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終是孩子，在最初幾日因?yàn)榧依锿蝗混o了下來消沉了幾日，但在林淺帶著杏兒刻意逗弄下，極快的就又恢復(fù)了精神，看看書，繡繡花，玩玩游戲，中午小憩一會，時間比想像過的還要快一些。

    新年到了。

    做為大家大戶，新年并不僅僅只是主家歡快，仆人也會格外喜慶。

    除了有家有室的會在新年當(dāng)晚回家一道過，大部分的丫環(huán)、仆人都是在方府度過的。

    這一日，方府張燈結(jié)彩，廚房早早就開始忙碌起來，不僅僅是方家的晚膳，就連丫環(huán)、仆人的晚膳也會比著平日豐富許多，而且這一日做為勤勞一年的獎賞，丫環(huán)、仆人都會得到額外的賞錢，故此整個方府都顯得喜氣洋洋。

    這樣熱熱鬧鬧的連帶著方菲院子都受了影響，平日畏冷，無事就愛賴床的方菲竟是難得起了個大早。

    為了襯合新年的氣息，方菲雙髻上戴著紅色的長墜珍珠墜子，身上是大紅的吉服，配著繡著牡丹的繡紅鞋，蒼白的臉色也被襯出幾分血色，配著那帶著幾分喜意的眼眸，像極了年畫的娃娃，好看極了。

    雖然平日方菲的衣著就以艷/色為主，但這一身大紅也是難得，方菲看了一眼隨著自己細(xì)微動作正輕輕搖晃著紅色珍珠墜子，低頭看看自己這衣著，難得有些遲疑的望向林淺和杏兒。

    “小姐真好看?！?/br>
    許是后面的日子經(jīng)常三人一道玩耍的緣故，杏兒的膽子比著之前大了許多，此刻還不待林淺回話，竟是搶先答道，過了新年剛過八歲的杏兒嗓音依舊帶著童音，清脆極了。

    “杏兒你是不是因?yàn)榻裢硐胍嘈┘t封才故意哄我？”

    “沒有的事，小姐我說的是實(shí)話！”

    “是嗎”

    方菲眼里的遲疑退了些，但那目光卻又下意識的望向林淺，不自知的帶出些許求證之意。

    迎著這樣的方菲，林淺眼里迅速滑過一抹笑意，卻不待方菲察覺又掩了去，她快步上前替方菲理了理領(lǐng)口，讓那衣服更加熨帖后卻往后退了數(shù)步，故作嚴(yán)肅的微微皺眉。

    “淺兒~”

    方菲綿軟之聲帶出淺淺的忐忑。

    林淺瞬間眉眼彎彎笑開：

    “老爺夫人見到小姐一定會驚嘆：“喲，這莫不是年畫里的福娃趁著新年來送喜氣來了？

    小姐比著平日還要好看呢～”

    對于方菲的夸獎林淺從來不會吝嗇。

    林淺前后表情差距如此大，方菲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了林淺在逗她，微微紅著耳垂的她努力繃著臉，終還是沒繃著露出一絲笑意：

    “淺兒，你竟然逗我!”

    “沒有沒有，我說的是實(shí)話，杏兒那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br>
    “你們～不跟你們說了.”

    方菲看看林淺，又看看杏兒，迎著兩人幾乎一致滿是贊嘆的眼神，眼睫輕顫著，拉著衣擺，跺了跺腳，竟是不要人攙扶著就往前走去，一幅被說的害羞氣極的模樣。

    杏兒有些不安的望了望林淺，提步想要上前，那步子還末挪動，方菲卻是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來：

    “杏兒，你先在屋內(nèi)候著，等我跟淺兒回來。

    淺兒，隨我一道去見父親，母親，然后晚膳后我們?nèi)齻€一起過新年?！?/br>
    透著末曾拉緊的簾子有著細(xì)碎的陽光照了進(jìn)來，打在方菲那正淺淺揚(yáng)起的嘴角，大紅的衣裙被照的微微泛光，哪怕知道方菲末曾生氣，但看著這樣的方菲，林淺依舊覺得心頭微微一跳，以至于她竟是有些愣住。

    “淺兒？”

    “哎，小姐，淺兒來了。”

    直至數(shù)分鐘后，方菲有些疑惑的開口，緩過神來的林淺清脆應(yīng)聲，小跑著上前挽扶著方菲，感覺著身側(cè)那熟悉的淡淡藥香，林淺微微垂眸，眼眸竟是微微濕了。

    一道過新年呢。

    是呢，她已經(jīng)可以跟小姐一道過新年了！

    ***

    在陽光墜去最后一抹光暈的時候，方府內(nèi)內(nèi)外外的紅燈籠都被點(diǎn)亮，照得整個院子都喜慶而明亮，烏黑的天幕偶爾會劃過一道亮光，雖然極快就會逝去，但每一次亮起都會伴隨著無數(shù)人的尖叫聲。

    那是惟有新年時方才會燃、放的煙花，雖然漂亮，卻價格昂貴，除了方府這般的家大業(yè)大，一般的小門小戶一輩子也許都末曾見過一次煙花在天空中的燃放的樣子。

    饒是記憶里林淺已經(jīng)見了不下十次，當(dāng)那第一束煙花在天空燃起時，也不由的愣了愣神，但終是已經(jīng)見慣了，最初的驚艷或者說是懷念過去，林淺的注意力不由的就望向了方菲。

    已經(jīng)過了最為寒冷的季節(jié)，對于林淺而言，初春的氣息已經(jīng)悄悄冒出。

    方菲卻依舊披著最為厚實(shí)的狐裘，桌旁是燒得guntang的火爐，她安靜看著杏兒隨著煙花小小聲尖叫，小小的身子端正的坐著，那烏黑的眼睫正輕輕的顫動了數(shù)下。

    雖然安靜，卻終是被氣氛影響，方菲身邊彌散著比著平日更加快活的氣息，無聲卻莫名的讓人挪不開視線。

    熱熱鬧鬧的氣氛中，方菲的周邊卻奇異的顯得有些安靜，林淺靜靜的看著方菲，心頭涌動著隱秘而愉悅的思緒。

    “呼~”

    枝葉輕輕搖動著，有風(fēng)吹了過來，輕輕吹動著眾人的發(fā)絲，帶出淺淺的涼意，完全在人可以接受的范圍內(nèi)，裙擺被風(fēng)微微吹動的杏兒仰著頭看著天幕，小聲尖叫著，完全感覺不到微風(fēng)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