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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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幾人吃得是各懷心思。 大概唯一心思簡單的些的人就是殷素衣了,她是完全以婆婆的目光在看待莫輕語這個兒媳婦,怎么瞧怎么喜歡。 不過…… 她也心知這事兒光她同意不行,還得這兩個當事人自己有意才行。 這般想著,殷素衣便轉(zhuǎn)頭看向黎阡舜和莫輕語,只見這兩人的視線毫無交集,明顯互不關(guān)心的樣子,令她憂心不已。 若長此以往,他二人成了一對怨偶就不好了。 見自家娘親時不時便看莫輕語兩眼,黎阡晩不禁好奇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隨即在心底發(fā)出一聲輕嘆。 倘或沒有這么多爛事兒,他們一家人聚在一起用個膳,那該是何等的幸福安樂! 可如今,明明兄友弟恭,卻不得不裝作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唉…… 想來娘親定是因此才目露憂思。 難得見黎阡晩也有這般沉默無語的時候,黎阡舜不禁揚眉,“想什么呢?” 眼睛都直了。 “沒什么……”黎阡晩眸光微暗的搖了搖頭。 她瞧這位二嫂嫂很是有主意的樣子,怕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萬一她一心為了西秦著想,處處和他們作對怎么辦? 壓根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這樣的印象,莫輕語滿心都在合計著,待會兒回院子去吃點什么小點心墊墊肚子。 侯府的飯雖豐盛,卻不大合她的口味。 太膩了些…… 終于堅持用完了早膳,莫輕語甚至理都沒理坐在一旁的黎阡舜,朝殷素衣和黎延滄施了一禮,她便匆忙追隨楚千凝而去。 見狀,黎阡舜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什么情況? 她該不會是看上嫂子了吧?! 錯愕的看向了一旁的沐瑾,卻見對方也是一臉茫然,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這位和親公主是怎么回事…… 明知道二公子和大公子不和,她居然還主動去找世子妃,這不是明擺著觸二公子的霉頭嘛! 再說楚千凝聞聲看向來人,心里也不禁覺得奇怪。 她來找自己,是有何事? 掃了旁邊的黎阡陌一眼,莫輕語細聲細語的說道,“有些話想單獨與嫂嫂說,不知是否方便?” 言外之意就是不想有外人在場…… 這夫妻倆都是個頂個兒的人精,如何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是以黎阡陌只輕點了下頭,拍了拍楚千凝的手背便先行回了清風(fēng)苑。 讓冷畫和輕羅退至了一旁,楚千凝這才柔聲問道,“是何事?” “嫂嫂可認識齊寒煙嗎?” 從莫輕語口中聽到齊寒煙的名字,楚千凝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這在情理當中。 仔細想想,當日在宮宴上收到那張字條的時候,莫輕語就在當場,事后不久她又來府上拜訪,只是不巧兩人沒有見到而已。 “認識?!背c頭。 “是她讓我來找你的?!?/br> 聞言,楚千凝微愣,“她讓你來找我?!” “嗯?!?/br> “為何?” “她說你會保護我,免得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欺負。” “……” 越聽越懵,楚千凝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保護她? 齊寒煙這是唱得哪一出兒啊…… 想到什么,楚千凝眸光微閃,“她人如今在西秦?” “我出嫁之時她尚在西秦,如今便不知道了?!彼莻€人,神神秘秘的,整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們很相熟?” 這個問題像是難住了莫輕語,她歪著頭沉吟了片刻,然后輕聲回道,“不熟?!?/br> 楚千凝:“……” 不熟齊寒煙還讓自己保護她? 頗為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楚千凝心道,她和齊寒煙也不熟。 可無奈的是,那位齊家五小姐自己卻是個自來熟。 “恕我冒昧,輕語你是西秦丞相的掌上明珠,可齊寒煙她是東夷欽陽侯府的五小姐,你們兩個人怎么會相識?” “此事我不能說?!?/br> 面對楚千凝的疑惑,莫輕語搖頭拒絕回答。 “那日小王爺?shù)情T拜訪,馬車中坐的人可是你嗎?” “是我。” “你來找我,是為何事?”話至此處,楚千凝心里不禁在想,這姑娘倒是坦誠的很,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她竟未有絲毫遮掩。 微微抿唇,莫輕語淡聲說道,“嫂嫂有所不知,我初到東夷,并不知自己究竟會落到個怎樣的下場,那日宮宴黎阡舜忽然向陛下求娶,我雖毫不猶豫的應(yīng)下,但到底不知他是何意,想著寒煙曾與我說,來建安城若遇到何事大可來找你,是以便想來問問?!?/br> “她還與你說了什么?” “還說……”頓了頓,莫輕語才繼續(xù)說,“她二人關(guān)系極好,便是沖著她的面子,你也定然不會對我見死不救。” “……” 活到這么大,楚千凝第一次有動手打人的沖動。 她怎么覺得,齊寒煙就是個大麻煩呢! 只不過—— 麻煩是麻煩了一點,到底還不是敵人。 自己總有一日要對上齊家的人,這一點齊寒煙心里再清楚不過,是以她總不至于找莫輕語來當自己的絆腳石。 如此想來,倒可知面前這姑娘對自己無甚威脅。 “你今日來找我,是想……” “不瞞嫂嫂說,自從確定了與黎阡舜的婚事之后,我便聽聞了不少有關(guān)他的傳言,都說他為人喜怒無常,殘忍毒辣,這些可是真的嗎?” 