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謝蘊昭深吸一口氣。 “像你這樣好看的人,活在世上就必須多笑笑、多開心開心,不然是浪費資源,說不定會遭天譴的。” “畢竟師兄長得這么好看,不笑多浪費??!” 衛(wèi)枕流:…… 他神色轉(zhuǎn)淡,一言不發(fā),拂袖而去。 “哎?哎?師兄等等我!開個玩笑嘛!” 但他眨眼就沒影了——已經(jīng)進塔了。修士果然比凡人武者厲害很多。 跑過木塔門口時,她聽見守門的弟子在嘀咕:奇怪,從沒見過衛(wèi)師叔臉色這么難看,是誰居然能惹得衛(wèi)師叔生氣? “師兄……!” 嘭——! 謝蘊昭往旁邊一跳,避開了那道直直沖她飛來的黑影,等那東西重重砸在地上后,她才看清—— 原來那不是個東西,是個人。 還是認識的人。 謝蘊昭稀奇道:“今天是怎么了,不是我在地上滾,就是別人在我面前滾,難道今天是黃道適宜打滾日?” 她蹲下身,拍了拍那人的胳膊,問:“石無患,你還好嗎?” “……誰?” 石無患倒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緩過來,咬牙爬起來。他臉色煞白,唇角帶血,目光沉沉地看著前方,只以余光打量她。 “我,謝蘊昭,打錢。” 謝蘊昭也跟著站起來,環(huán)視了一圈塔內(nèi)情景,奇怪地發(fā)現(xiàn)師兄不見了。 石無患保持不動足有五秒鐘。 “……謝謝謝謝兄?!” 他在這猛力一扭頭,差點沒把脖子擰掉。等看清了她,他先是怔怔,繼而難以置信,茫然道:“你怎么在這……不,你,你是女的?” “是啊,所以打錢嗎?不打的話,能否勞駕解釋一下情況?你跟誰打架呢?”謝蘊昭假笑道。 “你又是哪來的小弟子?” 有人冷冷出聲。 謝蘊昭抬眼看去。她嘴上雖然說得輕松,舉止卻慎重,只站在門口不肯進去,言笑間已是目光流轉(zhuǎn),觀察了一圈塔內(nèi)情形。 這里最中央立著一塊純黑的石頭,形狀不規(guī)則,大約一人高,沒有底座卻立得很穩(wěn)。黑石旁站著兩名一臉無奈的白衣弟子,衣衫鑲邊是象征天權(quán)峰的石青色。 在門口和石頭之間,分散著七八名青衣弟子,制式和謝蘊昭身上穿的一樣,應(yīng)該都是來測定靈根的新入門弟子。 但在青衣弟子中間,還站著另一名白衣弟子。 也就是剛剛出聲的人。 他二十來歲,面容清瘦,神情冷淡,目光對上謝蘊昭,在她衣服上多停了一停。 “無關(guān)人等,暫且退下?!彼匦驴聪蚴療o患,“這是第一擊?!?/br> 他右手背負,左掌豎起,聲音毫無感情色彩。 “石無患,我已經(jīng)說過,你不僅是五靈根,還是五靈根里也資質(zhì)最差的渾濁雜靈根。你若要入門,就先接下這三掌?!?/br> 他背后那兩名同門弟子面帶憂色。一人出聲說:“韓師兄,之前顏師叔說了,五靈根做個雜役弟子也不是不可……” “我既然負責最近一輪的弟子招收,就要按我的規(guī)矩來?!表n師兄的語調(diào)依舊平直,卻讓背后兩名弟子噤聲不敢多言。 不讓石無患入門?這韓師兄又是誰?謝蘊昭有些驚訝。原著里有這段劇情沒?她努力想了想,沒想起來。一個好幾年前看的大長篇修仙文,細節(jié)記憶缺失也正常。 “石無患,你可仍要堅持入門?”韓師兄問。 “要?!笔療o患捂著胃部,神情倔強,又低聲說,“謝兄……謝,謝……唉,你別管我,省得連累你。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我沒擔心你,我們交情沒到那步——謝蘊昭很想這么說,但她終究只是聳聳肩。 “那我就……”不多管閑事了,回見。 [【強制任務(wù)】建設(shè)和諧師門 任務(wù)內(nèi)容:真正的勇士,應(yīng)當能人之所不能 請受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成: a.為石無患鳴不平,揍韓啟一頓。 b.與石無患共患難,被韓啟揍一頓。 c.發(fā)揚和諧精神,平息韓啟與石無患的矛盾。 任務(wù)成功獎勵抽獎一次、點亮星星一顆,任務(wù)失敗五雷轟頂。 選擇倒計時:30秒。] “……我就,我當然,”謝蘊昭面目扭曲了一瞬,“不能放著你不管啊,石兄??!” 第16章 靈根資質(zhì) ——我當然不能放著你不管! 一句話擲地有聲。 也讓全場鴉雀無聲。 眾弟子神色迥異;有人面露敬佩,有人深覺感動,也有不屑一顧還諷刺一笑。 “大膽!韓師兄面前,豈容你放肆?還不退下!” 出聲的是韓師兄背后的一個白衣弟子。他看似在呵斥,其實在給謝蘊昭打眼色:別多事,趕緊躲開。 這是一個階級的社會。凡人有世家和王權(quán),甚至世家自己還細細分了九品;修仙者和妖魔的存在不僅沒有模糊階級的邊界,反而形成了新的階級。 一言以蔽之:實力為尊,弱rou強食。 修仙界表面論資排輩、長幼有序,其實深層的尊卑邏輯還是修為高低。 