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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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商家們紛紛搞起了促銷打折活動,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張燈結彩吆喝滿天,場面很是熱鬧火爆。但也有不少店鋪選擇提前打烊,好讓外地的員工能早些返鄉(xiāng)與家人團聚過個好年。 所以一般很少有新店會選在年底開張營業(yè),一來人手不好湊齊,二來春運期間返鄉(xiāng)潮涌現,人少了,商鋪里的客流量自然會不斷遞減,但房租卻是一個子兒都不會少,所以成本不變、收入銳減,可不是做生意的好時候。 但架不住偏偏有人就喜歡反著來。 舞獅隊熱熱鬧鬧舞過一輪,茶社從門口到路邊擺滿了各路親朋好友送來的慶賀花籃,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連花籃都各家不同、各有千秋。市區(qū)不能燃放煙花爆竹,但喜慶氣氛不能少,就改成了彩紙禮花做代替,“砰砰啪啪”吵了一上午,這會兒才逐漸消停下來。 “哇,剛才那個表演實在是精彩,舞獅子什么的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里看見,果然比電視上的好玩!”李爵笑瞇瞇的捧著幾杯果汁過來,遞給了一旁的崔紹群和薛眠。 今天是崔紹群參股的茶社開張大吉的日子,茶社里里外外張燈結彩,一大票親朋好友趕來祝賀。老崔在號稱本市最高檔的中餐館訂了十幾桌,陣仗都趕得上別家結婚的了。 崔紹群拿李爵開玩笑,挑著一邊眉毛問:“小李,你給崔叔折了多少錢的紅包?來,拿來我看看?!?/br> “叔,提錢太俗了,顯得我們多生分啊!”李爵嘻嘻諂笑著,歪過身子就往旁邊躲:“再說了,我還沒結婚呢,我爸媽那一份不就已經把我包圓了嘛,怎么還讓我單出一份呢!” “靠,你這死摳搜的毛病到底隨了誰?”崔紹群上去就踹他一腳:“你看看你薛叔,不但真金白銀的來了三萬,還給我那茶社正堂畫了幅老長老長的畫,禮重,情更重!小屁孩跟著多學點?!?/br> “那我哪能跟我?guī)熜直劝?,”李爵不停口的一個勁贊美:“我一沒我?guī)熜謷甑枚?,二沒我?guī)熜钟胁徘?,叔你要的這兩樣我暫時都不具備條件……要不等你結婚的時候,我試試看能不能加點收入隨個分子?” “滾吧你,你那收入加不加的還不是靠我的錢發(fā)工資?”崔紹群嗤他一聲,點了煙,回身對薛眠道:“欸,誠意十足啊,我可真拿皮尺量了一下,那畫光長度就有三米六。也得虧是我這大堂夠寬敞的,不然擱別的地方真不一定擺得下?!?/br> “本來就是按墻面尺寸畫的?!毖γ呓舆^崔紹群遞來的煙,轉頭看了看茶社方向:“你喜歡就行,我也沒別的可送人?!?/br> “夠了夠了,就這我已經能跟客人吹老久了,這水平,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崔紹群頗是滿意,忽然又想起什么,問:“你今年約好的畫是不是已經弄好了?” 他問的是當初在瑞士,那個在武小滿辦的畫展上一口氣買走薛眠好幾幅畫,后來約定好要薛眠每年都給他免費畫一幅水墨畫的外國買家。薛眠吸了一口煙,眼睛垂著,嗯了一聲:“差不多了,過幾天寄走?!?/br> “我覺著那買家也挺有意思的,他怎么知道后來這幾年你不會進化成一個蜚聲中外的大畫家,到時候他免費要走的那些畫可值老鼻子錢了。”崔紹群一邊說著,一邊招呼在外面參觀的親朋好友先進茶社坐坐,晚點大家伙兒一起去酒店。 “那些畫是我欠他的。”薛眠自嘲一笑,想想又道:“何況我也從沒有打算過要走畫畫這條路,哪來的蜚聲中外。” “我這不就隨口一說嘛,”崔紹群勾著薛眠的脖子往茶社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他那也算仗義了,畫幾幅畫還他是應該的。你是個不愿意欠別人人情的,我能不明白嗎?!?/br> 春節(jié)的腳步不覺走近,轉眼就到了除夕。今年還是跟以前一樣,陳姨回老家跟她家人團聚,臘月二十九走的,薛小覓就被接到了薛眠這里。因為跨年就一大一小兩個人,年夜飯便沒搞得太豐盛,甚至都不強求非得按傳統(tǒng)的來,小覓喜歡吃什么,薛眠就給他做什么,以至于餐桌上居然出現了一張披薩餅,想想也是沒誰了。 電視里熱熱鬧鬧的放著春晚,薛小覓沒興趣,薛眠就在ipad上給他找了部動畫電影,孩子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抬頭一瞧時間才剛過十點。 一個人的除夕夜不免冷清,電視里一個接一個的節(jié)目有條不紊的演著。現在舉國禁燃煙花爆竹,想聽聽小時候的炮仗聲還得驅車前往很遠的郊區(qū)鄉(xiāng)村才行。薛眠摟著抱枕,有一下沒一下的攥著枕頭邊角,順手點開了微信朋友圈,翻了沒幾下,刷到一條姜蒙半小時前發(fā)的照片。 照片上遠景是一片碧闊的藍天,晴空萬里,偶有幾朵白云點綴。近處綠油油的草坪上盛開著一片燦爛花海,一幢歐式城堡一樣的建筑坐落在畫面的最遠處。照片的取景明顯是沖著大好美景而來,所以最左邊那兩個黑色的人影應該只是意外的入鏡。 稍顯模糊的兩道身影,盡管畫面不怎么清晰,但薛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費南渡。 