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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江山策之妖孽成雙在線閱讀 - 第141章 其智近妖

第141章 其智近妖

    看著徐溥眼中閃過的一抹陰險(xiǎn)笑意,楚千凝不禁在心底冷笑,攙著黎阡陌走到旁邊坐下,淡定的看著好戲開鑼。

    鳳君墨陰陰柔柔的目光掃過這夫妻二人,淡笑不語。

    今日這一出兒,不可謂不熱鬧。

    他可得睜大眼睛瞧著,看看究竟誰技高一籌。

    徐溥正襟端坐,隨著輕羅被衙役押上來,他手中的驚堂木“啪”地一聲敲響,直擊人心。

    “大膽嫌犯,還不跪下!”他怒目圓睜,擺足了官威。

    誰知輕羅并不配合,無所畏懼的仰起頭同他對視,眼中滿是不屑,“我又無罪,為何要跪?”

    “居然還敢嘴硬……”徐溥皺眉喝道,“來人,給我大刑伺候!”

    “慢。”

    楚千凝忽然開口制止,說出的話引人遐想,“徐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下官是……”

    “人證未傳,物證未見,審尚未審,問也未問,上來便是一頓殺威棍,難道這京兆府素來都是如此辦案的嗎?”

    話落,未等徐溥回話,楚千凝便又兀自嘆道,“如此,倒也難怪之前弄丟了逃犯……”

    被她這番搶白,徐溥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得一臉尷尬的解釋道,“這丫頭桀驁不馴,不打她一番恐她不會說實(shí)話?!?/br>
    “審案、審案,案子是要審才得以大白于天下,若一頓棍子就能打出來的真相,那徐大人這位置便人人都能坐了。”

    “這……”

    “輕羅乃是本郡主的陪嫁丫鬟,若她果然是戴罪之身,我頭一個(gè)放不了她,可若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我也必不會任由她被人欺負(fù)?!闭f著,楚千凝深深的看了徐溥一眼,那眼中的警告和威脅不言而喻。

    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徐溥連連應(yīng)聲。

    任他如何本事也沒有想到,這案子還未正式開始審,楚千凝便已經(jīng)開始向自己發(fā)難。

    偏偏——

    他投鼠忌器,一時(shí)也不敢忤逆。

    揮手讓差役退下,他沉著臉傳喚人證上堂,“帶山賊姚三。”

    “是?!?/br>
    差役退下帶人,片刻之后,一個(gè)膀大腰圓手腳皆帶著鐐銬的壯漢被押了上來,“小人姚三,見過大人。”

    “本官問你,這堂上所站女子,你可認(rèn)得?”

    姚三轉(zhuǎn)頭看了輕羅一眼,然后便點(diǎn)頭道,“回大人的話,小人認(rèn)識,她從前是我們翠微山的五當(dāng)家的,后來投靠了朝廷,當(dāng)了捕快?!?/br>
    “嗯……”徐溥滿意的點(diǎn)頭,“那她叫什么呀?”

    “羅輕,人稱俏五郎。”

    “這羅輕曾是本官的部下,乃是一名男子,你為何一口咬定說這女子便是他???”

    “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五當(dāng)家素來喜歡女扮男裝,外人鮮少知道,便是小人也是無意間偷聽其他幾位當(dāng)家說起方才得知?!?/br>
    聞言,徐溥看向輕羅,心下也不禁驚嘆。

    倘或二殿下不說,他至今都難以得知,原來自己重用的手下竟是個(gè)女嬌娥!

    眼下再看堂下站著的少女,倒果然與昔日的羅輕有幾分相似。

    許是穿了女裝又略施粉黛的緣故,乍一看去,他倒是不敢貿(mào)然相認(rèn)。

    回過神來,徐溥沉聲問道,“羅輕,你還有何話說?”

    “我叫輕羅,是世子妃云安郡主的陪嫁丫鬟,不認(rèn)識什么羅輕,連聽都沒聽說過,至于這肥頭大耳的壯漢,我也與他素未謀面,并不相識?!?/br>
    “羅輕……輕羅……”徐溥忽然笑道,“連名字都如此相似,你還敢狡辯?”