聞言,楚千凝的眼中不覺閃過了一抹異色。 喜怒無常、殘忍毒辣…… “這個……”她眨了眨眼,面有難色。 見狀,莫輕語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敢外界如何傳言,楚千凝到底是黎阡舜的嫂嫂,當著自己這個新媳婦的面兒,她如何能說自己的小叔不好,是以她趕緊解釋道,“我并未有意為難嫂嫂,只是心下好奇,這才有此一問?!?/br> “……你們?nèi)缃窦纫呀Y(jié)為了夫妻,天長日久,總會彼此熟悉的?!?/br> 她總不能告訴莫輕語,黎阡舜眼下表現(xiàn)出來的一切均是假象。 那無外乎等于暴露了侯府最大的秘密,此事萬萬說不得。 何況…… 這丫頭似是也不大簡單。 否則的話,正常背井離鄉(xiāng)遠嫁敵國的和親公主,會表現(xiàn)的這般冷漠淡定嗎? 甚至在自己刻意提起西秦丞相的時候,她臉上未見絲毫動容之色,實在是蹊蹺的很! 又和楚千凝說了一會兒話,直到黎阡舜“虎視眈眈”的出現(xiàn)在拱門那里,莫輕語才意識到他是在等自己一起回去,和楚千凝道了別,轉(zhuǎn)身隨他離開。 可兩人才回到明月居,莫輕語便對身邊的丫鬟水香說道,“方才夫君在等我,你怎地不來稟報我一聲,竟如此沒眼色……” 她的聲音柔柔的,語氣也未見如何責(zé)怪,是以水香并未太放在心上。 微微低下頭去,她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起,“奴婢知錯了。” “知錯就好。”莫輕語狀似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接下來,她卻話鋒一轉(zhuǎn),“收拾好你自己的東西,這就出府去吧?!?/br> 這話一出,不光是水香,就連一旁的黎阡舜也愣住了。 她方才說什么? 竟要將自己的陪嫁丫鬟趕出府去?! 詫異的看向莫輕語,黎阡舜的眼中滿是不解。 他越來越看不透這丫頭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詭異,完全不符合常理。 再說水香,一聽要被趕出侯府,她整個人都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回過神來,“撲通”一下跪倒在莫輕語面前,可憐巴巴的央求道,“求小姐開恩,奴婢自幼就在您身邊伺候,如今更是不遠萬里陪您嫁到東夷來,您怎能于此時棄奴婢于不顧啊……” 誰知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莫輕語的眼神反而涼了下來,“你自己也知道,我是主,你是仆,既如此,主子如何吩咐,你便如何去做,切勿多言?!?/br> 說完,她便起身走進了內(nèi)間,根本不給水香再開口的機會。 一見她下定了決心要趕自己走,水香無計可施,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余光瞥見坐在輪椅上看熱鬧的黎阡舜,眸光不覺一亮。 二公子! 想著或許向他求情會有用,水香方才跪行至他面前,不想話還未出口,便見他神色陰寒的朝她露齒一笑,“不想出府?” “奴……奴婢想……想留下繼續(xù)伺候我家小姐……” “真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黎阡舜若有所思的輕嘆了一句,眸中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竟嚇得水香生生暈了過去。 沐瑾在一旁看著,不禁無語的閉上了眼睛。 心下暗道,他家公子這嚇唬人的功力又變強了。 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水香,黎阡舜漫不經(jīng)心的收回目光,示意沐瑾將人拖下去。 轉(zhuǎn)著輪椅進到了內(nèi)間,他看向坐在貴妃榻上翻看經(jīng)書的莫輕語,晨光透過窗紙映在她的臉上,似是為她披上了一層圣潔的金光。 她微垂著頭,青絲順著頸間散下,長長的垂至腰下。 平心而論,莫輕語的容貌不算驚人,卻自有一股“細水長流”的耐看。 同她共處一室,黎阡舜不知為何竟覺得自己心靜了許多。 壓下自己心底怪異的想法,他靠近她身邊,伸手抽出了她手中的經(jīng)書,有些頑劣的朝她笑著,“趕走自己的陪嫁丫鬟,你玩的是什么把戲?” 看著被他胡亂捏在手里的經(jīng)書,莫輕語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都卷邊兒了…… 見她皺眉沉默著,黎阡舜以為她是“寧死不屈”,眸色不禁愈暗,“不說?!” 恐他神神叨叨弄壞了自己的書,莫輕語只得開口回道,“她是西秦派來的細作,留著她,萬一哪日她往外傳信被你發(fā)現(xiàn),保不齊連我也要被牽連進去。” 既然如此,不如早早趕她出去。 一顆沒了作用的棋子,想來別人也不會太過為難她。 如此…… 也算是救那丫頭一命,但愿她自己好自為之。 壓根沒想到莫輕語會回答的這么坦白,黎阡舜有短暫的怔愣,隨后才試探著問道,“她是西秦的細作,難道你就不是嗎?” “自然不是?!闭l會派出這般顯眼兒的細作! “哦?” 黎阡舜顯然不信,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 見狀,莫輕語也不與他爭辯,只淡聲解釋道,“無論是西秦還是東夷,我都只想安穩(wěn)的過我自己的日子,是以我趕走水香,日后便沒了向外傳遞消息的人,同樣的,我也不會將西秦的情況告訴你……” 眼見黎阡舜皺起了眉頭,她又沒出息的補充了一句,“當然了,我壓根也不知道什么,畢竟沒人會對一個即將遠嫁的棋子說什么機密要事,你說呢?” “你這是在向我投誠?”想到什么,黎阡舜忽然惡趣味想嚇嚇她,“那你方才去見楚千凝做什么?想要投靠她?” “……應(yīng)該喚她嫂嫂?!笔裁础俺保@哪里是他能叫的。 黎阡舜:“……” 這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