朋友圈照片下方帶了定位,是一座美國東岸的海濱城市,那邊的時間現在是早上八點多,薛眠猜大概是姜蒙他們跟客戶朋友約了一起吃早餐。 中美兩地不但有時差,連日子都過得不在一個頻道上,國內現在是舉國歡慶的喜氣洋洋,到處張燈結彩燈火輝煌,國外卻像沒這回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清晨而已。 算算費南渡出國已經有小半個月了,期間兩人幾乎沒什么聯系,除了飛機落地那天費南渡發(fā)來消息報平安,后來兩人各忙各的,薛眠也自問沒什么特別的事需要找他,漸漸的便又回到了之前那種相處狀態(tài)。 不過薛眠倒不是沒事做,他給自己布置了任務,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這個——崔紹群門路廣,認識的人也多,薛眠便托他給介紹了幾個醫(yī)生,中醫(yī)西醫(yī)都有,全是眼科界的大拿,上到八十高齡的臨床老中醫(yī),遠到北京的某專家主任,全一一登門去拜訪過。只是每當面前的醫(yī)生問起他要看病的人現在是個什么情況,薛眠都面色一滯,心里倏地涌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他發(fā)現自己其實根本不了解費南渡的病情狀況,只是單方面的根據已經知道的蛛絲馬跡外加腦海里猜測的幾種可能性,大致給出醫(yī)生一個結論描述,看醫(yī)生們能不能不通過望聞問切,憑他這個非當事人的口述,給出哪怕幾句話的診斷方案來。 他有自己的考量和擔心。 本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打算費這番勁,按道理應該要提前問問費南渡的,問清楚他的病因與病況,也好讓大夫對癥下藥。可一來薛眠到底心中有愧,自己是這場禍事的始作俑者,如今這么積極的想辦法做挽回,連他自己都有種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諷刺感,再者他也并不敢確定老崔幫找的這些專家能不能治好費南渡的眼睛。畢竟按費南渡的性格,一定早就嘗試過各種治療辦法,也一定見過很多國內國外的眼科泰斗,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舊患仍在,根本沒有被治好。如果自己這番折騰最終也是一場竹籃打水的空歡喜,那豈不是讓費南渡更加失望? 所以不如就私下悄悄地進行,萬一有幸碰上個厲害的神仙醫(yī)生,到時候再告訴費南渡也不遲。 電視里演到一個國民面孔的小品演員登臺表演,臺下歡聲雷動,臺上絢爛的燈光將身后的客廳照得影影綽綽五光十色。 薛眠收起手機,摟著抱枕貌似認真的觀看著節(jié)目,只是他眼睛的確一絲不茍的工作著,心和腦子卻沒跟上,飄飄忽忽的不知是在放空還是在想其它。 好不容易熬到零點鐘聲還有五分鐘就要敲響,外面隱約可以聽到老遠的地方傳來的鞭炮與煙花聲,噼里啪啦炸得熱鬧,大概真有那講究人不惜大年夜的驅車跑到郊區(qū)去放煙花,也算圖個來年好兆頭。 困意像突然漲潮的水,薛眠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歲已經守完,也該準備去睡覺了。 突然手機一震,提示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大概是崔紹群李爵他們的拜年信息,薛眠一邊想著一邊點開了手機,整個微信消息列表里只有最上方一個對話框有個紅色的“1”,以及未讀區(qū)里紅色的【語音】二字。 頭像一片深黑,是費南渡發(fā)來的消息。 薛眠不禁一愣,想起剛剛看到的姜蒙朋友圈,這個點美國那邊應該是中午,費南渡怎么會有事突然找自己? 不待細想,薛眠點開對話框,一段二十秒的語音消息對并不常用微信聯系的二人來說,已經算是相當大的溝通量了。 薛眠點開語音播放,費南渡的聲音在下一秒響起。他語調不快,音色里帶著一種陽光的味道,暖暖的,卻也恣意,像是用柔軟的指尖撥了一下薛眠心里的某根弦,讓人無端被勾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準備跨年了。手上的事情還沒處理妥,今年就不回去了。但還是要祝你新年快樂,來年一切都好。別熬夜,守完夜早點休息,晚安,好夢?!?/br> 薛眠握著手機,外面煙花的聲音噼里啪啦,達到了今晚的最高潮。他把窗戶關上,連窗簾都拉得嚴絲合縫,按下擴音鍵又反反復復把這二十秒的語音聽了好幾遍,直到確定每個字、甚至每個音節(jié)他都聽清了,這才放下電話,卻沒發(fā)現自己的臉早已經緋紅似火,嘴邊浮開了一抹月牙一樣的笑。 許久,也可能并沒有太久,薛眠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按下了語音鍵—— “新年快樂,也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平平安安?!?/br> ※※※※※※※※※※※※※※※※※※※※ 各位小盆友們: 從明天起將閉關完成最后的幾章節(jié),以及細化幾個番外。所以明天起暫停更新,直到本書寫完后,小毒君將在本月下旬抽2天(大概率是某個周末的2天)將所有未發(fā)布章節(jié)全部一次性發(fā)出,后面就開始動筆第二本《三流異類(書名暫定)》啦! 新書正常發(fā)布時間預計在八月底,第一篇已經發(fā)布,大家可自行搜索作者主頁查找文章。 等我回來!?。?/br>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