    “名字是我家世子妃起的,詩中有云‘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府里還有一個(gè)可愛嬌俏、善解人意的小丫頭叫冷畫,尚書府中還有一個(gè)叫流螢,大人若不信,派人一查便知。”

    與此同時(shí),站在楚千凝身后服侍的冷畫一臉吃屎的表情。

    楚千凝揮了下手,她便上前兩步道,“我便是冷畫?!?/br>
    說完,又木訥的走了回去。

    徐溥見無法在其名字上大做文章,便轉(zhuǎn)而問道,“你既說自己不是羅輕,可你為何會武功,身手竟還如此了得!”

    “這天下會武功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是羅輕不成?”

    “可你以一己之力敵退了數(shù)十名山賊,又豈是一個(gè)小小婢女能做到的!”

    “我天資聰穎,是練武奇才?!陛p羅眨巴著雙眼,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氣人模樣。

    “你……”

    差點(diǎn)被她牽著鼻子走,徐溥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姚三,你還有何證據(jù)能證明這女子就是羅輕?”

    “回大人的話,我們幾位當(dāng)家的手臂上都有刺青,五當(dāng)家的左臂上有一頭睚眥,豹身龍首,怒目而視,十分駭人?!毕氲绞裁矗θ旨奔毖a(bǔ)充道,“昨日不慎與五當(dāng)家交手時(shí),我手底下的弟兄都瞧見了,就連那個(gè)被她救的小娘兒們也看得一清二楚?!?/br>
    急于給輕羅定罪,徐溥一時(shí)也顧不得姚三的言辭,命人將昨日被救的女子也一起帶上堂來。

    那人十六七歲的樣子,生得容貌端正,眼角自帶一股風(fēng)情。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上堂來,一瞧見姚三便立刻嚇得低下頭去遠(yuǎn)遠(yuǎn)避開,“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向徐溥哭訴,“求青天大老爺為小女子做主啊……”

    “你的事情一會兒再說,本官先問你,昨日可是這位女子救了你?”他伸手指了指輕羅,一臉嚴(yán)肅的朝她問道。

    怯生生的看了輕羅一眼,名喚小翠的女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本官再問你,你昨日可瞧見她手臂上有何圖案不成?”

    “這……”皺眉回憶了一下,小翠支支吾吾的回道,“好像上面是畫了一些什么東西,齜嘴獠牙怪嚇人的樣子。”

    “在哪只手臂上?”楚千凝忽然插話。

    “左臂。”

    聞言,她冷冷一笑,“你連她手臂上畫的是什么都沒看清,卻能清楚的記住是哪只手,真是厲害……”

    聽出楚千凝言語中的諷刺,小翠心下一慌,趕緊低下頭去。

    徐溥恐再被她問出什么亂子,于是便急急道,“來人,卷起她的袖管查驗(yàn)?!?/br>
    “慢著!”

    見楚千凝又出言阻攔,徐溥不禁笑道,“世子妃何故叫停?凡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shí)候,再如何拖延也是無用?!?/br>
    “大人這話倒是不假,可輕羅畢竟是我的貼身丫鬟,你讓一群男子卷起她的袖管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查驗(yàn),事后便是證明她的清白也與聲譽(yù)有損,不如尋個(gè)女子的好。”

    “不必了吧,這一驗(yàn),連命都沒了,還談何清白?”徐溥意味深長的笑道。

    “磨刀尚不誤砍柴工,徐大人不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吧……”

    “好!就依世子妃所言!”

    恐此事有何不公正之處,鳳君墨還特意派了在他身后掌扇的丫鬟前去檢查,看著輕羅被兩名婢女帶到角落里,徐溥的眼中含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然而——

    檢查的結(jié)果卻有些事與愿違。

    “你說什么?!沒有?”聽著那小丫鬟的回報(bào),徐溥震驚不已,“怎么可能沒有?!”

