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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珚頷首,目視沈潯,極力平復(fù)心緒,緩緩道:“朕有一事,欲告知太傅。”說罷頓了頓,趨前一步,離沈潯更近?!疤挡湃A橫絕,自幼博覽群書。閑史野記,不乏記錄奇聞異事,想必太傅也曾閱得。” 沈潯聽著,心下一滯,她似乎預(yù)感到女帝欲說之事一定非同尋常。正暗自尋思,只聽得女帝繼續(xù)道:“朕欲言之事,非常理能解。但,句句屬實。太傅聽后,且莫驚慌?!?/br> 沈潯一向沉穩(wěn)自持,遇事冷靜對之,可聽了女帝這番話,心下也難免掠過一絲慌亂。但她向來隱忍,情緒不外露,面色依然平靜如故。她思忖片刻,朱唇輕啟,道:“陛下且說?!?/br> 趙珚平靜地看著沈潯,目光深邃,半晌,緩緩開口:“朕,并非……” “陛下!”身后一聲疾呼,猛地打斷了趙珚的話。趙珚和沈潯同時轉(zhuǎn)身,只見郎中令霍棋焦急奔來。霍棋喘著粗氣,步至二人跟前,施禮道:“見過陛下,見過令君。” 沈潯見狀,料想必是出了急事,忙問:“郎中令何事驚慌?” 霍棋抬首,看向沈潯時,這才瞧清楚沈潯青絲高髻,頭戴金色華勝,大氅下一身淺紫色曲裾。他平日里見到沈潯都在朝堂之上,沈潯一襲墨色廣袖官袍,加之她一向清冷,處理國事又果斷決絕,朝堂上的沈潯總讓人覺得內(nèi)斂淡漠,甚至望之生畏??山袢铡蛄罹@般裝扮,竟如此端麗非凡,有著女子的溫婉。 霍棋看著沈潯愣愣出神,暗嘆沈令君容貌太美。一旁的趙珚不禁皺眉,上前一步,面色不悅地?fù)踉谏驖∶媲埃溃骸疤祮柲阍捘?。?/br> 霍棋這才回過神:“臣方才入樂央宮,聽秦氏道陛下與令君在建章臺,便趕來此處。臣收到急報,北戎兵前夜突襲朔原郡,百姓傷亡慘重,邊境告急……” 作者有話要說: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栌昧税拙右椎脑?。 小劇場: 趙珚:作者菌欺我,明明要說出口了,非不讓我說。 作者菌:阿潯哪能如此輕易得手? 沈?。ɡ淠槪謭?zhí)玉卮,淡然抿茶?!揖挽o靜看著。 第10章 急奏 “什么?”趙珚咬牙。 沈潯柳眉輕蹙,來回踱了幾步,方開口問道:“何人遞的軍報?” 霍棋一怔,道:“朔原郡戍邊將士,奉朔原郡都尉之命,送的急報?!?/br> 一問一答間,霍棋猛然醒悟。是了,邊境急報,按例該呈送太尉,經(jīng)太尉衙署上報朝廷,怎的呈送于他。 “查!”沈潯冷聲道,“追查送報之人來歷!此外,即刻派人,連夜趕往朔原郡,探明實情。” “諾!”霍棋應(yīng)道。 “布置妥當(dāng),再來見我?!?/br> “令君放心!” “等等!” “令君還有何吩咐?” “喚太尉陳硯,一并來見!” “諾!” 霍棋一番稟報,沈潯心思都在軍情上,神色清冷,低眉思索。趙珚作為一國之君,亦憂心民生,此時的焦急之情絲毫不亞于沈潯。這般情形下,趙珚自無法再繼續(xù)先前所言。 “太傅,不若我們暫且回宮,商議對策?!?/br> 沈潯抬眸,應(yīng)了聲:“好?!鞭D(zhuǎn)而似又想起什么,問女帝道:“陛下方才,想同臣說何事?陛下道‘并非……’,并非什么?” “……哦,無妨,軍情要緊,朕欲言之事,改日再同太傅說?!?/br> 沈潯目視女帝,沉默須臾,方頷首道:“也好。” 君臣二人回了樂央宮。歲除的歡愉氣息也因邊境告急散了去。 樂央宮除了皇帝寢殿,另有幾處偏殿。沈潯立于議事殿中,等待霍棋、陳硯來見。趙珚亦在一旁等候。殿內(nèi)擺有鳳鳥銜環(huán)銅熏爐,熏爐頂端雕有一只鳳鳥,口銜銅環(huán)。爐體呈圓形,外層刻著蟠螭紋,中腰鑲有四枚銜環(huán)獸首。爐體下端,是一空心八角形立柱。覆斗形底座,紋飾鏤空,刻有虎紋。趙珚上一世常與沈潯在議事殿議政,沈潯素愛郁金草熏香,趙珚便按沈潯喜好,命人在鳳鳥熏爐內(nèi)點郁金香草。如今,趙珚雖已“過世”,宮人們卻保留了這一習(xí)慣,每逢沈令君來議事殿,便點上郁金草熏香。裊裊香氣,溢滿殿中。 趙珚見沈潯為國事煩憂,走到她身旁,寬慰道:“太傅所慮,可與朕說,朕與太傅分憂?!?/br> 沈潯轉(zhuǎn)身,看著女帝一臉真誠模樣,頓感欣慰,她未說出心中所慮,反問女帝道:“郎中令所奏,陛下之意如何?” “此事,蹊蹺?!壁w珚毫不掩飾心中所思。 沈潯頷首,微微笑道:“陛下說說看?!?/br> 趙珚道:“太尉掌一國軍事,郎中令掌皇庭中央警衛(wèi)。邊境告急,急報未呈太尉衙署,反呈于郎中令,這不合常理?!?/br> “不錯。” 沈潯彎起唇角,贊許道,“那,陛下認(rèn)為,是何人在攪這渾水?” “哼……”趙珚輕哼一聲,道:“自是——豫王!”提及豫王二字,趙珚咬牙,目光含恨。上一世她沙場中箭,定和豫王脫不了干系。此刻,竟又生事端。 “陛下所想,和臣一樣?!?nbsp;沈潯走近熏爐,輕撫爐頂鳳鳥,“幕后cao縱之人,必是豫王無疑。只是,臣有幾處疑惑,思慮良久?!?/br> “太傅說來。” “其一,豫王上書,以面呈賀禮為由,坦言入京。臣疑惑之處在于,若他想舉事謀反,起兵即可。先呈奏疏,無詔入京乃是大忌,朝廷必然警惕,如此,豈不是讓帝京有所防備?若他想派人暗中行刺,更不應(yīng)呈書上奏,朝廷收到上書,定會加強(qiáng)陛下周邊警衛(wèi),行刺如何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