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顧容說：“沒有?！?/br>
    素洗硯擔憂道：“元丹缺失，極易魂魄不穩(wěn)，十一，你可知若是長此以往，你的大道便算毀了大半?！?/br>
    沈顧容心想這應(yīng)該是沈奉雪的選擇，我不背這個鍋。

    奚孤行又偷偷潑了一杯茶水，蹙眉道：“我之前就讓你去閑云城找六師弟瞧瞧，你非不聽?！?/br>
    沈顧容沒吭聲。

    樓不歸將簍子里的魚喂完了，這才跟上三人的談話，他小聲說：“那現(xiàn)在十一要怎么辦？”

    奚孤行沉思片刻，才道：“擇日閉關(guān)吧。”

    沈顧容抬頭。

    “十一閉關(guān)的地方有師尊做的聚靈陣，而且背靠冰原還有天然靈眼，最能穩(wěn)固魂魄提升修為?！鞭晒滦械溃霸跊]找回元丹前，只能靠靈眼穩(wěn)固?！?/br>
    沈顧容疑惑道：“我覺得還好……”

    奚孤行冷笑一聲：“只是沾染了點離魂，你就能癡傻兩日，這算還好？”

    沈顧容：“……”

    沈顧容對那兩日的事已經(jīng)不怎么記得了，只隱約聽到有人在他耳畔竊竊私語，好像還有憋不住的笑聲——一聽就知道是奚孤行那廝。

    沈顧容面無表情：“這兩日，你們沒對我做什么吧？”

    奚孤行眼睛眨都不眨地說：“沒有啊，我們是那種人嗎？”

    沈顧容并不相信，因為素洗硯已經(jīng)在旁邊掩唇偷笑了。

    沈顧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看向了罪魁禍首樓不歸。

    樓不歸感受到了沈顧容眼神中的殺氣，怯怯地把頭埋進簍子里，裝死了。

    閉關(guān)這事就這么敲定了，沈顧容回到泛絳居，想了半天，取出紙筆來。

    他自從來到書中后，所遇之事好像全都和十年后的劇情息息相關(guān)，沈顧容自覺記性不太好，擔心自己閉關(guān)久了會將一些細節(jié)忘記，所以便提筆寫下來。

    「竹簡，預(yù)知之事。

    水鬼，埋骨冢的魔修之間有何關(guān)聯(lián)。

    牧謫，千里奔襲而來，妄圖奪舍的疫鬼。

    神器，沈奉雪百年之約。

    三水，原書中之死?！?/br>
    重中之重，便是沈奉雪的一半元丹去處，以及和牧謫的關(guān)系。

    龍飛鳳舞寫完后，沈顧容吹了吹墨痕，等墨干后將紙疊好放在腕間的儲物環(huán)中。

    翌日，沈顧容將要閉關(guān)的消息告知三個徒弟。

    溫流冰率先表示歡天喜地恭送師尊閉關(guān)，因為他就不必因口無遮攔得罪師尊而被罰抄書了。

    虞星河眼淚汪汪：“師尊要閉關(guān)很久嗎？那星河是不是許久見不到您了？”

    沈顧容摸摸他的小腦袋：“我會盡快出關(guān)的，你要好好聽師兄師伯的話?！?/br>
    虞星河抽噎著點頭。

    牧謫抿著唇，垂著眸一直沒吭聲。

    沈顧容看了看他，覺得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牧謫體內(nèi)有他元丹，如果不是元丹不在他身上，那就應(yīng)該是沈奉雪下了什么禁制，那奚孤行八成也是查不到他身上的。

    他嘆了一口氣，摸摸牧謫的頭，輕聲道：“修煉你隨心就行，不必太過上心?！?/br>
    別人家?guī)熥鸲际峭匠升垼蝾櫲菘傻购?，竟然還勸他不要上心。

    牧謫悶聲道：“嗯?！?/br>
    沈顧容知道他情緒很少外露，也沒再說，隨手擺了擺手，讓溫流冰帶他去找奚孤行。

    他剛走幾步，牧謫突然道：“師尊……”

    沈顧容一回頭，就感覺一個小團子飛快沖了過來，一把撲到了他懷里，將他撞得微微后退半步。

    沈顧容：“……”

    牧謫的小手緊緊抱著沈顧容的腰身，喃喃道：“師尊要早些回來?！?/br>
    沈顧容心一軟，輕聲承諾：“好。”

    虞星河見狀也嗚嗚哇喊著撲了過來，眼淚汪汪地擠到了沈顧容懷里：“師尊保重！星河會想您的！”

    沈顧容哭笑不得，心想：「又不是生離死別。」

    牧謫本來已經(jīng)打算撤身回去，但見到虞星河一直在擠他，不知為何也起了好勝心，整個人都擠在沈顧容懷里，抱著他纖瘦的腰不撒手。

    沈顧容險些被拉扯得腰封都松了，左右安撫了半天，才把兩團子從他腰上撕下去。

    他招架不住這樣生離死別似的場景，沒敢多說，忙不迭地跑了。

    奚孤行早就等待多時，看到他過來，嫌棄地把手中的大氅拋給他：“穿著，師姐給你的?！?/br>
    素洗硯鐘愛紅衣，總覺得他十一師弟終年穿白衣或青衣顯得整個人寡淡沉沉的，每次回來總要給他帶一些顏色鮮艷的衣裳。

