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青玄不忍看白發(fā)老人陷入回憶,便出聲道:“主上,您不如和掌門說一聲,去見岑公子一面,這種要求,相信掌門一定會同意的。” 白發(fā)老人微笑:“不,我還是……別見岑硯為好。” 青玄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什么,僵硬問道:“難道岑公子并不知道——” “知不知道,對于我們來說區(qū)別并不大,”白發(fā)老人起身,順著池畔的路往回走,“不過,還是想看看岑硯,看看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走出來,唉……” 青玄跟在白發(fā)老人的身側(cè),看似沉靜,整個腦子卻亂得跟個毛線團(tuán)一樣。 怪不得!怪不得! 他之前還感到奇怪,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岑硯怎么能一點消息都沒有,真當(dāng)自己和這邊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 原來他一直都不知道。 岑公子體內(nèi)的那道巨毒并不是靠那顆所謂的九品丹藥壓制的。 而是他的師父段彌安燃燒了自己所有的修為,從高高在上的分神期修士變?yōu)榘装l(fā)蒼蒼的凡人老人,整整一月,日夜不休地將那股力量輸入到岑硯體內(nèi),將那詭異的劇毒壓制到一個角落,勉強(qiáng)保了岑硯百年壽命。 段彌安傾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而這一切,岑硯都不知道。 ### 生活在世俗界,就要學(xué)會利用世俗界的資源。 簡單來說,就是廚房炸了,不用自己修,打電話找專業(yè)人員來就行,順便還能重新裝修一下,他倆又不缺錢,怎么揮霍都無所謂。 這個昏暗的傍晚,白秋吃了一通泡面,岑硯接收到的信息過多,不用吃飯就飽了,但白秋還是塞了一包餅干過去,轉(zhuǎn)一下注意力,別想太多,想也沒用。 兩人都靠在沙發(fā)上,把窗簾拉開,讓些許月色透過窗戶照進(jìn),在地面上留下些許微光。 “我們來聊天吧,”白秋突然道,“我看電視上說,不知道做什么的時候聊天就行,聊著聊著就知道做什么了?!?/br> 岑硯好想知道這是哪個電視臺說的。 岑硯:“行,你想聊什么?” 白秋唔了半天,終于現(xiàn)出了原形。 他之前看了岑硯幼年時的影像,對此人的過去產(chǎn)生了十二分的好奇心,想知道小時候像一塊人形冰塊的岑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種泡在水里的人形冰塊——看似溫潤,內(nèi)心已經(jīng)成了個黑色的大冰山。 白秋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得不太刻意:“就談?wù)勥^去的事情唄?!?/br> 岑硯:“過去的?” 白秋用自己做了個例子:“像我,我小時候呃……” 岑硯聽著白秋支支吾吾的語氣,內(nèi)心好笑:“你小時候怎么了?” “這個嘛……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白秋盡量把那八百年的記憶濃縮一下,“我們都是天生天養(yǎng),和人族不同,所以不存在父母,傳承都印刻在血脈之中?!?/br> 岑硯一怔,這樣的族群,他倒是沒聽說過,但天生天養(yǎng),天生的無父無母…… “小時候呃,是其他族的……長輩幫助我度過最開始的一百年,等我有自保能力的時候。就可以出去打……散散心了,”白秋覺得自己前一百年過的挺無聊的,天天就吃了睡睡了吃,偶爾給慕名而來的人或獸上個buff,“出門的時候認(rèn)識了個跟我處境差不多的家伙(饕餮),正好又有相同的愛好(吃),所以就相伴一起去打……去散心了?!?/br> 白秋總算把自己無法無天的那一段記憶給糊弄了過去:“再之后,其他同年出生的都成年了,就我還是個幼崽,所以我就滿神……世界的找方法,還去問了一個不太靠譜的占卜獸(白澤:???),后來一次意外,我掉……我到了初次見面的那片林子,然后就看到了你啦。” 畢竟是神獸,天地間孕育出來的存在,只要不作,基本上不會有太多煩惱,只要憑著本能去做就行。 岑硯聽著白秋亂七八糟一通敘述,大概從里面提煉出了一個“出生后被長輩養(yǎng)大然后滿世界亂跑想要長大最后終于遇到可以讓自己長大的人”這樣一個過于簡單沒有起伏的人生。 相比之下,岑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否過于曲折了一點,唉,就跟掛面和方便面的區(qū)別一樣吧。 岑硯渾身放松地靠著,在皎潔的月色照耀下,鬼使神差的,他第一次開口觸及自己過去的回憶。 “我是棄嬰,父母不詳,他們把我放在了一處古廟中,一位老乞丐撿到了我,三年后,老乞丐去世了,我成為了修真世家在世俗界宅邸的下人,”岑硯按時間線敘述,言簡意賅,“十二歲時,天晏宗第三峰峰主段彌安在一次偶然中發(fā)現(xiàn)我擁有修真的天賦,將我?guī)У教礻套??!?/br> 岑硯頓了頓,繼續(xù)道:“在天晏宗的五六年里,我以雷火雙靈根入道,修煉的是師父傳給我的熾雷訣,兵器主修劍,十三歲時煉氣,兩年后筑基,三年后金丹,金丹期后我閉關(guān)兩年穩(wěn)固修為,出關(guān)后被人所害,修為盡毀,只得重返世俗界,三年后……你從樹上跳下來,直接砸在我臉上?!?/br> 岑硯敘述時語氣平靜,三兩句話就將這些年來的遭遇道盡,白秋聽的有點懵,直到最后才回過神來。 饒是白秋對人類的情感理解還不怎么完全,他也覺得,這個時候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對。 岑硯將自己的過往細(xì)數(shù)了一遍,也輕嘆了一口氣,眼神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