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時懷瑾撐著墻沉聲道,呼吸明顯又急促了幾分。 野獸把牢籠撞得嘭嘭響,在欲、望即將凌駕于理智之上之前,他選擇遠離誘惑。 格外嚴肅的聲音讓安之愣了愣,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她垂眸想了想,而后將浴袍整理好,赤著腳,鼓起勇氣向時懷瑾靠近。 鼻尖玫瑰花香漸濃,腳步聲越來越近,時懷瑾渾身緊繃,抬手摸到燈的開關用力往下一壓。 浴室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出去!” 時懷瑾話音未落,一雙手突然纏上腰間,“阿瑾,你是不是很難受?” 時懷瑾的家人都叫他“阿瑾”,安之在老宅待了兩天,也學他們叫。 幾次之后,已經(jīng)可以很自然地喊出來了。 時懷瑾皺著眉頭,僵硬著身體又重復了一遍:“出去?!?/br> “我可以……” 猜到安之想說什么,時懷瑾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出去!” 他對她,似乎只剩下這句話可以說。 安之有些難堪地咬住唇角。 她可以理解他拒絕自己,可依舊覺得有點難過。 安之沒有出去,反而收緊了手,“阿瑾……” 下一秒,察覺到時懷瑾的動作,她的聲音聲音頓住了。 時懷瑾閉上了眼,抬手覆在安之的手背上一點一點掰開她的手指,一字一頓道:“我說了,出去?!?/br> “瑜安之,守好你的心。” 他的聲音很淡,極其冷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話與其說是在說給安之聽,不如說是在警告他自己。 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被警告。 安之眼底一燙,有什么東西壓不住的往眼睛外涌。 她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很明顯了,可時懷瑾再次拒絕。 是她單方面的依賴他,把他在他人面前對她的溫柔當了真。 害怕離開他,控制不住地動了心。 可是在時懷瑾的眼中,這樁婚姻大抵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紙契約。 她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只會讓時懷瑾困擾。 “安之,”時懷瑾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協(xié)議里沒有包括這一步,你不需要犧牲……” “你別說了?!卑仓昧ξ讼卤亲?,放開了手,“對不起?!?/br> 說完,她迅速轉身,埋頭大步朝浴室外走去。 時懷瑾睜開了眼,看向安之離開的方向。 她如自己所愿,可他心里卻覺得好像缺了一塊,有什么東西悄然崩塌。 “砰”,外面?zhèn)鱽硪宦暢翋灥捻懧暋?/br> 燈沒有開,安之不像自己,對她來說,黑暗就是黑暗,不小心就會撞到什么。 時懷瑾眉心一蹙,下意識就想往外走,可剛踏出一步,他有逼著自己收回了腳。 重新站在淋浴頭下,時懷瑾將開關掰到最右邊。 冰冷的水自頭頂流下,衣服未脫,嘩嘩地往下淌水。 仰著頭,一閉上眼,就是剛剛的安之,還有她在舞臺上的一顰一笑。 時懷瑾低頭掃了一眼,苦笑了一聲。 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卑鄙,他一邊像個正人君子般拒絕安之的一切誘惑,可身體卻又在叫囂著想要。 情、欲、情、欲,對他而言,有情才有欲。 本來無一物,是他自己偏偏要去惹塵埃。 時懷瑾很明白,對安之,他并不是無動與衷。 可他不想像他父親那樣,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的母親,庇佑了他母親大半輩子,可他的母親卻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而他的父親選擇諒解,獨自承受往后的所有孤獨歲月。 得不到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后的失去。 安之的情況,就像他的母親。 所以他可以為安之提供所有,保她衣食無憂,讓她在她的領域一番風順,卻不敢輕易動心。 …… 再出來,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時懷瑾沒去床上睡,半躺在沙發(fā)上,盯著床的方向,無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時懷瑾從沙發(fā)上起身,輕輕走到床邊。 安之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姿格外乖巧。 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時懷瑾心里一緊。 酸酸澀澀的,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緩緩在床邊走下,盯著這張小臉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虛虛放在安之的眼睛上方,輕聲道了一聲“對不起”,而后起身,輕手輕腳地出了臥室。 門被打開,又被輕輕關上。 安之翻了個身,將頭埋進了枕頭里,拉上被子蓋過了頭。 …… 下午三點多,時懷瑾提前下了班,去畫廊接了時修一起回老宅。 下了車,兩人穿過庭院往里走。 “阿瑾,網(wǎng)上的那段視頻是你找出來的吧?” 時懷瑾點了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時和梁可以故意拍照片,截取某些片斷混淆視聽,亂帶節(jié)奏,他也可以。 咖啡廳的視頻很好找,短短的半分鐘視頻,他只要運用得當,就會變成時家表兄弟的明爭暗斗。 明眼人都能看出之前的輿論是誰引導的。 一個是外戚旁支,一個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爺;一個是當紅網(wǎng)紅,一個是著名芭蕾舞藝術家,誰輸誰贏不言而喻。 輸?shù)娜耍匀粫桓?,會嫉妒?/br> “想敲打時和梁?”時修追問。 “不,”時懷瑾搖搖頭,“是斷他后路?!?/br> 他不知道時和梁和楚謹行的聯(lián)系到了哪一步,但只要這視頻一出,時和梁的這條路就算斷了一半。 時修已經(jīng)退休,忙著畫廊的事,對商場的事很少過問。 時懷瑾是他教出來的兒子,他自然百分百相信的。 但他覺得,應該不止于此。 “最近和安之怎么樣?”時修偏頭看了眼時懷瑾。 日光發(fā)白,照射在時懷瑾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異常蒼白。 “怎么了?”時修關心地問道,“不舒服?” 時懷瑾搖搖頭,覺得頭腦格外昏沉,渾身無力,于是心情更差了幾分。 他正想說什么,前邊傳來一聲歡笑: “之之,動了,動了,抓緊,快提竿別放手。” “有了,爺爺,我的魚比你的大?!?/br> …… 轉過柳林,視野變得明朗。 小池塘邊放著兩個小板凳,安之陪著老爺子坐在板凳上釣魚,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 腦中緊繃著一根線,太陽xue隱隱作痛,時懷瑾抿直了唇,沉默地看著,沒出聲。 時修回頭看了時懷瑾一眼,拉著他朝池塘邊走去,笑著和時老爺子打招呼,“爸?!?/br> 老爺子聞聲回頭,呵呵一笑,從板凳上起身,“之之啊,阿瑾爸爸來了,快叫人。” 安之放下魚竿,擦擦手站了起來,乖乖巧巧地喊了一聲“爸?!?/br> 時懷瑾的視線一直落在安之的臉上。 她的唇瓣被她咬得格外紅潤。 他能看出安之的緊張,可安之沒有和之前一樣,怯怯地躲在他的背后,向他尋求幫助。 驀的,時懷瑾心尖一疼,像被人用針扎了一下。 心中煩悶,視線也變得模糊。 時修因為之前的事對安之有點偏見,但看著眼前格外乖巧的女孩,也沒了脾氣 他對安之溫潤一笑,點點頭應了一聲,而后上前扶住了老爺子,“爸,太曬了,我們回去吧?!?/br> “好?!睍r老爺子點點頭,回頭了眼時懷瑾,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