    “看來結(jié)果讓徐大人很失望呢……”楚千凝盈盈一笑。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徐溥強(qiáng)自穩(wěn)定心神,看向姚三和小翠的眼神幽暗不已,“你們兩個(gè)膽敢欺騙本官!”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呀……”

    “民女不敢欺瞞大人,民女當(dāng)真是被那位姑娘所救,拉扯間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刺青,許是……許是她用什么方法遮掩了呢……”

    “這……”斟酌著看向鳳君墨,徐溥想要征得他的支持。

    其實(shí)他心里就有這個(gè)猜測,只是恐得罪了黎阡陌和楚千凝,是以無法開口,只能借由姚三和小翠的嘴提出來。

    好在,這兩人還算上道兒。

    接收到徐溥求救的眼神,鳳君墨敲著杯沿的指尖微頓,半晌后才懶懶的啟唇道,“去請?zhí)t(yī)……”

    視線掃過楚千凝,又不緊不慢的補(bǔ)充道,“叫他帶一名醫(yī)女過來。”

    “是。”

    一聽這話,楚千凝稍顯詫異的看向那個(gè)過于陰柔的男子,眨了眨眼,她頷首致意,“四殿下思慮周全,多謝了?!?/br>
    “都是一家人,應(yīng)該的……”他慵懶笑道。

    趁著鳳君墨的人去宮中請?zhí)t(yī)的功夫,楚千凝忽然起身走向小翠,上下打量了她兩眼,“你是做什么的?”

    “回……回世子妃的話,民女是賣包子的……”

    “從前可曾見過羅輕嗎?不知他與我的婢女有幾分相似?”

    “約莫有……七八分相似……”小翠不知楚千凝要做什么,回答的愈發(fā)小心謹(jǐn)慎。

    “也就是說,你親眼見過羅輕?”

    小翠心里一驚,趕忙搖頭道,“只遠(yuǎn)遠(yuǎn)看過一次……”

    楚千凝也沒難為她,繼續(xù)天上一腳、地下一句的同她閑聊,“你每天能賣出多少個(gè)包子去?”

    “幾百個(gè)吧?!?/br>
    “每個(gè)人大都買幾個(gè)?”

    “……三四個(gè)?!?/br>
    “如此說來,你每日少說也要接觸一百人,我說的可對?”

    越聽下去,小翠越覺得不對勁兒,可又不知道楚千凝究竟要問什么,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是……”

    “這一百個(gè)人你都能記得長什么樣子?”

    “記……記不得……”

    “當(dāng)日見過的一百個(gè)人都記不清楚,只遠(yuǎn)遠(yuǎn)看過一次的羅輕你便記住了?”楚千凝一改方才的溫言軟語,語氣忽然變的凌厲,“羅輕已死,我便當(dāng)你是在他死前那一日見過他,至今已過數(shù)月,你如何還能記得那般清楚?”

    “民女……”

    “你分明就是在撒謊,說,是何人指使你污蔑輕羅,進(jìn)而攀咬侯府?!”

    被楚千凝三言兩語繞進(jìn)了溝里,小翠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見狀,徐溥急著要插話,可還未等開口,便見楚千凝將矛頭對準(zhǔn)了他,“我原還等著徐大人給侯府一個(gè)交代,不想竟然無望了?!?/br>
    “下官……”

    “這女子巧舌如簧、謊話連篇,竟將你這父母官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闭f著,楚千凝又看向小翠問道,“你說你是賣包子的,那獨(dú)自一人跑到山里去做什么?”

    “民女是與爹娘一同去的,可爹娘都被姚三這個(gè)畜生給殺了……嗚嗚……”話未說完,小翠便哭的言不得語不得。

    任誰瞧了她這般模樣,只怕都要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可楚千凝卻冷眼看著,語氣涼涼的問道,“既將你爹娘都?xì)⒘?,為何偏偏留下你??/br>
    大概是沒想到楚千凝會有此一問,小翠不禁愣住,哭聲頓歇。

    “世子妃此言……未免太過薄情了……”徐溥面色悲憫,似是很同情小翠的處境。

    “徐大人斷案若從來只講求同情弱者,那不早早讓賢。”

    “什么?!”

