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趙冰嬋拍拍她的手,再對謝蘊昭點點頭。 謝蘊昭問:“郎君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趙冰嬋抱緊包裹,想了想,說:“去客棧投宿,休息一日,明日便去拜訪衛(wèi)府?!?/br> “郎君可知道衛(wèi)府在何處,衛(wèi)老爺又是何官職?” 趙冰嬋點點頭:“家父還在時,衛(wèi)府曾來信說明。衛(wèi)伯父乃當朝廷尉,府邸位于衣冠巷,應當很好找?!?/br> “廷尉……這是九卿之一,十分顯赫。衛(wèi)家本就是交州名門,現(xiàn)在衛(wèi)老爺位列九卿,門庭光耀,怕是門房一關就難過?!?/br> 此言一出,趙冰嬋就是一呆。她雖然知道“許云留”來歷神秘,卻沒想到對方不僅官話標準,還知道衛(wèi)家和九卿,難道修仙者都這樣熟悉凡世的事情? “那……云留有何想法?” “世家和官員都以名聲為根基。郎君既然手中有信物,也無需太過擔憂?!敝x蘊昭說,“今日正好休沐,衛(wèi)老爺很可能在府中。郎君不妨直接上門拜訪,遞上趙氏拜帖,言明來商議趙衛(wèi)婚事,想來衛(wèi)老爺也不會將郎君拒之門外?!?/br> “可,就這么風塵仆仆……”兩名仆人猶豫了。女郎男裝打扮也就罷了,現(xiàn)在車馬勞頓、滿面塵土,怎么好意思去衛(wèi)家拜訪? 趙冰嬋卻認真想了想,果斷作出決定:“原來如此。衛(wèi)老爺在府中,此事成與不成,都能直接與家主商議,不必輾轉(zhuǎn)他人之手。而我既然已經(jīng)無依無靠、落魄狼狽,難道梳洗整齊上門去,人家就會認下我?怕還以為是我涎著臉上門要成婚呢?!?/br> “就這么去?!彼嵵氐溃霸屏?,不怕你笑話,衛(wèi)府仆從眾多,我若只由冬槿、勇叔陪同上門,心中也打鼓,害怕他們強行搶了婚書和信物去,我也無可奈何。若是有云留助我……” “郎君說什么哩,這不是應該的么。誰讓我收了郎君銀錢哩?” 年輕人又恢復了笑瞇瞇的、土里土氣的和善神態(tài)。 “其實我只是不想花錢住客棧哩,可貴了。要是衛(wèi)府能讓我們住下,那可省了好多錢哩。” “云留你……”趙冰嬋被逗得撲哧一笑,神態(tài)明朗不少。 “郎君,太好了,有許小郎在,我也什么都不怕了!”冬槿也很開心。 趙勇甕聲甕氣:“你這小丫頭,難道你勇叔我不可靠?” 冬槿眼睛一眨,笑嘻嘻:“可靠可靠,就是有許小郎在,就更可靠了呢!” 趙冰嬋自家中變故,心中便十分煎熬,一路也滿懷忐忑和對未知的恐懼?,F(xiàn)在站在繁華的平京城里,明明什么都還沒定下,未來命運還如飄萍莫測,她卻忽然生出一種堅定和勇氣。 “云留……” “郎君,話不多說,銀錢管夠就行哩?!?/br> 她又被逗笑了,笑得差點掉下眼淚。 “嗯,我們走吧!” …… 衣冠巷,衛(wèi)府。 庭院深深。 “夫人,夫人……” 青衣襦裙的大丫鬟疾步行來,掀起珠簾。 低低的話語聲在似有若無的沉香中回蕩。 片刻后…… 啪! 茶盞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不自量力……癡心妄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退婚劇本展開中。 讓大家等待了接近五十萬字,終于——真正的女主上線了! a! * 感謝在20200423 23:03:08~20200424 23:00: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隨風飄散的雲(yún)、蝦炸熟了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nana 73瓶;酸菜粉絲湯、liwliwli 30瓶;cattleya、雀安、天晴天晴天 20瓶;韓文清頭上的小錢包邪 16瓶;南北= 15瓶;鵺、袁、葵、茜、kele、龍七魁、花白爺爺?shù)慕鸢l(fā) 10瓶;amberzj、年少輕狂、風的信徒 5瓶;astrid 3瓶;潮生、落雨 2瓶;檸檬茶、二狗砸腿超短、桃子茶微醺、四夕m豐月、啾啾你的啾啾、酸酸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8章 衛(wèi)府 整座平京城是一個巨大的長方形。 縱向十一條大路, 橫向十九條大路,共交錯出二百四十坊,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城。 屋舍齊整, 道路筆直交錯。登高遠望, 只覺平京猶如一張巨大棋盤。 皇城位于正北方中央?yún)^(qū)域, 占據(jù)了約二十坊的面積。