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合歡拉著衛(wèi)澤嫻進了里屋,她到梳妝臺前,翻了一陣,想了想,又把箱子下的一包銀兩也拿出來,她走出來道,“我向來不喜歡戴首飾那些,這玉墜和手鐲還是陸懷景在我生辰時候送我的,小小薄禮,jiejie就笑納吧?!?/br> “合歡小姐,這可使不得,奴婢不能拿······” “怎么,現(xiàn)在就要與我翻臉不認人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還有這銀兩——” “聽你的意思,日后要離開幽都。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要是那男子待你不好,你和孩子,總要有些東西傍身。但不管怎樣,這對你們?nèi)蘸蟮纳羁偸怯幸嫣幍?。旁的不說,若衡那孩子這么聰明,日后不讀書了嗎?” 衛(wèi)澤嫻似乎忍了許久的淚水,此刻簌簌的落下。 “衛(wèi)jiejie,此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她搖頭,“奴婢只是覺得,愧對小姐的大恩?!?/br> “你無需對我愧疚,衛(wèi)jiejie,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這樣聰明堅韌的女子,世上少見。你若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真心祝賀你。而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造化,我有時候可能管得太多,讓你覺得不太自在······” “絕無此事!”她趕緊道,“小姐待我如親人,只是奴婢,終究要辜負小姐了?!?/br> 直到那三人離開,紅葉還是氣鼓鼓的,合歡對她道,“好了,我想衛(wèi)jiejie是故意說那些話的?!?/br> “為何要這樣做,既然要走,不能好聚好散嗎?” “此事頗為奇怪,按照衛(wèi)jiejie那么謹慎周密的性子,不會這樣貿(mào)然下決定,就算要走,也會提前告知我?!焙蠚g道,“紅葉,最近府上,沒有關(guān)于衛(wèi)jiejie和兩孩子的閑話吧?!?/br> “一開始,她剛來咱們府上的時候,的確有不少人議論,可這是小姐你帶回來的人,我也責令了幾次,大家也不敢說什么。再來衛(wèi)姐做事得力,議論聲也漸漸少了,有次她的女工還被夫人夸贊呢。后來她在小姐身邊做事,那些人更不敢對她為難了呀?!?/br> 合歡思索道,“既然不是咱們府上的原因,那就是外因嘍?!?/br> “小姐,什么外因啊?!?/br> 合歡猛然起身,“走,找陸懷景去!” “衛(wèi)澤嫻走了?什么時候走的?” 陸懷景因為他老爹的命令被罰在書房抄書,一聽這消息連毛筆都甩了。 合歡道,“你真不知道此事?” “當然不知道了,她不是在你們寧府做得好好的嗎?怎么走了?” 合歡道,“要是要成親了,今日走的?!?/br> “哦,那就不奇怪了?!彼氐綍狼叭ァ?/br> “為何不奇怪,這與衛(wèi)jiejie平日的作風大相徑庭?!?/br> “一般女子要成親了呢,性格都會發(fā)生變化,就好比你,還沒個名分呢,不還整日往太子府上跑?!彼崃锪锏馈?/br> 合歡氣急,“我與你說正事,來取笑我做什么?對了,我問你,上次花燈節(jié),我?guī)湍阒ч_若夜,你是怎么和衛(wèi)jiejie說的,會不會是因為那件事?” 陸懷景有些尷尬的拿起毛筆,“我向她表明心跡,結(jié)果被拒絕了······” “你不會給了她很大壓力吧?!?/br> “沒有!”陸懷景站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衛(wèi)澤嫻是個很聰明的人,她能看懂我真正想得是什么,所以她很委婉的拒絕了我,這件事也是很平靜的解決了。說真的,我反而有些感謝她呢。” 合歡更奇怪了,追問道,“那你們到底說了什么?衛(wèi)jiejie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在想什么?” 陸懷景急得要爆炸,“說了你也不懂,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你還沒有她看得清楚,寧合歡,這,這是智慧的問題,你啊,壓根就沒有別人聰慧,我如何解釋,你也不會明白的?!?/br> 寧合歡:“······” “好了,你也調(diào)查清楚了吧,我和衛(wèi)澤嫻離開這事無關(guān),她要去找她自己的幸福,你就衷心祝福就是,別想那么多了?!?/br> 合歡嘆氣,“但愿如此吧?!?/br> 這一日,合歡照例給太子妃請脈,卻被一個丫鬟攔在門外,“寧大夫見諒,我家主子現(xiàn)正面見貴客,不方便見您。” 合歡道,“沒什么,我待會再來?!?