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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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褚開了道小窗口,從茶廳進了屋,趁著月色,見沈盡歡獨自坐在梳妝臺前看著別處發(fā)呆,月色映在她的側(cè)顏,孩童尚未長開的面頰映的特別清楚,但這背影,讓李云褚心頭一緊,這發(fā)呆的姑娘,似乎不再如從前那般歡脫自在,沈盡歡和他只三年未見,這三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砰” 李云褚不小心一腳踢在桌腳發(fā)出聲響,這才令沈盡歡回了神。意識到到了亥時,沈盡歡心里松了口氣,還好讓之彤不必守夜,否則誤會大了。 沈盡歡趕忙點了一支燭燈照過去,李云褚正朝這邊過來,見沈盡歡只著一件襖裙,皺了皺眉,親自拿了披風(fēng)給她穿上:“外面生冷的很,你這丫頭?!?/br> 沈盡歡淺淺一笑,拿了針包吹滅了蠟燭道:“走竹林,不易被發(fā)現(xiàn)。” 李云褚會心一笑:“歡兒熟門熟路,看來沒少偷偷翻墻出去啊?!?/br> 沈盡歡有夜盲癥,自是看不見她這個好哥哥的表情,但這話就聽得出八分戲謔兩分警告。還沒等沈盡歡回嘴,就被包進一個溫?zé)岬膽牙铩?/br> “大哥想帶你出去玩,何時要走竹林?”這語氣十分清傲,像極了游走江湖的浪蕩俠士。 沈盡歡窩在李云褚的貂皮披風(fēng)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騰空而起,心底泛上來一股下墜感。她對這感覺十分敏感,下意識死抱住李云褚,加上勁風(fēng),沈盡歡整個人都在顫抖。 李云褚一手抱著沈盡歡,一手裹著披風(fēng),感受到懷里的人如同八爪魚一般死抱住自己還一陣一陣的顫抖,便干脆施展起了輕功。 剛到房門口,李云褚還沒扯開披風(fēng)放人,沈盡歡就自己跳下去,推門而入。李云褚在門口有一刻的不知所措,隨后哈哈大笑著跟著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歡兒夜盲癥就算了,還如此畏冷,這以后還不得隨了家中有礦藏的夫主,日日炭火不燼!哈哈哈哈”。 進了門,果然見沈盡歡裹著披風(fēng)偎在炭火旁取暖。 沈盡歡冷得說話都結(jié)巴:“也不知是誰夜盲,進個屋子都能撞著。”意識到房中還有另一個人,下意識只覺臉上guntang。 那人輕笑了一聲,沈盡歡以為自己聽岔了。 從沖進房間開始,沈盡歡就覺得身上有一道目光。 “你看看,我這個寶貝meimei凍得直哆嗦了,還不忘回嘴?!崩钤岂倚Φ耐2幌聛?,脫下披風(fēng)對坐在塌邊喝茶的人道。 估摸著是李云褚囑咐加的炭火,盆中火燒的正旺,沈盡歡稍微緩了緩便轉(zhuǎn)過身去,粗粗看了一眼那喝茶的人。 和沈盡歡預(yù)想的一樣,白天點暈白紀(jì)的黑衣人是個看起來只比沈盡歡大幾歲的少年。 有翩翩少年,著墨色衣袍端坐,一頭黑色長發(fā)半綰在腦后,臉上卻帶著一半面具,從另一邊面龐可看出臉頰光潔,有棱有角,眼睛泛著精光被燭光映著十分好看。 沈盡歡問了李云褚一句:“這位是?” 李云褚不慌不忙地走到白紀(jì)床邊,道:“他是父親營帳中的軍師,叫阿炎,哦,他只比你大了四歲?!?/br> 沈盡歡這才又仔細(xì)打量了一下他,試探道:“軍師?竟這般年輕,歡兒以為軍師都如同孫齊眉那般一把年紀(jì),胡須飄飄仙風(fēng)道骨呢?!?/br> 孫齊眉是跟了李家?guī)资甑能妿煟駲C妙算連沈盡歡都佩服。 說話間,沈盡歡與阿炎對上了眸子,沈盡歡見過千萬雙眼眸,都沒有這雙來的明澈深邃,雖然隔著面具,但確實看的舒服。 “孫軍師......仙髯睿智?!