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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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寒深深地、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嘆:“說到底,就是太倒霉了?。 ?/br> 魔君冷冷道:“還不都是你的錯?!?/br> “怎么了?道君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鼻Ы疄樽约航星澳遣皇俏?,我不是他,別亂叫啊?!?/br> 魔君笑了笑。這是一個純?nèi)粺o奈的、帶著疼愛之意的笑,是一個兄長對弟弟的笑。 “就是這么一回事。我們這群人世世代代傳承,也算經(jīng)歷了十萬年的折磨,可說出來無非也就是這么短短幾句話。”魔君平靜地對謝蘊昭說,“只要你答應(yīng)用斗燈許愿,消除這段十萬年前的業(yè)障,你們的世界也就自然不再擔(dān)心被魔族侵略,而我和弟弟……” “我們會用最后的生命,作為啟動斗燈的力量。這是我們能為全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br> 銀發(fā)的陛下平靜地坐在他的王座上,腳邊坐著懶洋洋笑著的弟弟,四周是沉默不言的森森白骨。 千江寒補充了一句:“道君的心魔本體被我哥鎮(zhèn)壓在五色琉璃燈中,一會兒啟動斗燈,他自然會灰飛煙滅,這樣一來,十萬年前的恩怨也算徹底了結(jié)?!?/br> 他嬉笑道:“所以阿昭,你莫要生我氣了。我喜愛你是真心,但我實在太懶,一輩子只能做一件事。我要跟哥哥一起用命換全族存續(xù),你也別生氣我們殺了這些人了。君王都要死,臣子焉能不死?” “我……真是有些搞不懂你們了?!?/br> 在這很有點肅穆的氣氛中,謝蘊昭卻忽然失笑。她感慨道:“我忽然既無法討厭你們,也無法喜歡你們,甚至也許很多年后當(dāng)我再回想這一幕,說不準(zhǔn)還會懷念你們?!?/br> “因為我們確實是比太多平庸之人更值得懷念?!鼻Ы疇N爛一笑。 衛(wèi)枕流忽然開口:“仙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魔騎屠戮之慘狀也歷歷在目。如果魔氣消失,你們認(rèn)為那些變回普通人類的魔族會好過?” 這個問題讓那兄弟二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他們又同時笑了笑。 這對長得不太像的兄弟,露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淡淡的微笑。 “那又有什么辦法?天地尚且不能久長,況乎人力?” “我們什么都付出了,總算能讓他們活下去。至于其他的……全靠他們自己?!?/br> 衛(wèi)枕流搖了搖頭。 “如果魔氣真的消失,我會盡力勸說師長,讓魔族的平民平靜生活,也不會暴露他們曾經(jīng)的身份?!彼f,“至于魔修,我就不管了?!?/br> 謝蘊昭說:“我還沒答應(yīng)呢?!?/br> 衛(wèi)枕流微微一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幾分促狹、有幾分默契,說:“但我知道阿昭其實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她板著臉瞪他,片刻后自己也一笑。 “好吧,我答應(yīng)你們。如果我能拼好斗燈,我會許愿。這不是為了你們,是為了這里所有無辜的人?!彼f,“但是還少一樣陰陽天地剪,總不會是那個‘月亮’吧?” 魔君兄弟同時搖頭。 “那‘月亮’其實是十萬年前佛祖坐化時留下的舍利子?!鼻Ыf,“至于陰陽天地剪……” 他站起身:“哥哥?!?/br> 魔君一動不動,端坐王座上。他說:“知道了,去吧?!?/br> 千江寒點點頭。 他不笑了。那張臉忽然回歸了冰雪般的淡漠,沒有絲毫煙火的氣息。 他走到蓮臺邊緣,朝水面伸出手。 起先是“咕嘟嘟”水沸般的冒泡聲,很快,整整一池清水都旋轉(zhuǎn)起來。死寂被打破,化為兇猛的水聲;宛如被颶風(fēng)卷起,水流陡然升騰,好像一面沸騰的水之屏障。在上升到一定高度時,水流乍然破碎,撲向四面的廢墟。 水池清空了,用白骨畫出的大陣也破碎了。 蓮臺上的魔君露出痛苦之色。他緊緊抓住王座的扶手,脖子和手背都青筋暴起。一瞬間,他像蒼老了二十歲。 上空的“明月”光輝黯淡不少。 而所剩下的光輝……照在了池底露出的那具骨架之上。 那是一座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尸骨。它藏在水下,軀體一圈圈在池中盤旋,直到十萬年后化為干凈的白骨,也仍舊保持著這個蜷縮的姿勢。 那是一具巨大的龍骨。龍首昂揚,額上金色雙角立起,歷經(jīng)十萬年,仍舊流轉(zhuǎn)著神光。 在龍骨懷中,有一株早已枯死的金蓮。她的根須纏在他的骸骨上,化為石頭也沒有放開。 在應(yīng)當(dāng)是長龍心臟的部位,卡著一把黑白流轉(zhuǎn)的剪刀。 千江寒凌空而立,俯視著這具巨大的骸骨。 他語調(diào)有些奇異:“當(dāng)年龍君假死須彌山,實則帶著斗燈的一部分回到蓮池之中。那時這里已是惡念橫行的鬼蜮,唯獨功德金蓮池還保留了些許光輝?!?/br> “他找到靈蘊遺留的蓮花,用陰陽天地剪自盡而轉(zhuǎn)世,并以通身血液之力,期許來生早早相遇相識。” 