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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江山策之妖孽成雙在線閱讀 - 第355章 鳳棲梧桐

第355章 鳳棲梧桐

    明顯看出了季沉魚的欲言又止,洛北憂不禁放下了手里的紙,眸中笑意微散,“沉魚,有什么話你大可以直說。”

    “……臣女無話要說?!?/br>
    話音方落,她便明顯感覺到殿內(nèi)氣氛一變。

    試探著抬眸看向面前之人,便見洛北憂蹙眉望著她,眸光黯淡。

    季沉魚與他相識多年,最是見不得他露出這副這樣,可季太妃的話尤在耳畔,她并不敢忘卻,是以只得俯身拜倒。

    “沉魚……”

    “啟稟陛下,臣女是無意間看到這奏章心有所思,卻謹(jǐn)記自己的身份不敢妄談?wù)?,這才避而不言?!笨致灞睉n不悅,季沉魚便坦言道。

    見她如此坦誠,洛北憂的眼中這才浮上了一抹笑意。

    本以為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不想他竟輕輕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想說什么?”

    “臣女沒……”

    “如今僅你與朕兩人在此,有何話但說無妨。”

    看著洛北憂溫柔至極的眸光,季沉魚猶豫再三,還是大著膽子問道,“丞相有意辭官,陛下您適合打算?要同意嗎?”

    “這……”他面露難色,明顯還在為難當(dāng)中,“不瞞你說,朕尚未想好?!?/br>
    “臣女以為,您不該同意丞相此舉?!?/br>
    “為何?”

    輕輕咬了一下唇瓣,季沉魚竟忽然跪到地上,“陛下有此一問,臣女不敢不答,但臣女說了什么,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你放心言說便是,朕又怎會舍得怪罪于你!”若有意怪罪,他方才便不會追問了。

    說完,他將季沉魚從地上扶起,狀似不悅的對她說,“日后不準(zhǔn)再動不動就跪下,朕又不是獨斷專行的暴君……”

    “是?!?/br>
    笑著站起身,季沉魚繼續(xù)道,“臣女以為,如今朝中能與蕭家抗衡之人無外乎就是丞相、梅家,還有廣陵王府?!?/br>
    而這三家當(dāng)中,廣陵王府勢頭雖盛,卻無根基。

    梅家雖有兵力,但于朝中的人脈并不廣。

    這般一想,便唯有丞相大人,既可號令群臣,又能開疆?dāng)U土,實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此局勢非是只有季沉魚一人看得出來,朝中不乏精人,這些自然也瞞不過他們,只是人人皆畏懼著洛北憂與蕭家的關(guān)系,是以并不敢直言進(jìn)諫。

    再則,中間還夾著一個虎視眈眈的蕭太后,不得不防啊……

    “倘或您同意讓丞相辭官,便等于是在助漲蕭家的氣焰,屆時他們大權(quán)獨攬,您可有制約之策?”

    “唉……朕何嘗不明白你的意思……”

    深深的嘆了口氣,洛北憂目露深思。

    這幾年夾在相父與蕭家之間,他也是百般為難,無奈至極。

    或許……

    他天生就不是當(dāng)皇帝的材料。

    每每思及此,洛北憂都覺得十分乏累。

    見狀,季沉魚想了想,最終還是坦言道,“請恕臣女直言,在您心中,是不是并沒有那么相信丞相大人的為人?”

    “朕……”

    “祖父常言,相父、相父,他不光是這北周的丞相,還是您的義父?!?/br>
    倘或丞相大人有反心,早年間便有所行動了,又豈會等到如今!