/br> 準備離開時,卻聽那丫鬟壓著聲音呵斥道,“你們幾個怎么搞得,銘兒jiejie吩咐說陸相大人喜歡喝龍井,這備得是什么?” “奴婢該死。” “算了算了,先端進去吧?!?/br> 合歡心里微微訝異,陸相?就是新上任的左相陸遠之,他怎么會來見太子妃?輕輕掃去心中的疑惑,許是朝中的慣例吧,又或是有要事商議,反正她也不懂這些。 紅岫見她今日有些不在狀態(tài),輕聲問道,“合歡,你怎么了?” 合歡輕輕搖頭,“無事,昨晚沒休息好?!?/br> 過了一會,她又問道,“紅岫,你對太子妃這個人可熟悉嗎?” 紅岫道,“屬下常年在宮中,對太子妃接觸得很少,只是有特殊任務的時候,偶爾會來太子府。依屬下之見,太子妃是個堅強的女子,遇事波瀾不驚,很有氣度。殿下鮮少過問府中的事,也是因為她把太子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需要殿下cao心,是殿下的賢內(nèi)助?!?/br> “的確如此?!焙蠚g點點頭,心里卻有些疑惑,她印象中的太子妃卻是溫柔弱小的,雖喚她jiejie,但卻想讓人去呵護她。 “合歡,”紅岫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動了,每日合歡都攙著她在院中走幾圈,最近幾天她可以活動自如了,但身體還很虛弱,走一圈就累得喘氣。 “你說,我還要多久,可以完全康復啊?!?/br> “這個可急不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一般人受了你這一遭,現(xiàn)在肯定還躺在床上呢。” 她摸摸頭道,“我想盡快一點恢復,早點回家去。在這里,我總覺得是給旁人添麻煩,特別是你?!?/br> “這怎么會是麻煩,你為殿下出生入死,這是你應當?shù)??!?/br> 她輕輕的笑了笑,“合歡,我最近都不怎么夢到采清了,許是真得要回去了,所以不需要在夢里出現(xiàn),也不再是幻想了。合歡,我走的那日,你來送我嗎?” “來,我一定來送你。” “其實我不喜歡送別,受不了那種傷心難過,但想著下一次我們又可以見到,便覺得分別是不可避免的。但要是知道這一去就再也見不到的話,我一定誰也不見?!?/br> “太子妃的身體已經(jīng)在平穩(wěn)康復,不過最近,是否睡眠時間過于少了?” 合歡把完脈,李沉玉笑道,“合歡你果然厲害啊,最近啊我不是睡不好,是根本就沒有時間睡,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一堆事情都冒了出來。” “太子妃再忙碌,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況且您還在康復階段,萬萬不可輕視了?!?/br> 她點頭,“我知道,寧大夫的話啊······” “主子!”銘兒有些驚慌的快步進來。 “怎么了,何事這么驚慌?” 她剛要附耳上來,李沉玉道,“但說無妨,合歡又不是外人?!?/br> 銘兒看了看合歡,才點頭,“是,回稟主子,最近有人喬裝咱們府內(nèi)的奴婢混了進來,剛剛被抓住了?!?/br> 李沉玉道,“是嗎?咱們太子府就這么吃香,還要混進來做奴婢。走吧,咱們過去瞧瞧,對了合歡,不然你也一起吧?!?/br> “臣女······” “說了你我姐妹相稱,再這樣生分,我可不高興啦?!?/br> 感覺一種無形的溫柔威脅,合歡點頭,“是,我隨jiejie一起去?!?/br> 沒想到被幾個家丁按在地上的人,竟然是李沉瑤! 她的右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像一條蜈蚣粗目驚心,穿著淺黃色的侍女衣裳,頭發(fā)有些散亂,雖然被死死按住,還是在奮力掙脫。 特別是見到李沉玉走過來時,她如同要逃出籠子的猛獸一樣,拼命起身,差點就掙脫了束縛,破口大罵道,“李沉玉,你這個蛇蝎毒婦,你害死了父親,害死了母親,李家上上下下,都是被你所戕害!你如此歹毒,就不怕遭報應嗎!” 李沉玉緩緩走到上座,這才開始打量地下的人,“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沉瑤meimei啊。哎,你怎么弄成了這幅鬼樣子,你那親愛的娘親看到你這樣,不是要心疼死了?不在自己該待的地方好好呆著,跑到我這里來,是想看我如今怎么樣嗎?可惜啊,不能如你的愿了?!?/br> 見她還在費力掙脫,銘兒揮手道,“去找條繩子,綁起來!” “是?!?/br> 雙手雙腳都被捆著了,沉瑤終于老實了些,但嘴上依舊不饒人,“李沉玉,你喪盡天良,所有人都被你蒙蔽了,殿下肯定也是······我要見太子殿下!我要見太子殿下······” 沉玉搖搖頭,對合歡道,“meimei,你瞧她這副瘋模樣,能讓殿下看見嗎?” 合歡驚詫不已,倒不是為李沉瑤可憐,只是沒想到太子妃這么快就揭露了她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