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霜離開后，湯尚向丞相作揖，恭敬道：“丞相大人，既然此事與長公主無關(guān)，也不歸下官管，您還是請回吧?！?/br>
    主父城看著湯尚，別有深意地說：“湯大人，你為官數(shù)十載，就甘心一輩子窩在這京兆府？”

    湯尚望著頭頂“明鏡高懸”四個大字，他聽出了主父城的意思，卻還是回絕道：“下官無能，也當(dāng)盡心竭力，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br>
    “好一個過好分內(nèi)之事！”主父城這才發(fā)覺，湯尚與宋皖一樣，簡直是油鹽不進(jìn)。可宋皖好歹有把柄在他手上，只是這個湯尚，為官數(shù)十載，他竟然挑不出湯尚半點錯處?！氨竟龠€有事要辦，京兆尹大人好自為之！”

    “恭送丞相?！敝鞲赋且蛔?，京兆府的人都松了口氣。

    湯尚望著門外，眼神平靜，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一張臉看不出情緒。有人擔(dān)憂道：“大人，今日長公主與丞相大人博弈，明顯是想讓您站隊，您這般只怕兩邊都得罪了?！?/br>
    “無礙，長公主不是是非不分之人?！?/br>
    *

    尉遲霜走在街上，她本想去買栗子酥，一想到韶月在西街遇到歹人，便轉(zhuǎn)向去了西街。

    西街已然恢復(fù)了平靜，絲毫看不出這里之前發(fā)生過打斗。尉遲霜一身紅衣很是奪目，不少胡人向她看去。尉遲霜見有人在賣馬奶糕，便走了過去，她盯著那胡商的眼睛，問：“這個馬奶糕怎么賣？”

    胡商伸出手比劃了一個五，尉遲霜挑眉。她倒是不在意這東西多少錢，只是想試探一下這里的商人到底有沒有問題，“五文錢？五吊錢？還是五兩銀子？你不說清楚，我怎么敢買？”

    那人還是比劃著五根手指，尉遲霜繼續(xù)說：“這西街有十多年了，你還不會說本地話？既然如此，還是算了?！?/br>
    尉遲霜剛打算離開，胡商叫住了她，“哎，姑娘?！?/br>
    那人聲音很小，似是怕人聽見，他指了指攤子旁邊的紅紙，上頭寫著五文錢一份。尉遲霜點了點頭，買了一份。

    她離開的時候感覺許多人在看她，她從容地握著彎刀，刀上的紅寶石反射的光芒有些奪目，那些圖謀不軌之人都收回了目光。

    尉遲霜又去了八仙樓，要了份栗子糕。小二去傳菜的時候，隔壁桌一個小孩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馬奶味兒啊?！?/br>
    尉遲霜看了那小孩一眼，小孩身旁是位五六十歲的老人，那老人正等著打酒，見小孫子這么說，他回頭沖尉遲霜點了點頭表示賠禮，尉遲霜并不在意。

    老人打完了酒，帶著小孫子往外走的時候，經(jīng)過尉遲霜身邊，問尉遲霜道：“小姐，敢問您這馬奶糕在哪里買的？”

    “就在西街?！蔽具t霜擔(dān)心老人不知道地方，還特意指了指方向。

    老人一聽，連忙擺手，“小姐莫不是記錯了，小老兒家就住西坊，西街賣什么，小老兒怎么會不知。”

    “怎么會？”尉遲霜皺著眉頭，“許是剛來的商人，老人家您沒注意？”

    老人連連搖頭，“怎么會，小老兒這幾年都在西街奔走做生意，怎么會不知道？”

    尉遲霜聽了頓時有些迷惑，“西街都是異域商人，怎的您會在那里做生意？”

    老人解釋道：“小姐有所不知，這大部分異域商人都是咱們盛京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假扮的。販賣的東西確實是從外頭引進(jìn)來的，可若是讓外邦人在咱們這做生意，只怕不好控制。都是本地商人北上莫城，南下鄴城，在這兩處與外邦商人交接貨物，也省的京城魚龍混雜，不安全?！?/br>
    都是本地人？那為何賣馬奶糕的人要假裝聽不懂自己說話？

    “小姐，您要的栗子酥好了?！蔽具t霜回過神，老人沖尉遲霜點了點頭，帶著他的小孫子離開了八仙樓。

    尉遲霜看著小二用牛皮紙包好的栗子酥，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尉遲霜回到府中，主父晴迎了上來，“怎么樣，沒事吧？”

    “放心吧?！蔽具t霜挽著主父晴的胳膊往里走，主父晴吸了吸鼻子，“阿霜，我要的杏仁酥呢？”

    尉遲霜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哎喲，我給買成栗子酥了，我說怎么總覺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對！”

    “哼，你這般不在意我，說好的事情都能不記得?！敝鞲盖缂傺b生氣，她側(cè)過身子等著尉遲霜哄她。

    尉遲霜摟著主父晴的胳膊，討好道：“怎么會不在意，我在西街瞧見有賣馬奶糕的，想著你大概沒吃過，就買了些給你嘗嘗，不曾想把答應(yīng)你的杏仁酥忘了。”

    “我說怎么這么大奶味，原來是這個。我怎么會沒吃過，你忘了，凝公主回宮時還帶了許多?！敝鞲盖缒闷瘃R奶糕，拆開外頭包著的牛皮紙，她皺著眉頭，“不對啊，這馬奶糕的顏色不太對，味道也……”

    一提起尉遲凝，尉遲霜就覺得不對勁，她見主父晴捏起一塊馬奶糕要往嘴里送，趕忙制止住，“晴jiejie，別吃！”

    尉遲霜找來銀針，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銀針并沒有變色。主父晴笑了笑，“你想多了吧，這是在外頭買的，就算有人要害你，也沒那未卜先知的本事。”

    “這不是擔(dān)心有人知道我家有個愛吃甜食的小饞貓，特意設(shè)了局等著我去買甜食?！蔽具t霜嘴上開著玩笑，眼里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雖說銀針沒變黑，尉遲霜還是不放心，她回想起在八仙樓遇到的老人，當(dāng)即命人找來幾只老鼠，將馬奶糕喂給了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