比如天樞峰上常年靠著香案睡覺的掌門。 比如后山里閉關(guān)清修,十數(shù)年難得一見的老祖。 沒人敢在他們面前放肆,就像區(qū)區(qū)辟谷境的青衣弟子,理應(yīng)在至少第三境修為的白衣弟子面前噤若寒蟬一樣。 但今天就有兩名青衣頂撞了白衣。第一個五靈根的男弟子還勉強說得過去,畢竟他是為拜入師門而竭力掙扎。 而第二個……這剛進來的小弟子,怎么敢主動攬事上身? 是路見不平、心懷俠義?是和那俊俏少年情深義重?也有人注意到了她衣服上的精細繡花,以及她面上輕松自在的微笑,便認定了她有后臺,所以態(tài)度如此強硬。 那一邊,韓師兄偏頭打量著她。他神情始終漠然,讓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想法。 “你要如何?”他的語氣毫無變化,“這石無患乃渾濁五靈根,連突破第二境都異常困難,收入門中只能讓師門蒙羞。你是哪位師長的弟子,這么不懂事?” “渾濁五靈根?”謝蘊昭一愣。 靈根講究純凈度,越純凈越好。譬如天靈根是一點雜質(zhì)都不含,而“渾濁五靈根”,顧名思義,就是每一靈根都含有大量雜質(zhì)。 原來石無患不僅是五靈根,還是五靈根里最廢的? 一愣過后,隨之而來的就是恍然:也對,逆襲嘛,不最廢,怎么能最爽?不重要,現(xiàn)在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搞定韓師兄。 “韓師兄,我曾聽人說過,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等修仙求道本就是逆水而行,又何必在乎多一個渾濁五靈根?”謝蘊昭現(xiàn)學現(xiàn)賣,將師兄說過的話改頭換面搬出來。 韓師兄冷笑:“靈根、心性、機緣,少一樣都難成大道。什么貓貓狗狗都收,當我北斗仙宗是什么垃圾堆?” 說罷,他懶得再理,直接喝道:“石無患!剛才你答應(yīng)接我三掌,接不過就甘愿滾出去,現(xiàn)在卻縮在旁邊,讓女人給你出頭嗎?” 石無患心思復雜,這會兒又正是情緒紛亂的時候。聽韓啟這么說,他頓時露出屈辱之色,拳頭握得咯咯直響。 “好!說好的三掌,我要是接下了,你就不能反悔!” 他咬著牙,就要踉蹌著上前,卻被前方那身量高挑的青衣少女伸手攔住。 “大哥,你照照鏡子,什么三掌,再來一掌你就去天上修仙了好嗎?!?/br> 她回頭沒好氣地說,略有不耐。 “女人如何,男人如何?韓師兄,恕我無知,莫非這世上的女修士都大大不如男修士?原來北斗仙宗的師長們都是男修嗎?” 謝蘊昭反問道。 韓啟一噎。哪怕他心里是這么想,當面怎么敢承認?師門里修為不凡的女修多的是,那洞明峰峰主更是三大上人之一,要是被她們知道了還了得? “不知所謂!”他只能用惱怒含混過去。 “那我便繼續(xù)說了。”她見好就收,笑道,“韓師兄只看見石無患靈根不佳,卻沒發(fā)現(xiàn),他這人身負大機緣嗎?” “大機緣?什么大機緣?”韓啟狐疑。 “其一,石無患這人是平民出身,這一輩子本該庸碌而過,但他卻因緣巧合下得到仙緣令,還發(fā)現(xiàn)自己有靈根。其二,天下修仙門派雖然不多,卻也絕對不少,他偏偏就能得到北斗仙宗的仙緣令,還靠自己順利找到了宗門。其三么……” 青衣少女笑瞇瞇的,指了指自己。 “在他面臨被逐出師門的危機時,有人愿意出來幫他,這便是第三個機緣。以小見大,可見他這人運氣很不錯,想要的東西最終都會得到?!彼笱圆粦M,“焉知今后他不會得到什么法子,提高自己靈根的品質(zhì)呢?” 此言一出,韓啟不以為然,石無患卻心頭大震。他識海中的神秘玉簡的確記載有洗練靈根的方法;謝蘊昭的話,究竟是無心,還是…… “強詞奪理。”韓啟連連搖頭,卻終究又看了看謝蘊昭身上的法袍,還有腕上的法器,皺眉不語。 謝蘊昭看出他的動搖,笑道:“不如這樣,韓師兄與我打個賭吧?我若贏了,還請韓師兄高抬貴手,放石無患入門。否則,便是韓師兄贏,韓師兄要如何處置石無患,我絕不再多一句嘴?!?/br> 她面上自信,心里發(fā)虛。這純屬硬著頭皮出招。雙方實力差距太大,短時間內(nèi)她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總不能把石無患打暈了拖一邊?那估計這位逆襲流主角就直接被掃地出門,她也當場五雷轟頂而化為億萬年后一滴石油。 幸好韓啟問了:“賭約?” “我初來乍到,也沒什么本事。不如這樣,就賭石無患能不能在十年內(nèi)晉升第五境神游境,如何?” 第五境神游,是修仙者一道分水嶺。古往今來,能突破神游的修士無一不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五靈根說要十年突破神游,無異天方夜譚。 但謝蘊昭清楚,書里的石無患可是九年就神游了,還刷新了修仙界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