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中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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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長子猝然長逝,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舒建平不愿早亡的孩子孤零零躺在狹窄的冷柜中被反復解剖分析,他接受了警察給予的結(jié)案報告,選擇將孩子的骨灰?guī)Щ毓释涟苍帷?/br> 彼時剛讀高三的舒窈尚未成年,她竭盡全力尋求真相的抗爭以失敗告終,從那時起父女之間罅隙無聲地擴大開,舒窈遠走歐洲,時隔多年,當她灰頭土臉疲憊不堪地出現(xiàn)在門口時,舒建平才第一次覺得,他的女兒竟然成長得那么快,已經(jīng)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監(jiān)控器前心神不定的數(shù)小時中,舒建平在無數(shù)次無可按耐的恐慌中徘徊,礦井中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親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比她的安危更加重要。 “爸。”舒窈先一步過來,撲進了舒建平微微顫抖的懷抱,盡管父親的臂膀早已不如童年記憶中偉岸健壯,卻仍然是她心中無可替代的港灣。 黢黑絕望的地底沒能讓她落淚,舒建平鬢角的斑斑白發(fā)卻讓她紅了眼眶,這是時隔多少年,父女倆終于擁有的再一次擁抱。 這廂正是父慈女孝感人肺腑,那廂卻是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舒窈驚訝抬頭,看見孟星河垂手站在門口,頭微微偏著,汗?jié)竦拿骖a上慢慢凜起殷紅分明的指印,他的臉色太過蒼白,以至于那清晰的指印成了唯一鮮艷的色澤。 仿佛早有預料,孟星河單薄的身背輕輕搖了幾搖,堪堪站穩(wěn),他偏過頭深咳幾聲,低垂著的眉睫遮蔽眼中情緒,微微腫起的面頰沒有任何表情,平淡而安靜。 “爸爸,您這是做什么?!笔骜好碱^狠皺,上前幾步將孟宗輝隔開,擋在了孟星河身前:“項目的大部分都是我在負責,是我決策失誤導致,跟星河沒有關系?!?/br> “說過多少遍了,蠢東西,讓你盡早把那些腌臜玩意兒清理干凈,瞻前顧后,軟弱無能,這天舒你若是做不來就趁早退下,我孟氏有的是人可以接替?!泵献谳x的聲音沉厚森冷,根本無視舒窈,銳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其后低眉信手的孟星河。 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聽出他指桑罵槐,話里有話。 一旁的舒建平頓時怒意橫生,他還沒死呢,孟宗輝竟敢毫不掩飾地宣示起主權(quán)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窈窈,你過來?!笔骜赫涌趯χ?,卻被舒建平沉聲打斷,她一向謙和的父親面色竟是異常惱怒,對她大聲呵斥,舒窈一時有些無措,呆立在原地。 身側(cè)傳來低低的笑聲,孟星河慢慢抬起眼眸朝她綻露出兩穹彎彎的笑弧,他明明比她高出一頭還多,每每看向她的目光卻總像是在仰視,如有閃爍的鉆石落在眼底,他溫聲道:“阿窈先回去休息吧?!?/br> 不容她拒絕,舒建平已經(jīng)快步走過,一把拽過手臂將她往外拉去。 “爸,我得陪星河去醫(yī)院,他的手……”被父親半拖半拽著拉出廠長室,舒窈終于逮著機會掙脫開,忙解釋道:“爸您別生氣,有我在,天舒易不了主的?!?/br> “有你在?呵,”舒建平哂笑一聲,瞥了眼身后緊閉的木門:“女大不中留,被人賣了還替他數(shù)錢呢,跟我回去!” 舒窈哭笑不得,她要怎么跟舒建平解釋說他的女兒實際上還不至于那么愚蠢?大約是真的氣急了,舒窈一路被她謙謙君子了一輩子卻突然暴走的老爹拖到車上,不由分說塞進后座,連給她拉開車門跳下來的機會都沒留,司機便迅速啟動車子駛離礦場。 行至門口時,舒窈看到大批記者正從剛剛打開的大門向內(nèi)涌入,可能是救援結(jié)束后不希望被狗急跳墻的媒體胡亂猜忌,孟宗輝刻意放松了媒體渠道入口。 “哼,倒是有本事?!笔娼ㄆ綇谋强桌锖吡艘宦?,語帶鄙夷:“一只雞再飛黃騰達,也還是只雞,變不成鳳凰?!崩峡死张c暴發(fā)戶之間的恩怨,遠比舒窈所能看到的要更為復雜,她無心也無力去尋根問底,滿心都是焦躁。 辦公室內(nèi),只剩父子兩人的空間分外安靜,枯燥無聲。 “跪下?!泵献谳x手杖佇地,沉聲道。 “可以站著說嗎?”面前的次子眼瞼微微掀了掀,唇角的笑意淡淡:“我不太舒服?!?/br> 孟宗輝似笑非笑,皮鞋軟底扣過地板,悠然踱著步:“幾個月前小招苦口婆心勸我,允你圣誕節(jié)去一趟加拿大,我念在你們母子二人分離多年,也算可憐,便應下了?!?/br> 走到虛虛立著的次子身后,孟宗輝頓了頓,將手杖抬起,看了看頂端墜重的銀質(zhì)把手,不咸不淡道:“如今看來,你竟是條會裝可憐的白眼狼。” 話語剛一出口,沉重的手杖裹挾細微風聲呼嘯,竟比話音早一步落下,狠狠擊打在孟星河膝彎,那本就搖搖欲墜的身軀猝然一震,膝蓋一折怦然跪砸在地,發(fā)出喀嚓脆響。 “小招是我孟氏的長女,集團有數(shù)不清的事情需要她掌管,你和你罩著的這些爛攤子,竟還敢去使喚她?”孟宗輝目光森然掃過,銀質(zhì)手杖的根部敲打在孟星河輕顫的肩背,冷聲道:“一個礦井,報廢了老子三千萬。說說看,你準備怎么還?” 猛然撞在地板的膝蓋一瞬間失去知覺,腫脹的左腕支撐不足,孟星河身形往側(cè)面一栽,險些摔倒,忙倉促后仰,借力沙發(fā)的靠背穩(wěn)住了肩膀。 俯仰之間胃腹攪起劇痛,他呼吸都被打亂,倉皇喘息幾口,仍是挺直了脊背,緩緩直起身來。 “您想要什么可以直說?!彼^咳了咳,干渴的口腔蔓延上一絲腥氣,被他皺眉咽下。 只要是他有的,只要是他的父親能看上的,他都可以給,即便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 “你?”孟宗輝收回手杖,有力的手指在杖頭拍了拍,似是嫌臟的模樣:“你除了這條不值錢的命,還有什么能賠給我?” 孟星河微微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眼眸里是靜的出奇的光芒,文字帶來的融合感讓他清晰地看到這些冷冰冰的話語所裹挾的利刃,卻無法阻止自己被它們一次次中傷。 麻木退卻的膝蓋緊跟著泛起刺骨的疼痛,他扶著沙發(fā)的右手用力到幾乎痙攣,唇角維持著僵硬的弧度,他干笑一聲,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