    更何況,他與先帝與結(jié)拜之情,這般勞心勞力皆是為了達(dá)成先帝的遺愿,這番苦心世人皆知,唯獨陛下當(dāng)局者迷。

    這樣的話,根本無人敢對他直言。

    一來,是恐蕭家人知曉,屆時招來對方和蕭太后的記恨;二來,也是恐陛下多思多疑,反而會影響丞相名聲。

    從前季沉魚便看透了這些,卻也與旁人一樣不敢輕易言說。

    再加上她是女子,更加不能妄議朝政。

    但是今日,眼見丞相大人都遞了折子上來,難保他不是寒了心,是以她方才忍不住進(jìn)言。

    好在……

    洛北憂并未怪罪。

    甚至,還一直溫和的望著她,似是在鼓勵她往下說。

    直到她將心底的話都說出來,洛北憂才若有所思的嘆道,“你瞧,相父在奏章中言明,可命廣陵王世子繼任丞相之職,朕便覺得,他似是去意已決。”

    接過他遞來的奏章又看了兩眼,季沉魚斂眸深思。

    沉默了片刻,她方才道,“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能應(yīng)允他卸掉丞相之職?!?/br>
    “那……”

    “這官職非得他坐鎮(zhèn)不可,只要有他在朝中一日,便足以震懾蕭家?!鳖D了頓,季沉魚又道,“至于廣陵王世子,陛下可以‘少相’之位任命他?!?/br>
    “少相?!”洛北憂挑眉。

    這是什么稱謂?

    盈盈一笑,季沉魚為他解惑道,“臣女在祖父收著的一本古書中看到,有一些朝廷重臣會辭官前保薦自己的學(xué)生入仕,為表謙遜也為了日后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便不會直接任命其為將軍或是丞相,而是在前加一個‘少’字。”

    “少相……”洛北憂重復(fù)了一下這兩個字,眸色愈亮,“好!甚好!”

    決定此事后,他片刻沒有耽誤,當(dāng)即便擬下圣旨,冊封黎阡陌為少相。

    消息一出,朝中自然又是一番震蕩。

    且說某位世子爺在府中接到圣旨時,唇邊的笑容不禁有些玩味。

    少相……

    這可不似洛北憂的行事風(fēng)格。

    想到季太傅親自教導(dǎo)的那位孫女,黎阡陌掂了掂手中的圣旨,緩步走回房中。

    不想才一進(jìn)屋,就見楚千凝笑著打趣道,“恭迎少相回府。”

    “調(diào)皮……”隨意將圣旨丟到案上,黎阡陌環(huán)著她走進(jìn)內(nèi)間,“岳父大人進(jìn)宮去了?”

    “嗯。”

    進(jìn)宮向北帝請旨,出使南涼。

    那日蕭家派了人來王府劫走南月敏,實際上是黎阡陌有意為之,他一直暗中派人盯著對方,并且將對方的行蹤透露給了北帝知曉。

    待到北帝派人去查,就會發(fā)現(xiàn)蕭家人與南涼早有勾結(jié)。

    屆時……

    之前顧沉淵中毒一事也會明了。

    新賬舊賬加在一起,足夠毀掉蕭家在他心中本就不深的信任了。

    “啟稟世子、世子妃,內(nèi)務(wù)府的人來了?!焙鋈唬p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內(nèi)務(wù)府的人?!”他們來做什么?

    “說是送來了不日封后大典時世子妃所著的宮裝?!?/br>
    一聽這話,楚千凝和黎阡陌就覺得更奇怪了。

    即便封后大典時各府女眷須著宮裝出席,可也不至于由內(nèi)務(wù)府為她們準(zhǔn)備。還是說,因著王府地位特別方才有此殊榮?

    同黎阡陌對視了一眼,楚千凝蹙眉道,“請他們廳中敘話?!?/br>
    “是?!?/br>
    不多時,輕羅引著內(nèi)務(wù)府的人去了正廳。楚千凝這才知道,原來內(nèi)務(wù)府不止備了廣陵王府女眷的宮裝。

    朝中所有一品大員的府上均有此殊榮,不止他們一家。

    細(xì)問之下他們方才知曉,原來這是洛北憂親自吩咐的,目的便是令封后大典更加隆重。

    所有儀典規(guī)程,他都一一過問。

    看著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這套宮裝,楚千凝眸光微閃。

    煙青色……

    他們倒是懂得投其所好。

    緩步行至衣架前,楚千凝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這套宮裙,紅唇微勾。

    不愧是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宮裝,定無凡品。

    里面一件煙青色的繡紋煙羅裙,裙擺長長的逶迤拖地,淡淡的青色,如夜色籠罩下漾開的層層碧波,又似皎潔月華傾瀉而下。

    從裙擺處起,便以深棕色的絲線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枝頭遍開粉白色的花朵,一直延伸到腰間,以朵朵繁花圍成了腰封。

    見狀,楚千凝秀眉微挑,“這是梧桐?”