    “本郡主在問你,為何他將你爹娘都?xì)⒘耍瑓s獨(dú)獨(dú)留下你這個(gè)活口?方才一進(jìn)來你便躲著他,這證明你見過他,剛剛你一番哭訴,脫口便喚他‘姚三’,他的名字你也是知道的,這般情況下,有哪個(gè)山賊不斬草除根?”

    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的問題砸向小翠,她低頭看著楚千凝步步逼近的裙裾,眼淚忽然真實(shí)了幾分。

    心里愈發(fā)沒底,卻還是得硬著頭皮為自己辯白,“他……他將民女綁在樹上,整整一天一夜,讓民女自生自滅……”

    “是這樣嗎?”她忽然朝姚三問道。

    后者微怔,然后連連點(diǎn)頭,“是、是、是,就是這樣?!?/br>
    聞言,鳳君墨在一旁搖頭輕笑。

    真是愚蠢至極……

    楚千凝也笑了,映著額間的金絲花鈿,美艷絕倫,“這倒是奇了,我竟是頭一次見到有賊人不為自己開脫,反而幫受害人證明的。”

    “這……”姚三一臉茫然,不知自己怎么就中了圈套。

    素手勾起小翠的小額,楚千凝的眸中噙著冰寒的笑,看得前者心驚,“世子妃……”

    “我如何問,你們便如何順著往下編,真是沒意思……”秀眉微蹙,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若我是山賊,得遇你這般嬌俏女子,便搶回寨中去做壓寨夫人,讓你死了豈非暴殄天物?”

    “不是這樣的……”

    “你說他綁了你一天一夜,可我瞧你面色紅潤,唇瓣嬌嫩,根本不似吃過苦頭的樣子,這謊話也未免太拙劣了些?!?/br>
    “他……”

    “再說你吧?!背静唤o小翠辯解的機(jī)會,徑自松開手看向姚三,“你綁了她之后不逃走,留在原地等著官差抓你嗎,還是聽了何人的吩咐,準(zhǔn)備利用一個(gè)小姑娘的俠義之心誣陷她,進(jìn)而得到一筆豐厚的酬勞?”

    姚三下意識要反駁,卻在留意到徐溥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時(shí),極有眼色的閉上了嘴。

    心知說多錯多,他索性也就不再開口。

    本以為自己不說話,楚千凝便拿他沒轍了,怎知那美人竟勾唇一笑,聲音嬌柔道,“你不說也無妨,左右這死罪你是逃不掉了?!?/br>
    話落,她轉(zhuǎn)而面向徐溥,“姚三之罪有二,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他既殺了小翠爹娘,便該還人家一條性命,此其一罪;于官道上綁人行劫,妄圖滅口,此其二罪;兩罪并罰,只砍他一刀都算便宜了他……如何,徐大人,可要下令嗎……”

    看著楚千凝唇邊挑釁的笑容,徐溥搭在桌案上的手滿是薄汗。

    這女子……

    其智近妖。

    本已成定居的一場案子,竟讓她生生攪弄至此!

    如此一來,即便待會兒太醫(yī)能夠證明輕羅身上有刺青,只怕姚三和小翠的證詞也不管用了。

    可今日若不能證明輕羅就是羅輕,自己可就不僅僅是保不住烏紗帽那么簡單了。

    欺君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

    被這個(gè)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是以當(dāng)徐溥看到太醫(yī)終于出現(xiàn)時(shí),簡直激動的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究竟是死是活,全看太醫(yī)檢查的結(jié)果如何了……

    若說最初徐溥還是胸有成竹的話,那至此刻,他心里已經(jīng)一點(diǎn)底都沒有了。

    一眨不眨的盯著太醫(yī)的身影,他的手緊張的不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