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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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睍坷镏軐帒淹蝗幌肫饋?,“我這次留下,你那位虞mama,是不是很不高興啊?!?/br> “虞mama她,倒也沒說什么,她這個人比我記仇,你做錯了事,在她心里,就沒有回環(huán)的余地了?!?/br> “這么嚴(yán)重,那我,要不要去給她道個歉什么的?” “那倒不用,說太多反而弄巧成拙,還是給她點時間吧?!?/br> “這個虞管家,對你真的很重要啊?!?/br> 江璃瑛輕聲道,“和父親相比,不相上下?!?/br> 沒料到她這么講,周寧懷心里突然有些悶悶的,但他什么也沒說,將剛寫好的東西疊好,放在她手心里,“這是憑證,可收好了啊。” “那是自然。” 他瞇著眼睛道,“不過小生都還沒有上門提親,江小姐剛剛就說起妻子、夫君什么的,這稱呼也叫了,誓言也寫了,看來江小姐比我著急啊?!?/br> 江璃瑛知道他又想笑話自己,于是淡淡開口道,“我才不著急呢。來日你要是榜上無名,這些就都不作數(shù)了?!?/br> “還要加上這一條啊,江小姐可真會給人壓力啊。” 江璃瑛眼底帶笑,半玩笑半認(rèn)真道,“是啊,那就請周公子今后,閉門苦讀了?!?/br> “璃瑛,你放心,”周寧懷握住她的雙手,“我定不負你的期望。” 只要那時,我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 這之后的半年,江璃瑛幾乎沒有和周寧懷見面,但兩人都覺得心里滿當(dāng)當(dāng)?shù)?,充滿著對未來的期許,江璃瑛的身子也漸漸好了,她也不??s在屋里,經(jīng)常和春眠在外走動賞花,周寧懷那邊,她cao心的就是給他的伙食,一點兒也不準(zhǔn)下人給慢待了。 林之瑤到底是和關(guān)奇成親了,這該是她身邊發(fā)生的最大變動了,她去吃喜酒,看著林之瑤穿著紅色嫁衣,絲毫沒有以往小氣愛鬧的樣子,一下子變得端莊優(yōu)雅起來。 她還擔(dān)心江璃瑛之前為她做的事生氣,但既然璃瑛肯來,說明也是原諒她了。林之瑤把其他人都趕到外邊,兩姐妹自己在房子里說悄悄話。 當(dāng)知道她和周寧懷已經(jīng)和好,倒是十分詫異,“你真的喜歡他?” 在這么喜慶的新娘子面前,江璃瑛還是微微紅了臉,不過還是努力鎮(zhèn)定道,“是,十分喜歡,連我自己都沒想到?!?/br> “你既然選定了,我也只能祝福你。但我心里的顧慮,總要跟你講一講?!?/br> 璃瑛伸手把她的額飾扶正,“下次再講,今天是你的喜慶日子,要準(zhǔn)備出去了?!?/br> “不行,我必須要今天說,就讓他們多等一會。”她按住璃瑛的手,“我倒不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只是他這個人,我總覺得看不透,讓人心里惴惴的。我只一句囑咐你,不要太信任他的好。” “你怎么如此感覺?他雖然脾性怪些,卻是個很真誠的人?!?/br> 林之瑤輕蹙著眉頭,“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有這種感覺。璃瑛,這是我的真心話,你不會覺得我是在害你吧?!?/br> 璃瑛掩去顧慮,“怎么會呢,我知道你為我好。” 她微微放心,又道,“不說他了,你比我聰明,定會過得比我好。我倒還是想問,那日,你和關(guān)奇說了什么?他怎么沒去找過你了?我問他,他也不肯對我講。” “實話實說而已,我還告訴他,肯真心待你的人不易得,不如試著去了解,說不定會是另一番天地。” “璃瑛,我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的成全。” 外面有丫鬟又再催了,江璃瑛道,“好了,趕緊讓她們進來準(zhǔn)備吧,誤了吉時可不好了?!?/br> 晚上回去的時候,下面的丫鬟吃了江璃瑛帶回的喜糖果子,都笑嘻嘻的圍在她房里,忽而一陣輕咳,玩鬧的聲音立馬停下了。 春安跟在虞mama身后,對她們輕呵道,“大晚上不睡覺,跑來打擾小姐休息,你們的皮又緊實了?” 幾人趕緊起身,春眠也道,“小姐,奴婢先下去了?!?/br> 春安跟著她們走了,把房門帶上。 虞練一臉無波道,“小姐,老爺讓你去書房。” “我爹?”江乘知道她身體不好,很少晚上找她,江璃瑛站起身,“我知道了,這就過去?!?/br> 又抓了一大捧喜糖果子在虞練手里,“虞mama也嘗點吧,沾沾喜氣?!?/br> 她剛要走,“嘩啦”一聲,果子灑了一地,接著虞練也跟著跪下來,頭埋向地面。 江璃瑛吃了一驚,“虞mama,你這是做什么?” 拉她起來,她卻絲毫不動,已經(jīng)花白的頭發(fā)沉沉的垂著,讓人不敢去動。 