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送別戰(zhàn)友我都希望是最后一次，但是這不可能，因為總會有人為了守護家園不被踐踏而犧牲。英魂已逝，除了將他們永遠銘記于心，我們還將繼承他們的遺志，時刻為保護人類的信念而戰(zhàn)?！?/br>
    念完悼詞，京海向眾人頜首致意。由于要致辭他今天沒有穿制服，而是從頭到腳一身黑，黑襯衫黑西裝黑領(lǐng)帶，莊重肅穆。

    葬禮簡單而隆重，天臺停機坪做靈堂，上面站滿了人。除了必須堅守崗位的，局里超過半數(shù)的同僚都來出席了葬禮。

    其實絕大多數(shù)人都和一隊的人不熟，因為他們幾乎不與其他部門的人交往。即便如此，失去戰(zhàn)友總會令人心酸，不少眼窩淺的都哭紅了眼圈。

    “特勤全體——”京海高聲喊道，“敬禮！”

    一百多名特勤處成員整齊劃一地抬手致敬，在眾人的注目下，載有骨灰的直升機緩緩升起。骨灰將被撒入大海，飄散于浩渺的天地之間。

    一隊全體都是孤兒，入職檔案上緊急聯(lián)絡(luò)人那一欄永遠是空著的。戀人、朋友，對他們來說也都是奢侈的存在。京海曾經(jīng)不是很理解自己這隊人為何都是獨來獨往的狀態(tài)，現(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

    守住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身邊沒有值得交付內(nèi)心的人。

    葬禮結(jié)束，大家紛紛返回工作崗位。好幾百號人，就兩部電梯，有人等不及就去走樓梯了。

    京海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將雷亞從人堆里喊到停機坪的角落。他這幾天太忙，沒時間跟雷亞好好談?wù)?，也正好有時間讓他理清自己的思路。他想好了，如果雷亞接受不了真正的他，他絕不再糾纏。

    “有時間么？”他問。

    雷亞挑眉：“干嘛？”

    “帶你去個地方?！本┖２]直說去哪。

    “我下午兩點開始常規(guī)巡邏?！崩讈喌皖^看了眼表，九點半。

    “來得及。”

    說完，京海拖著雷亞朝一架小型直升機走過去。坐進駕駛艙與控制臺確認起飛請求，直升機的螺旋槳緩緩轉(zhuǎn)動起來。

    一小時后，直升機降落在綠草成蔭的空地上。

    “這什么地方？”從副駕上下來，雷亞看著不遠處那片橙白相間的建筑物問。

    “我小時候待過的地方?！本┖１攘藗€請的手勢。

    雷亞邊走邊問：“你不是說小時候的事都忘了？”

    “檔案上有記錄。”

    “帶我來這干嘛？”

    “約會?！?/br>
    “……”

    雷亞心說你要早說是約會老子才他媽不來呢！另外現(xiàn)在是執(zhí)勤時間，這混球居然濫用職權(quán)開小差，還帶著他一起！

    但是莫名有種當初在訓(xùn)練營里逃課翻墻出來玩的興奮感。

    要說這私人孤兒院條件是好，雷亞一進大門就各種感慨。大廳足有三層樓高，中間懸吊著巨型水晶燈。還有他在電影里才見過的那種環(huán)形樓梯，和他之前跟卓漢待的那間陰暗狹窄的公立孤兒院完全是兩個世界。

    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在樓道里偶爾能碰上個把孩子。他們穿著貴族學(xué)校那種精致的制服，臉上洋溢著健康紅潤的光彩，無論發(fā)色深淺皆光澤順滑，一看就不是吃不飽飯的。

    雷亞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發(fā)——由于營養(yǎng)不良，十二歲之前的他頭發(fā)如同枯草。

    目光艷羨地掃過嵌在墻壁里的魚缸中游曳著的熱帶魚，雷亞問：“這里的孩子都跟你一個姓？”

    “不是，只有極少數(shù)的姓京。”京海說著，與迎面走來的一位老師點頭致意，然后錯身讓對方先過去。

    “為什么？”

    “……這個情況有些復(fù)雜，涉及到部分保密級別較高的內(nèi)容，我只能說有關(guān)自己的部分。”

    雷亞抽抽嘴角：“孤兒院還有需要保密的事情？”

    京海點點頭，將他帶到樓道盡頭的陽臺邊。這是個十分僻靜的角落，風(fēng)景也好。遠眺是連綿的青山，下面是座占地十幾畝的人工湖，空氣中充滿濕潤的植物味道。

    弓身將手肘撐在大理石圍欄邊，雷亞迎著微風(fēng)深吸一口氣，嘆道：“真是人各有命啊，我要是小時候生活在這么好的環(huán)境里好好念書，說不定能考上大學(xué)?！?/br>
    “不用考大學(xué)，這里的孩子十六歲之前就會完成基礎(chǔ)大學(xué)教育，剩下兩年可以選擇去政府和企業(yè)里實習(xí)，或者繼續(xù)進修。”京海頓了頓，“再不然就是進高級訓(xùn)練營?！?/br>
    果然精英都是從小培養(yǎng)，雷亞心里未免泛酸：“你當初是選的高級訓(xùn)練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