪亮程是一清二楚的, 于是，他挑了挑眉，道, “不是那次車禍都死光了嗎？”

    余晚意簡言賅，“有人命不該絕。”

    洪亮程，“既然死里逃生就該珍惜小命，為什么還來惹你這個女魔頭？”

    余晚沉默。

    得不到回答, 洪亮程繼而又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多半是看了關(guān)于你的報(bào)道，意難平，所以來拆你臺了。”

    余晚道，“車禍發(fā)生的那一天，她就在我身邊，求我救她，但我沒有?！?/br>
    洪亮程點(diǎn)頭，“見死不救，是你的風(fēng)格?！?/br>
    對此，余晚卻沒有半絲愧疚，“每條人命都是平等的，我不會為了別人的命而放棄自己的命……”

    “除非這個人對你有利用價(jià)值?！焙榱脸探幼臁?/br>
    是的，所以在宋明珠和李丹丹之間，她選擇了救李丹丹。

    洪亮程嘖嘖地?fù)u頭嘆息，“你這個女人?。【退膫€字形容，鐵、石、心、腸?！?/br>
    洪亮程自詡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在余晚面前，自己的三觀顯然還挺正?？磥?，這世上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余晚對他的評價(jià)不置可否。本來，她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一個人在國外飄蕩，受到異國文化熏陶，再加上經(jīng)歷了世間冷暖，所以形成了不同的思想觀念。在她的字典里，從來沒有為誰犧牲這幾個字。

    車輪子一滾，兩人又回到了天都市。

    李丹丹給余晚的地址是一家市級醫(yī)院，她早已在停車場恭候多時(shí)了，見兩人從車上下來，立即迎了過來。

    她一把抓住余晚的手臂，神情慌張地道，“明珠要把你的事情抖出來，我說什么她都不肯聽。何茹姐，現(xiàn)在怎么辦？”

    相比她的急躁，余晚卻是一臉淡定，不動聲色的拉開她的手，道，“走，去會一會老朋友。”

    李丹丹一怔，但見她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也定了定神。她轉(zhuǎn)頭望向洪亮程，有些遲疑的問，“這位是？”

    李丹丹沒見過洪亮程，但洪亮程卻是對她了如指掌，聽她這么問便自我介紹道，“我是何茹的朋友，叫我亮哥就行。”

    聞言，李丹丹下意識地轉(zhuǎn)頭去看余晚，見她沒說什么，便沒再遲疑，轉(zhuǎn)身帶著兩人進(jìn)了住院大樓。

    宋明珠雖然脫離危險(xiǎn)，但仍在重癥區(qū)，病房間在十六樓。走進(jìn)電梯間后，李丹丹大致敘述了一下宋明珠的狀況。那天，宋明珠跟著那半截車身一直墜到山崖底下，在劇烈震蕩中，所幸她卡在兩個車座之間，才沒有像大多數(shù)人那樣當(dāng)場身亡。在醫(yī)院躺了三個月，勉強(qiáng)撿回一條小命，現(xiàn)在大部分的身體機(jī)能都恢復(fù)了，只有脊梁骨被撞斷無法愈合，導(dǎo)致全身癱瘓，只能終身臥床。

    成為半身不遂的殘疾，這對心比天高的宋明珠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還不如去死。她也想過自殺，但被家人及時(shí)發(fā)現(xiàn)又救了回來。死不了也活不成，心中的怨念堆積成山，而她把這一切罪孽都?xì)w咎于余晚。當(dāng)時(shí)，要不是她見死不救，就不會弄成現(xiàn)在這樣子，所以她恨死余晚，就靠這份恨支持著活下去。

    當(dāng)她在娛樂新聞上看到余晚不但成了謝煜凡的妻子，還成為眾星拱月的上流名媛時(shí)，心里的妒火和憎恨如同十萬噸炸彈，一觸即發(fā)。她宋明珠樣貌出生都不差，好事也沒少做，為什么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而余晚，她做了什么？她踩著他們尸骨一步步上位，她憑什么能名利愛情雙豐收？

    宋明珠本就心胸狹隘，受到這翻天覆地的打擊，更是鉆在牛角尖里出不來。她恨余晚，恨不得殺了她而后快。她認(rèn)定是這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生，害的她成了一個廢人，所以她發(fā)誓要讓余晚難受，偏偏自己又聯(lián)系不上她。于是，她想到了往日好友李丹丹，通過她傳話，說要揭露何茹的真實(shí)身份 。

    這話對余晚說，余晚也就是一笑置之，但李丹丹不一樣。余晚認(rèn)親的事，她確實(shí)有過推波助瀾，聽起來似是而非的幾句話，卻讓倪瑛先入為主地認(rèn)定余晚就是她走散多年的女兒。事實(shí)上，余晚是不是倪瑛樂慈的親生女兒，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即便是那一紙親子鑒定，恐怕也是做過手腳的。倪瑛倒是不足為懼，但背后的樂慈絕對不是好惹的，如果這事捅出來，余晚首當(dāng)其沖是沒錯，但李丹丹怕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畢竟她沒有余晚的心態(tài)和智慧，做不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另一方，除了心虛，她對宋明珠還存有一絲愧疚 。

    走到病房前，見李丹丹要推門，余晚伸手擋了下道，“我自己進(jìn)去，你們在外面等著?！?/br>
    想到宋明珠那猙獰的表情，李丹丹很是擔(dān)心，道，“可是……”

    見她這么緊張，余晚不禁覺得好笑，道，“難道你怕她跳起來對我發(fā)難？”

    李丹丹還想說什么，卻被洪亮程打斷，“你要相信你何茹姐是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女武神?！?/br>
    宋明珠的家境還算殷實(shí)，住的也是高級病房，不過對于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來說，再好的設(shè)施設(shè)備，也只是一個囚籠。

    聽到開門聲音，宋明珠轉(zhuǎn)過頭來，以為是護(hù)士巡房，不料卻一眼看到了隔世的仇人。

    沒想到余晚真的敢來，宋明珠臉上的平靜立即被熊熊燃起的仇火撕裂，同時(shí)嘴里惡毒地詛咒道，“何茹，你這個賤人，是你把我害成這樣。我咒你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死，死后下十八層地獄?！?/br>
    余晚不為所動，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狼狽而憔悴的女人。

    宋明珠的面容因怨憤而扭曲，再加上蒼白的臉色，以及遍布全身的大小傷口，簡直就像一個還魂索命的惡鬼。

    余晚的背脊依然挺得筆直，宋明珠沒做錯什么，但她也同樣沒錯，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不相干人的，她不愿意。

    “那種情況下，換了你，你會救誰？”余晚的聲音毫無起伏，卻帶著一針見血的犀利。

    一個是朋友，一個是情敵，答案不言而喻。

    但是，宋明珠已經(jīng)無法理智思考，胸腔中溢得滿滿的都是仇恨，歇斯底里般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