他的唇邊有一點說不出是什么情緒的弧度。 “道君輸?shù)貌辉┌?。?/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結(jié)局的意思不是一章結(jié)局,是我要爆肝…… 不過xia一章也要結(jié)束了。 這樣算起來番外怕是要明天……囧。 晚上更新xia一章大結(jié)局。 * 感謝在20200720 23:48:39~20200721 18:54: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二兔子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谷霧子 4個;lsssiiu、thyme、renanle、木棱螺絲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惜罇 40瓶;想吃獼猴桃、bts_forever 30瓶;映倚、30695430、皮皮皮皮 20瓶;吶吶* 11瓶;梨花篖、usagi兔妹、染鳶、26870197、池淵、柒柒、北辰淺巷墨漓°、虞姜、漓漓樹笙、伯爵公子、南梔清沐、幽谷霧子、如切如磋、ling、抹茶奶粒、大銜、巫鹿鹿、虛極靜篤 10瓶;星星 6瓶;amberzj、沒吃飽的云霄、本木子葉、halo、朱一龍的大老婆 5瓶;羽、薛定諤的貓 3瓶;我的名字不可能這么短、香蕉你個蘿北吖、幸淵 2瓶;娑婆10086、李小莽要做溫柔妹、amu小盆友、懶云、墳頭長草一丈高、plastic、青樓楚館怡紅院、十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52章 大結(jié)局 謝蘊昭飛到龍君的尸骸邊。 離得近了, 就越發(fā)覺出尸骸的高大和自身的渺小。 她忍不住想回頭去看看師兄,結(jié)果被他先一步從后面抱住。他的手臂橫在她腰腹間,氣息吹拂在她耳旁。 他說:“阿昭, 我一直在。” 她心中那份淡淡的感傷散去了。 她重復(fù)說:“你一直都在?!?/br> 盡管沒有聽到聲音, 但她確信他笑了。 謝蘊昭伸出手, 握住陰陽天地剪的把手。沒想到一縷微弱的惡念閃過,竟阻擋了她的動作。 這縷惡念并不強(qiáng), 卻有些熟悉。 “歐嗚……?” 阿拉斯減已經(jīng)變回了原來的大小, 踏空奔來, 疑惑地圍著剪刀嗅來嗅去,又大著膽子用前爪去撥弄剪子。 大狗毛茸茸的爪子毫無阻礙地碰到了剪刀。 “歐嗚?”阿拉斯減歪頭看著謝蘊昭, 疑惑地?fù)u尾巴。 謝蘊昭遲疑一下, 忽然發(fā)現(xiàn)在龍君懷中, 那朵金蓮的旁邊,還躺著一個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石碑, 上面還刻了一個抽象的花紋, 像一只猛獸的頭顱。 她覺得那有點像墓碑。 身后的蓮臺上,有人“咦”了一聲。 千江寒已經(jīng)回到兄長身邊,恍然道:“原來是它。我就說看著眼熟?!?/br> “誰?”謝蘊昭回過頭。 阿拉斯減已經(jīng)“啊嗚”一口咬在陰陽天地剪上, 甩著腦袋用力去扯,試圖把插在龍君骨骼中的剪刀拉出來。 衛(wèi)枕流默默看著,默默瞧了師妹一眼,再默默掏出了一張手帕, 打算悄悄給剪刀揩一下大狗的口水,再讓師妹拿著。 就算是天犬, 也是有口水的。 千江寒抓住最后不多的時間,再對謝蘊昭笑, 毫不掩飾他的喜愛之情。 “是當(dāng)年靈蘊救下的凡犬。小東西被虐待得很可憐,靈蘊就帶在身邊。當(dāng)時誰都覺得她養(yǎng)了個累贅,誰承想這小東西爭氣,花了幾十年修成了天犬??上菚r候靈蘊身死,這小家伙就跑來給她守墓,守到最后自己也死在了這座墳?zāi)怪小!?/br> “……死了?”謝蘊昭一怔,“但我聽說只要惡念還存在,天犬就是不死不滅的?!?/br> 此前溯流光就猜測阿拉斯減是鎮(zhèn)墓獸,還說天犬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謠傳罷了。還有人覺得惡念不滅、魔君不亡,世世代代魔君都是同一個人呢?!鼻Ы畱醒笱蟮卣f,半邊身體倚靠在椅子背上,不斷給魔君輸送力量,“道君會死,佛祖會死,一只天犬罷了,如何能夠例外?” “當(dāng)初陪伴靈蘊的那一只天犬早就死了,只剩了一縷惡念和執(zhí)念還停留在神墓之中繚繞不去,又有龍君神骨在側(cè),最后重新生出了靈智。它大約無意逃去了外頭,順著本能化為一只凡犬,又陰差陽錯到了你身邊?!?/br> “如此……也算是它的轉(zhuǎn)世了?!?/br> 咚——! 阿拉斯減終于把剪刀弄了下來,自己咬著剪刀一起,一下撞在了龍君的骸骨上。 衛(wèi)枕流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陰陽天地剪,迅速用手帕清理了一遍,還用水沖了兩遍,這才頂著師妹無奈的目光,輕輕巧巧地將東西遞給了她。 “歐嗚……” 阿拉斯減發(fā)覺自己被嫌棄了,委屈地嗚咽出來。 堂堂玄德境的劍修毫無羞愧之心,更無面薄之虞,完全無視了委屈的狗子,只對心上人款款道:“阿昭,小心扎著手?!?/br> ——歐嗚??! 阿拉斯減哭得更大聲了。 謝蘊昭好氣又好笑地揉著大狗的頭。她望著衛(wèi)枕流,一時有些恍惚,覺得他好像還是少魔君,卻也有些像龍君,但又分明是師兄。 她想了想,最后釋然一笑。無論是誰,都是衛(wèi)枕流。 她伸出手:“師兄,我們一起?!?/br> 就像當(dāng)初在南海邊,他們一起握住神劍,共同面對墮魔的道君;現(xiàn)在他們一起握住太阿劍,緩緩上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