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總是這樣的微雨天氣,看書也看得倦怠。 江璃瑛放下書卷,左手扶額,眼睛微微閉起,忽而聽到紗窗外的低語,護花的兩個小丫頭又在多舌了。 “今日看到周公子沒?” “沒瞧見他來,怎么了?” “你還不知道啊,昨個周公子向老爺提親了呢,要娶咱們家小姐。雖然他家境不怎么富裕,但學問極好,人又生得俊俏,也算是段好姻緣呢?!?/br> “你聽誰說的,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小姐可喜歡這位周公子嗎?” 不,不要說了,這是假的,沒有這回事!江璃瑛想要出聲訓斥,卻發(fā)現(xiàn)一點兒都動彈不得,窗外的嬉笑聲更響了,江璃瑛卻好似被人釘在了美人榻上,絲毫動彈不得。 正當她焦急的滿頭大汗時,忽而被另一個聲音吸引,像是要帶她去正確的道路上,“先生,先生醒醒,先生?!?/br> 她猛然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一直放在太陽xue旁,而玉兒冰涼的手指正覆在上面,她焦急道,“先生,你怎么了,做噩夢了嗎?” 還好只是噩夢,江璃瑛慢慢的坐起,拍了怕自己的胸口,問道,“有什么事?” 今日無課,她想要長長的睡一覺,囑咐玉兒沒有特別的事不要叫她。 玉兒輕聲道,“哦,門外來了兩個人,問能不能借宿?!?/br> “借宿?” “是,外頭正下大雨呢,我瞧著他們兩個都淋濕了衣裳,就泡了姜茶去,再來問先生您的意見。” 江璃瑛看向窗外,雨勢絲毫不減,來她這書院借宿的人,倒是頭一回遇到呢。 端云念與何落定在座位上小口的喝著姜茶,主人家還沒出來,何落定道,“你確定花靈在此處嗎?” “十分確定?!?/br> “就算這樣,也不至于淋雨吧?!?/br> “你不慘一點,誰會同情你。” 兩人從李氏離開后,一座書院的模樣出現(xiàn)在端云念的夢里,而順著天機劍的指引,兩人才找到此處。 給他們開門的是一個約莫十幾歲的小女孩,穿著深藍色布衣,圓圓的小臉有幾分嬌憨,見到二人卻也不驚訝,只是很禮貌的問道,“有事嗎?” 端云念他們說明了來意,她讓他們在此處等著,不一會兒又端著姜茶出來,“我家先生正在午睡,你們要留宿,要過問我家先生的意見才行。” “那是自然的,有勞姑娘了?!焙温涠ǖ?。 而江璃瑛出來的時候,端云念稍稍驚訝了一下,原來還是位女先生啊。 腹有詩書氣自華這句話,端云念算是親眼所見了。 而她出來的時候,端云念體內(nèi)的四片花靈似乎都興奮起來,不斷的在她體內(nèi)流轉(zhuǎn),端云念一時支撐不住,手扶在一旁的桌子上。 “沒事吧?!焙温涠ㄝp聲問。 端云念搖搖頭,他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體內(nèi)的那些家伙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待江璃瑛走近時,端云念道,“途經(jīng)先生的書院,突發(fā)大雨,不能前行,多有叨擾,請先生諒解?!?/br> “無妨,先坐吧。”江璃瑛扭頭道,“玉兒,拿兩條干毛巾出來?!?/br> 玉兒應(yīng)聲下去了。 江璃瑛道,“我這書院也開了好些年,從未有客借宿,只因地處偏遠,除了前面的十幾戶農(nóng)家,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人居住了。不知二位,是從哪里來啊?!?/br> 端云念想了想,“啊,江州。” “那么遠?” “是,我們有事需要遠行?!?/br> “那定是很重要的事了?!?/br> 玉兒將毛巾拿了上來,端云念他們接過后,江又道,“需要先換身衣服吧,我這里只有學子的學服?!?/br> “啊,暫時先不用?!?/br> 短暫的沉默之后,端云念這才想起自報家門,知曉了名字之后,端云念問道,“不知先生這江乘書院,有什么深義嗎?” “倒沒什么,是我父親的名字?!?/br> “哦,原來如此?!?/br> 又是沉默。 江璃瑛微笑的起身,“我看,兩位行了這么遠的路,定是很疲倦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去歇息吧?!?/br> “哦,好好?!?/br> “玉兒,帶他們?nèi)タ头俊!?/br> 端云念點頭道謝。 痛快的洗完澡之后,卻有人輕輕敲門,玉兒姑娘遞進來一盤甜食,“先生說不知客人是否餓了,用些點心再睡吧。” “多謝,快請進?!?/br> 端云念看她放下碟子,微笑道,“你是叫玉兒?” 她點點頭。 “很好聽的名字。你們這書院也特別好,遠離嘈雜,清幽安靜,果真是個努力學知識的好地方?!?