    ——只是每件都被沈奉雪給壓在箱底，碰都沒碰過。

    沈奉雪不喜歡，沈顧容倒是愛得不行，這次素洗硯一送，他就裝作不好拂了師姐好意，把紅衣穿在了身上。

    其他師兄從沒見過他穿紅衣，第一次見奚孤行還好奇地看了半天，評價：“你好像一只花蝴蝶?！?/br>
    樓不歸反應(yīng)了一天，直到第二天遇到的時候，才詫異地說：“十一，你要同誰合籍嗎？”

    沈蝴蝶：“……”

    沈顧容抬手將大氅接過來披在肩上，隨口問道：“我還不知道，閉關(guān)的地方在哪里？”

    奚孤行沖他一笑，滿滿的不懷好意。

    沈顧容突然不想知道了。

    片刻后，奚孤行帶著沈顧容御風(fēng)到了玉絮山，漫天的風(fēng)雪直接糊了沈顧容滿臉。

    沈顧容：“……”

    沈顧容小臉蒼白，面無表情地說：“勞煩，我要回泛絳居?！?/br>
    奚孤行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走，微微挑眉：“有點出息成不成？這閉關(guān)的靈眼是師尊特意引來的，最益穩(wěn)固魂魄，還能提升修為，不想死就進去待著?！?/br>
    沈顧容攏著肩上大氅，還是不為所動。

    奚孤行抬手將周遭風(fēng)雪拂起，露出一個刻著密密麻麻符咒的石門。

    門緩緩打開，奚孤行道：“去吧?！?/br>
    沈顧容一怔，這扇門……好像夢中溫流冰慘死的地方。

    奚孤行道：“你愣著做什么？”

    沈顧容深吸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不好退縮，攏著寬袖緩步走了進去。

    “靈眼在最深處，你量力而行，最開始不要靠太近?！鞭晒滦卸谒俺鲫P(guān)時動靜小一點，省得雪崩?！?/br>
    閉關(guān)的地方仿佛一個精致的洞府，沈顧容走進去幾步，頭頂鑲嵌在山洞壁上的夜明珠緩緩亮起，將周圍照亮。

    沈顧容回頭，道：“行，知道了。你回去吧?！?/br>
    奚孤行也沒多留，將石門關(guān)上，拂袖而去。

    沈顧容踩著青石板上前，兩邊道路，左是小溪潺潺，右是寒冰結(jié)霜，周圍瞧著完全不像是個山洞，反而像是個山間隱居之處。

    書中，沈奉雪受傷后便是再次閉關(guān)，而他的夢中，沈奉雪也是在這里被鎖鏈困住四肢，半步不能行。

    沈顧容深吸一口氣，感受周圍冰涼徹骨的寒意，從沈奉雪記憶中調(diào)出閉關(guān)相關(guān)之事，他才尋了個地方盤膝打坐，將丹田中半個元丹運轉(zhuǎn)靈力。

    ***

    沈顧容閉關(guān)后，虞星河和牧謫便跟著溫流冰修煉。

    溫流冰是個糙劍修，修煉的法子就是直接莽，虞星河是個細皮嫩rou沒受過多少苦的小少爺，才跟著大師兄修煉一個月，就受不了地找奚孤行訴苦去了。

    因為沈顧容閉關(guān)，奚孤行對他兩個小徒兒異常關(guān)注，聞言直接道：“你們跟著我修煉吧。”

    虞星河眼睛一亮，乖乖地點頭。

    第二日，虞星河哭天喊地地跑回去找溫流冰了。

    無他，因為奚孤行修煉更加不要命。

    牧謫對于修煉沒什么要求，他吃過了太多苦，所以無論溫流冰還是奚孤行的苦修對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溫流冰點著虞星河的眉心，道：“苦嗎？老老實實說，跟著我修煉，苦嗎？”

    虞星河泫然欲泣，說好話哄師兄：“不苦，跟著師兄不算修煉，算春行秋游?！?/br>
    溫流冰被哄得心花怒放，繼續(xù)教兩個小徒弟練劍。

    孩子的身形往往都是抽條似的瘋長，沒兩年，兩個連凳子都要爬半天才能上去的團子已經(jīng)長高了不少，而虞星河也在十歲時勉強突破了煉氣期，算是入了道。

    有了靈力后，虞星河每回想念師尊都要吭哧吭哧爬上玉絮山沈顧容閉關(guān)的山洞門口，抖著小手在門口放上兩枝淡雅的花。

    他第一次送花時被牧謫知道，牧謫拎著小木劍面如沉水滿山追殺他。

    虞星河邊跑邊喊：“小師兄饒命??！”

    牧謫毫不留情靠著修為碾壓，把他狠狠揍了一頓。

    虞星河并不記打，想念沈顧容了依然會躲著牧謫去玉絮山送花，有時還會端著自己最愛吃的糕點擺在山洞門口。

    時常來看沈顧容有沒有出關(guān)的奚孤行：“……”

    這哪個熊崽子做的？

    虞星河每年都會攪和這一遭，直到沈顧容閉關(guān)的山洞口花花草草替換了六輪，那已經(jīng)凍上寒冰的門終于微微松動。

    石門一點點的打開，風(fēng)霜卷著雪刮了進去，但還未碰到來人的身體，便原地化為水珠，又凍成冰珠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大乘期的威壓緩緩鋪向整個玉絮山，在長贏山練劍的奚孤行眸光一閃，飛快收劍，御風(fēng)朝著玉絮山而去。

    等到奚孤行到了玉絮山的時候，沈顧容已經(jīng)從山洞里走出，此時正懶洋洋地攏著衣袖，垂眸看著腳底被法器籠罩起來的幾枝花。

    奚孤行眉目間有些喜色，但話還是毫不留情：“我還以為你死在里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