江璃瑛干脆也盤坐她面前,“好好好,你這是在跟我鬧脾氣呢,說吧,到底怎么了?” “奴婢不敢?!彼従彽奶ь^,竟是老淚縱橫,“奴婢只是擔(dān)心,小姐要棄奴婢而去了?!?/br> “這是什么話?”江璃瑛慌得用袖子擦她的眼淚,“我說過要給你養(yǎng)老送終,就一定會做到,你又聽誰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了?” “無人敢這么做,只是老奴自己覺得,小姐在疏遠奴婢。我知道先前,我對小姐的事插手太多,本來就失了規(guī)矩,小姐怪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可老奴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小姐開開心心的出嫁,能夠繼續(xù)侍奉在小姐身側(cè),可到底,是不能夠了?!?/br> “誰說的?我還怕你不愿意跟著我呢?!苯х?,“你在江府呆了大半輩子,爹爹也需要你,我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不顧你們的感受。不過說這些還早,我先跟你說最近的,我知道你不滿意周寧懷,你對他有怨,有誤會,可我實在不知怎么跟你解釋,他又要閉門讀書,所以只好讓您老慢慢想清楚,日子久了,您也許就會改變看法了?!?/br> “所以小姐,沒有怪奴婢嗎?” “當(dāng)然沒有了?!?/br> “今后小姐出嫁,愿意讓奴婢侍奉在旁?” “我說了,帶著你是我的私心,所以你要好好想清楚。”江璃瑛慢慢扶她起來,“左右還有一段時間呢,根本不急,現(xiàn)在府內(nèi)的事有春安在,也讓人放心。父親那邊,我可以去說?!?/br> “是了,只要小姐不怪老奴,怎樣都行?!?/br> “好了,以后有事直接和我說,別再這樣嚇我一跳了。我得趕緊去父親那邊了,他肯定等得著急了。” 望著江璃瑛快步離去的背影,虞連悄悄松了口氣。 一旁的春安又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扶著她慢慢出來,“師傅真是,您跟著小姐,未必有江府的日子舒服。小姐這么大了,她選的人,自己會承擔(dān)一切,您何必再跟著cao心呢?!?/br> 虞練搖頭道,“放不下,我也想放下,可我總是忘不了夫人臨終前,把小姐囑托給我的話。我留在江府是享福,可心不安,到了那邊,也沒法向夫人交代啊。” “爹爹?!?/br> 江璃瑛小跑到書房時,江乘卻不在,門口的家丁對她說,老爺去看夫人了,請小姐去那里找他。 江璃瑛又轉(zhuǎn)頭去了江母的房間,準(zhǔn)確的說,這是娘親還在世時,夫妻兩人共用的房間,但江母走了,江乘便搬了出來。而這里一直維持著母親在世時的樣子,江璃瑛小的時候,就看到父親經(jīng)常在這間房里發(fā)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或許到現(xiàn)在也不懂,思念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她輕聲喚了父親,在這間房里他們說話總是很小聲,江璃瑛有時候會感覺母親沒有走,就在這房間的某一處。雖然從未見過她的模樣。 “璃瑛來了啊?!?/br> “恩,父親?!?/br> 她走上前,看他手里拿著一把折扇,伸開又合上,不知重復(fù)了多少次。 他輕聲道,“以往我在書房做事的時候,你母親就拿著這把扇子在旁邊陪著我,我讓她去睡,她總是不聽,她讓我明日再做,我也不聽。兩個人啊,每每都一起熬夜到天明?,F(xiàn)在想想,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一心撲在公事上,都忽視了在一旁給我打扇去暑的夫人。” “母親真是心疼您啊?!?/br> “是啊。你母親不容易,身體不好,還陪我熬夜,所以才······”他突然哽咽,又急著擺擺手,“好了,不說了,這扇子你拿著?!?/br> “給我?這是母親的珍貴之物,父親留著吧。” “你母親最珍貴的就是你。我把這扇子送給你,不是讓你去緬懷你母親,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你母親一樣,苦等著自己的夫君?!?/br> “父親這是什么意思?”江璃瑛握緊了手里的折扇。 “這一次科考,周寧懷是勢在必得啊,還有幾日便放榜了,璃瑛啊,現(xiàn)在,你還有機會反悔?!?/br> 江璃瑛急了,“父親,沒有你這么戲弄別人的,你不是都答應(yīng)周寧懷了嗎?” “為了我女兒的幸福,戲弄就戲弄了,你可知這周寧懷,是怎樣的人?” “他很好,而且父親你,不是也特別欣賞他的文采嗎?” “那是另一回事。周寧懷有才,有野心,他會得到他想到的功名利祿,但是,他未必能做一個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