    “奴婢瞧著也像梧桐?!?/br>
    “怎會在衣裙上繡此物呢……”

    “世子妃,可是有何不對嗎?”輕羅面露疑惑。

    拂過那繡滿繁花的袖口,楚千凝淡聲道,“自古便有一種說法,鳳棲梧桐,兩者相隨而生,我的品階并不足以身戴凰圖?!?/br>
    雖說這衣裙上沒有鳳凰,可這梧桐樹也夠惹眼的了。

    “這是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想來穿了也無礙吧?!陛p羅不大懂北周的規(guī)矩,是以也不知這當(dāng)中有何講究。

    “誰知道呢……”

    意味深長的嘆了一聲,楚千凝最后掃了一眼那套宮裙沒有再言。

    將外罩的淡金色薄紗隨意搭在衣架上,她緩步回到外間。

    見她面有異色,黎阡陌便柔聲問道,“怎么了?可是那衣裙不合你的心意嗎?”

    “倒也不是?!?/br>
    那衣裙的樣式她倒是極喜歡,只是沒膽子穿出去罷了。

    萬一真著了何人的道,怕是就解釋不清了。

    只是……

    這宮裙既是盯著北帝的名頭送來,若直接不穿也不好,恐會被人說成是在拿喬,平白將廣陵王府置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

    除非……

    想到什么,楚千凝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芒。

    一瞧她那個眼神,黎阡陌便心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出言詢問,更不開口阻止,似乎她想做什么都由得她去。

    輕羅不知這夫妻二人打的是什么啞謎,索性將那衣裙掛好,跟著便退出了內(nèi)間。

    是以,也無人得見,那薄紗上淡金色在燭光照耀下閃閃發(fā)光,貴氣若隱若現(xiàn)……

    *

    不日之后,便是側(cè)封皇后的大典。

    楚千凝隨黎阡陌一同入宮,終究還是穿著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那套宮裝出席。

    那衣裙顏色雖淡,可外衫上卻以淡金色的絲線繡著片片飛花。

    襯著里面若隱若現(xiàn)的梧桐花樹,美不勝收。

    以至于……

    她方才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饒是九殤與她如此熟悉,也不免被驚艷了一番。

    這金色雖貴氣,可若穿戴不好便會顯得極為俗氣。但楚千凝今日這一聲,卻只讓人覺得眼前一亮,貴氣天成。

    她本就美艷動人,如今盛裝出席,更見妖嬈風(fēng)情。

    不過,她打扮的隆重卻并不會令人覺得有僭越之嫌。畢竟,她這衣裙的顏色十分素氣,只是配上她那張臉才靚麗了不少。

    此舉既能看出她對封后大典的看重,又沒有奪了皇后的鋒芒,倒是令人挑不出什么。

    相比之下,蕭毓嫣的一襲桃紅宮裝就不免令人想多了。

    自來唯有正室才可身著大紅色,她這顏色雖不是正紅,卻與正紅極為相似,不免讓人想起之前城中的流言蜚語。

    人人皆道,封后大典結(jié)束,便是蕭毓嫣被冊封貴妃之時。

    “貴妃”與“皇后”之間雖還隔著一個“皇貴妃”的位份,但僅是一步之遙,想來也容易的多。

    一旦她進(jìn)宮后生下個一兒半女,還愁不被進(jìn)封不成!

    目光平靜的望著蕭毓嫣,楚千凝的眸光漸漸變的幽暗。

    她還未出手呢,對方自己便已經(jīng)開始作死了。

    想來今日過后,定會有不少御史上書進(jìn)言此事,蕭太后難道就沒有料到嗎?

    思及此,她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上首的蕭太后,卻見后者也正望向她,四目相對,蕭太后冷冷一笑,眸光意味不明。

    未等楚千凝細(xì)想,便見一旁有宮女神色驚愕的看著她,顫抖著手指著她身上的宮裝,不知瞧見了什么詭異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