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陟定定看著他，眼里浮起微濕的笑意，“是，是，沒記錯?！闭f完拿起個小包子一口咬下多半個。

    兩人吃完飯，賀子行問蕭陟：“久哥，你一會兒有時間嗎？網(wǎng)站我做出雛形了，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br>
    蕭陟有些驚訝，“這么快？不是說好多知識都不記得了嗎？”

    賀子行眉眼間俱是輕松，“我感覺我的記性在恢復(fù)了，這幾天記起來好多東西?！?/br>
    蕭陟“哦”了一聲，突兀地問了句：“那還做夢嗎？”

    賀子行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是在說那個古代的夢，點點頭道：“做的，每晚都做。”

    “那……醒了還是不記得？”

    賀子行遺憾地歪了下頭，“不記得。感覺夢里發(fā)生了好多事，醒來就全忘了，感覺好可惜?！?/br>
    蕭陟看著賀子行，緩緩道：“我做的那些夢，有時候會夢到不好的事，醒來就覺得……忘了也挺好?！?/br>
    “這樣啊……我好像也經(jīng)常夢到不好的事，雖然不記得，但是醒來的一瞬間總是覺得，嗯……心里挺難受的?！辟R子行迎著蕭陟黝黑沉寂的眼睛，“可是肯定還有愉快的情節(jié)吧，如果真是前世什么的，忘了總歸是很可惜。”

    蕭陟短促地笑了一下，“是有些可惜，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了，忘了就忘了吧。用心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過好就行?！?/br>
    賀子行又笑了，“久哥這話真逗，好像已經(jīng)認(rèn)定夢里那些就是前世了?！?/br>
    蕭陟跟著他微笑起來，“我是真信，你不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賀子行遲疑了一下，然后點了下頭，“我也是真信的。這種想法也就跟你說一說，跟別人我都不好意思講，太飄忽太不切實際了。其實我以前挺唯物的，覺得人就是由物質(zhì)組成的，感情啊、情緒啊，就是神經(jīng)元之間各種電極反應(yīng)而已，就連最玄妙的愛情，不也是因為荷爾蒙嗎？哪有什么靈魂，更別說什么今生前世了?！?/br>
    “也不一定?！?/br>
    “嗯？”賀子行突然意識到說這些東西，對蕭陟而言是不是有點兒太深奧了，他記得彩玲姐說過，肖久高中沒學(xué)完就出來打工了。

    沒想到蕭陟接著說道：“現(xiàn)在科學(xué)家發(fā)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激素，看似跟愛情相關(guān)的一切行為都能用激素來解釋了，但是我不信?！?/br>
    賀子行認(rèn)真聽著，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蕭陟用目光細(xì)細(xì)描摹著他的眉眼，字字清晰地說道：“激素不就是跟rou體相關(guān)的東西嘛。那如果我和我的愛人都換了個身體呢？我相信我依然會愛他，我也相信他……也依然會愛我?！?/br>
    賀子行眼睛緩緩張大，漂亮的眼睛里顯出被感動的震撼，半晌才說道：“久哥，原來你這么浪漫……彩玲姐怎么就不喜歡你呢？”

    “我跟你姐這篇就掀過吧，以后咱不提了，好不好？”

    賀子行輕嘆了口氣，“好吧。”然后他又想到什么，把自己逗笑了，“但是如果你的愛人換了個男人的身體呢？你也能接受嗎？”

    “呃……能！好了，咱不聊了，干活。”

    兩人守著賀子行的筆記本電腦弄網(wǎng)站，一直工作到晚上十點多，蕭陟說：“不早了，我開車送你回去。

    賀子行剛要推辭，被蕭陟打斷：“別跟我瞎客氣。人家別人坐十站地花兩塊錢還行，你這兩站地也花兩塊，還不如省下來給我買瓶綠茶?！?/br>
    賀子行又被他逗笑了，“好，聽久哥的?！?/br>
    兩人坐進(jìn)蕭陟的面包車，這次由賀子行帶路，蕭陟光明正大地開到了他樓下，“久哥要不要上去坐坐？”

    蕭陟有些意外，他以為賀子行不會輕易讓人到他家里去，畢竟他經(jīng)常要變裝，家里可能會有些痕跡。然而賀子行臉上一派坦蕩，沒有半分不情愿，看來并不是隨便說出口的客氣話。

    蕭陟沖賀子行咧嘴一笑：“走?！?/br>
    賀子行住的“新豐小區(qū)”其實年頭并不很長，但是樓房質(zhì)量不好，小區(qū)物業(yè)維護(hù)得也不好，從外面看，墻皮又臟又舊，進(jìn)到里面也是如此，地面的瓷磚已經(jīng)有開裂或者缺角的了，角落里還堆著灰。

    蕭陟跟著賀子行來到電梯前，他眼尖地發(fā)現(xiàn)電梯按鈕上蒙了層污垢，賀子行剛要按上行鍵，被蕭陟一個大步搶了先。

    賀子行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著蕭陟。

    蕭陟嫌棄地瞥眼那個按鈕，“臟?！?/br>
    賀子行一下子紅了臉，“這、這個小區(qū)的房租便宜。我不喜歡跟人合住，自己租一套公寓，只有這里能負(fù)擔(dān)起?！?/br>
    蕭陟忙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手干凈，不想讓你摸那個東西?！?/br>
    賀子行不由地看他一眼，帶了些許詫異和感動。他臉還紅著，這樣偏著頭微微仰視著蕭陟，貓一樣晶瑩的眼睛映著頭頂?shù)臒艄猓箍吹檬捼煨奶E然加速，視線難以自控地停在賀子行的臉上。

    迎著這樣的目光，賀子行突然莫名心慌。他掩飾地忙抬頭去看電梯的數(shù)字，沒話找話地說：“怎么這么慢?！?/br>
    幸而這時電梯門就打開了，兩人都跟得了特赦似的低頭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