卑⒀紫肓嗽S久,才想出這個成語,說完二人相視一笑。 沈盡歡看破不說破,輕巧地行了禮:“盡歡,見過軍師。” 阿炎起身回禮:“姑娘客氣,叫我阿炎便好?!?/br> 李云褚轉(zhuǎn)身看了看阿炎,大步流星地走到其身邊:“阿炎,我竟從未見你這般笑過?!?/br> “是么?”少年清淡地回了一句,“你記錯了?!弊爝呥€保留一絲笑意。 沈盡歡坐到白紀(jì)身邊,隨手翻看其眸色和傷口。許是因為沉眠,白紀(jì)體內(nèi)的蠱蟲大部分都沒有之前那般猖狂,只是身上一些重要xue位附近的皮膚顏色更深些,說明蠱蟲還在持續(xù)繁衍。 “如何?”李云褚問道。 沈盡歡探了探白紀(jì)鼻息,搖了搖頭:“雖然炎軍師封了白紀(jì)的xue道,但是血液流通,其體內(nèi)蠱蟲一直在繁衍,一些重要xue位,都被蠱蟲占據(jù)了?!?/br> 李云褚忙上前查探:“果真如此,究竟是誰下此狠手?!?/br> “此時情況還不是很糟糕,脈搏微弱但好在有力,心脈尚且完全?!鄙虮M歡搭上白紀(jì)的脈,“放蠱之人遲遲未催動蠱蟲,說明定被什么事困住不得下手?!?/br> 這就很難辦,想要一下引出這么多蟲子,就算抽干一個人的血都不夠,沈盡歡身上一陣一陣的起雞皮疙瘩,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惡心的蟲子,但這副身子是她幼年時期,這個年歲的沈盡歡,最怕的就是蟲子,這是身體本能反應(yīng)。 見沈盡歡安靜了下來,李云褚想到了什么,甩袖坐在沈盡歡腳邊:“不用怕,我與你一同引蠱,你且教我如何做?!?/br> 沈盡歡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應(yīng)了一聲,伸手準(zhǔn)備拉開白紀(jì)的衣服。 “歡兒!” 李云褚驚呼了一聲,嚇了沈盡歡一跳,“你還是未出閣的姑娘,怎可解男子的衣服!大哥來?!闭f罷挪開了她手,把她擠到后面才動手幫躺著的人解衣服。 沈盡歡一臉懵,然后笑了,是自己逾越了,忘了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小丫頭。 便倚在旁邊等李云褚解好衣服。 她披了一件月光白的披風(fēng),發(fā)髻早已舒散,只是簡單用花勝在后面固定了一下,還是有零散的頭發(fā)垂在耳邊,沈盡歡也不愿去管它。 某人在旁卻不經(jīng)覺的看進了眼里。白天見她抽劍時孤傲凌冽的神情,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此時不動聲色,偏偏透著一股不可褻玩的清冷,眉清目秀,美麗出天然,月光色的披風(fēng)襯的她卓爾不凡。 沈盡歡動了動,阿炎立馬偏了偏頭,沈盡歡注意到阿炎動作,抬頭看了一眼,見其耳根通紅,以為是炭火靠得太近熱的,好心道:“過會將火盆子撤了去便不會悶熱了,蠱蟲喜熱怕冷,冷風(fēng)口吹一下就死了,所以過會屋里會很冷,二位還是多穿件衣裳為好。” 阿炎淡淡點了點頭。 沈盡歡也在暗中觀察這個面具少年。 按道理,能被尊為軍師的,要么是出謀劃策多年立下軍功,要么便是府中幕僚提拔上來的。這少年如此年輕就進得了舅舅的營帳,實在讓人驚嘆。 李云褚在介紹他的時候并未介紹姓氏籍貫,所以這個阿炎,可能只是他出門在外的一個別名。 罷了,容不得細(xì)想,外祖父和舅舅征戰(zhàn)多年,看人肯定比自己準(zhǔn),既然能留在如此苛刻的舅舅身邊出謀劃策,想必也是有過人之處。 李云褚解好了白紀(jì)的衣裳,就按照沈盡歡說的,將火盆子挪了出去,阿炎將窗戶都開了一個小縫,冷風(fēng)一下子灌進來,沈盡歡下意識拉了拉衣服。 燭火搖曳了幾下穩(wěn)定下來,沈盡歡將銀針逐一施在各個封xue上,一切準(zhǔn)備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