南方朱雀門為皇城大門,直面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以北, 連帶皇城在內(nèi)的區(qū)域, 被稱為“上京區(qū)”, 乃達官顯貴、世家豪族居所。 朱雀大道兩側(cè)布防。若是沒有世家身份的證明文件,或官員的身份文件, 在朱雀大道就會被官兵阻攔去路;輕則呵斥責罵, 重則一頓殺威棒, 端的是威嚴森森。 衣冠巷在上京區(qū)皇城以東,乃最靠近朱雀大道的一條清幽小巷。兩側(cè)宅邸俱青瓦白墻, 清雅低調(diào), 只在雕花裝飾處下功夫。 假如上京區(qū)有一個鄙視鏈,衣冠巷無疑位于鄙視鏈下游。這里居住的是新貴官員,大多都是地方世家出身, 得了皇帝賜宅,才能在上京區(qū)落腳。 出發(fā)前,謝蘊昭找了個僻靜角落,將阿拉斯減和達達都收回了靈獸袋。一則, 兩小只太過顯眼,無法帶入上京區(qū)。二則是她有心試驗一番。 將靈獸收回靈獸袋會引起輕微的靈力波動。她想試試, 平京的大陣是否會感應到此類波動,并判定有外敵侵入。 試驗的結(jié)果是四周平靜如常。 也許只有靈力波動達到一定強度, 才能引發(fā)大陣的回擊。 謝蘊昭記下這一點,又調(diào)整了一下外表偽裝,悄悄給自己加了一層“保險”,這才獨自回到趙冰嬋等人身邊。 趙家主仆看她轉(zhuǎn)眼就把兩只動物變沒了,心中自有一番驚訝,卻都沒有開口詢問,連最活潑的冬槿也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從東大門入城,距離衣冠巷不算遠,可以走路前往。否則按平京的面積,他們還得再花費一筆銀錢,雇了車前往其他地方。 越靠近朱雀大道,就越遠離中京和下京的喧囂。光鮮的帶刀士兵四處巡邏,另有士兵沿路守崗。 往來朱雀大道的多為牛車,帷幔華貴、車身油亮,不起眼處繡著世家家紋,連趕車的小廝都自有一番沉靜氣度。 趙家一行人步行靠近,遠遠就吸引了士兵們的目光。 “來者何人?” 趙冰嬋走在最前方,一眼得見是眾人之主,也承擔了最多的目光壓力。她對兵差們略一點頭,吩咐趙勇:“將文書取出?!?/br> 兵差一雙鷹似的眼睛打量她幾眼,沒有多說,接過文書翻看關鍵地方。 “交州趙家嫡系?往上京何事?” “家父與衛(wèi)廷尉乃世交,臨終前托我拜訪廷尉,有要事相商?!?/br> “為何不見車馬仆從?” 趙冰嬋淡淡道:“家道敗落,有何顏面鋪排場面?軍爺守衛(wèi)平京城,見慣起落,想來也見過不少我這般落魄的世家子?!?/br> 她不卑不亢,氣度拿捏得正好,正是當今世道最推崇的“名士之風”。 檢查文書的兵差也是世家旁支出身,見趙冰嬋此番言行,更信了幾分,心中也生了幾分敬重。他眼力不差,早看出趙冰嬋、冬槿主仆皆女扮男裝,心里還很有些接近真相的猜測,但他家和衛(wèi)家往來平淡,他也懶得去管衛(wèi)家的事。 既然趙冰嬋身份無誤,兵差也就將文書還給一行人,讓路放人。 幾人走了幾步。 “慢著?!?/br> 謝蘊昭抬起頭,見官兵正指著她和趙勇腰間的佩刀。 “往上京區(qū)去,不得佩戴武器。趙氏郎君,且令這二人卸下武備,待你等返回,可自行領取?!惫俦D了頓,眼里顯出一點促狹,“若不再回返,也可請人來取。” 趙冰嬋顯然有些緊張——謝蘊昭察覺到了她暗中投來的目光。她不言不語,取下腰間佩刀,乖乖交給了兵差。 一行人這才真正被放行。 待過了寬闊的朱雀大道,踏在衣冠巷的街口,冬槿才小聲感嘆:“郎君,平京戒備森嚴,真是名不虛傳。” 趙冰嬋說:“畢竟是上京區(qū)。” 衣冠巷清靜幽雅,一眼瞧不見人,只見從兩旁庭院中支出的樹冠隨風晃動,濾下日影。 微風拂面,涼爽宜人——涼爽得有些過分了。 趙冰嬋站住了。這矜持的沉默也像一個無聲的下馬威,叫人心中有些打鼓。 “郎君?!?/br> 謝蘊昭輕快過頭的聲音打破了幽靜。 “走了哩,趕緊上門,說不定還能蹭一頓午飯哩?!?/br> 冬槿“嗤”一聲笑,趙勇卻悶聲說“云留說得有理”。趙冰嬋回頭看他們一眼,點點頭,昂然走在最前方,直奔衛(wèi)府牌匾而去。 數(shù)過去第三家,便掛了衛(wèi)府牌匾。五級臺階鋪上,兩側(cè)石獅玲瓏,烏木大門上扣了兩只黃銅門環(huán),靜靜地注視著來人。 “郎君可有拜帖?”謝蘊昭攔下想去叩門的趙勇。 “有。還有舊年家父與衛(wèi)廷尉往來信件,闡明了婚約一事。”趙冰嬋忙說。 “郎君把文書給我,我去叩門。” 篤篤篤。 吱呀。 偏門開了,出現(xiàn)一個淺灰裝束的小廝。他先去看臺階下立的趙家一行人,目露輕視,又看謝蘊昭,不耐道:“你們是何人,來廷尉府有何事?” 謝蘊昭瞪大眼,一臉驚訝:“你怎么問我?是廷尉請我家主人來的,你怎么沒得到吩咐?” 她說得理所當然,好像真有這么回事。 小廝愣了,下意識也真的開始回想——有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