/br> 而那玉兒像是不知如何接她這話,還是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端云念點頭應(yīng)承著,她這是怎么了,真的把何落定啰嗦的毛病學來了? 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什么夢也沒有,竹床床榻雖然有些硬,但十分涼爽舒適。第二天睜開眼睛,陽光已經(jīng)先住進來了。 她伸伸懶腰,打開窗子,屋子正對著一片竹林,鳥鳴正悅,忽而傳來整齊的郎朗讀書聲,帶著兒童特有的清脆和干凈。 這么早就起來學習啊。 窗臺上有只螞蚱在蹦跶,端云念點了點它的后背,又彎下腰細細看著它,那螞蚱也不知道是蠢還是被嚇得,竟然一翻從陽臺上滾了下去。 玉兒不知道啥時候給她送來了衣裳,是昨天那位女先生說的學服,也是和玉兒身上穿得那件深藍色一樣。 換上之后,感覺自己也有點像這里的學子呢,出門之后,剛好撞見何落定也穿著相同的衣服出來,無奈他個子太高,這件學服顯然不合身,上衣的衣襟都縮到肚臍眼上了。 她捧腹大笑了,笑夠了之后才道,“算了算了,我?guī)湍愀囊幌??!?/br> 伸出食指在他身上畫了兩個圈,何落定的衣裳很快多出一截,變得合身了。 他臉色總算好看了些,“算你有點良心?!?/br> 正巧這時女先生走過來,“你們已經(jīng)起來了?”又看看何落定,“我還擔心衣裳不合身呢,沒想到卻很適合?!?/br> “先生,你們這里的學子已經(jīng)開始上課了嗎?” “是啊,早起念書,比較能夠集中精神,現(xiàn)在他們都已經(jīng)回去了。你們也餓了吧,快來用早飯吧。” 吃早飯的時候,那玉兒不知去了哪里,端飯上桌的是一個年紀較長的老婦人。 她退下后,江璃瑛才問道,“昨晚睡得還好嗎?” “特別好,好久沒睡過這樣的好覺了?!?/br> 何落定問道,“先生的那些學生,都是附近村民的孩子嗎?” “是啊,他們早上念書之后,還要回去幫忙做農(nóng)活,等到下午有時間空出來,才能繼續(xù)回來念。以前每次人都來不齊,最近倒是好些了?!?/br> 今早吃完早飯之后,過不了多久,他們就不能呆在這里了,在此之前,端云念他們得開口說花靈的事。 沒等她想出什么來,江璃瑛卻突然道,“對了,我倒是想問你們,要是不著急趕路的話,不妨在這里多住幾日。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樣分開,有些可惜?!?/br> 他們倆求之不得,端云念卻是不緊不慢道,“我也覺得與江先生投緣,要是不麻煩的話,就多叨擾幾日了?!?/br> “這樣甚好,平日里我總是和那些孩子相處,雖不寂寞,但他們很快又離開了,身邊只有一個玉兒,她又不怎么愛說話。像兩位這樣活潑性子的人,倒是許久沒見到了。不知道兩位,成親有多久了?” 端云念正吃著雞蛋,瞬間被噎住了,而那邊何落定喝著清茶也噴了不少出來。 端云念咽下口中的雞蛋,急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江先生您誤會了,他是個和尚,我們怎么會是夫妻呢?” 江璃瑛:“······” 何落定也擦擦嘴角,“是啊,不然昨夜,我們也不會需要兩間房來休息?!?/br> “夫妻分房睡的也不是沒有······那看來是我誤會了,因為兩位看起來很是般配?!?/br> 端云念苦笑了一下,“我們結(jié)伴而行,是朋友?!?/br> “那兩位是要去什么地方嗎?” 端云念看看何落定,頓了頓道,“其實,我就是要來先生這里,尋找一樣東西的?!?/br> “我這里?”她思索了一下,“我可想不到,我這書院有什么你們需要的東西?難道你們,不是江州人士?” “我們的上一程的確是江州,但我是來自凡憂谷,而他本是通天寺的和尚,我需要的東西,就在先生身上?!?/br> 她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凡、憂、谷,凡人所憂,我曾經(jīng)以為這個地方是虛構(gòu)的,到凡憂谷修煉的弟子可化精靈,最后升仙。真是如此嗎?” 端云念點點頭,“確實如此。” “真是奇怪,雖然世間有各式各樣的凡憂谷的傳說,但與之相關(guān)的人身邊幾乎沒有,因為凡憂谷在世間挑選的弟子實在太少了,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此地遙不可及,甚至像我這一類人,認為其根本不存在。端姑娘,你如何證明,你來自此地呢?” 忘憂鏈是他們的身份通行,但出來的時候端云念已經(jīng)歸還此物,她的確沒有其他物證,念此,她只好道,“先生懷疑,是理所應(yīng)當,但我身邊可證明之物,沒有待在身邊,不如這樣吧,先生想一個凡人做不到的事,我來完成,如何?” ※※※※※※※※※※※※※※※※※※※※ 早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