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方茹停下了腳步,好笑的看著陳翠屏:“大嫂,這些東西可是我自己花錢買的,沒動家里一分一毫?怎么,我自己買的東西,還不能自己決定怎么處理了?” “家里都吃不上rou,你兩個侄子熬的眼睛都發(fā)綠,你倒好,把rou往外拿,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姑?!标惔淦烈荒槻粷M。 “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嫂,你想給小文小武吃rou,自己拿錢去買啊。爸媽不是把一半的工資都給了你們嗎,怎么,還沒有錢給小文小武買rou吃?那錢你都拿去哪了?” “家里哪里不需要花錢?我那錢自然是貼補家里了?!标惔淦帘淮林辛诵氖?,立即大聲嚷嚷,好掩蓋自己的心虛。 “貼補家里?大嫂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哦,我想起來了,大嫂說的是把錢拿去貼補自己娘家弟弟了吧。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當(dāng)媽的,弟弟比自己孩子還重要?!?/br> 方月走了出來,聽到陳翠屏說這樣的話,立刻反唇相譏。 方茹聽了這話才明白過來:“所以你讓我給小文小武買rou吃,然后你拿錢回家買rou給你弟弟吃?大嫂,天底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br> 陳翠屏被方月揭了老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什么我弟弟,那不都是一家人嘛。” “既然是一家人,怎么不見大嫂從家里拿東西回來?”方月翻了翻白眼。 陳翠屏說不過姐妹倆,嘟嘟囔囔朝屋里走去了。 “呸!”方月朝著陳翠屏的背影啐了一口。 “別這樣,小姑娘家,做這樣的動作不雅觀?!狈饺闩牧伺姆皆碌念^,方月吐了吐舌頭。 “我給你和二哥留了一些rou跟排骨,在廚房,你們自己去吃,留一點給小文小武。” 雖說陳翠屏討厭,可兩個侄子畢竟是無辜的。 方茹到達(dá)錢江淮家里的時候,看到院子里面站著一個30歲左右的男子,那男子看到方茹,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倒是錢江淮看到方茹來了,嘴里埋怨道:“你這丫頭,到了京市也有幾天了吧,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看師父?!?/br> 不過,錢江淮也只是嘴里抱怨,看到方茹來了,他比誰都高興。 方茹把手里的飯盒遞給錢江淮:“前兩天家里面給我和二哥辦了個升學(xué)宴,知道您不喜歡那樣的場合,也沒請您。今天,我特地給您做了紅燒rou和椒鹽排骨,都是您喜歡吃的?!?/br> 錢江淮接過飯盒,到了方茹一眼:“算你這丫頭還有良心,還記得給師父做點愛吃的?!?/br> 眼看著錢江淮和方茹就要進(jìn)屋里,那中年男子忙喊道:“爸,難道兒子還不比你說的這個小徒弟親?你就這么讓兒子站在外面,連屋都不給進(jìn)?” 錢江淮本來還帶著笑容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錢濟(jì)民:“按理說,兒子是我親生的,當(dāng)然比徒弟親。可前幾年,你這個兒子是怎么對我的?你媽也就算了,可連你,也對我這個父親不聞不問?!?/br> “現(xiàn)在看我沒事了,又有前程了,你就反過頭來找我。你自己摸摸良心說,你讓我跟你這個兒子怎么親?” 錢濟(jì)民苦笑:“爸,當(dāng)時那不是情況特殊嗎?不和您斷絕關(guān)系,我們一家包括您孫女童童都會被牽扯進(jìn)去。再說,我也沒有對你不聞不問哪。我不是跟你說了,這幾年,我陸陸續(xù)續(xù)給你寄過很多東西,也寄過信,可你從來沒有回過?!?/br> “你那張嘴,死人都能跟你說話了。你說你寄過東西寄過信,我怎么沒見著?” 錢濟(jì)民不提這個錢江淮還不生氣,一提起這個,錢江淮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個錢濟(jì)民,為了點利益,簡直都不要臉了,還敢對他撒謊,他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兒子來。 錢濟(jì)民看著怒氣沖沖的父親,也很無奈。 錢江淮不再理會兒子,帶著方茹進(jìn)了屋。這是錢江淮的家事,方茹也不好插嘴,便當(dāng)做沒看見。 錢江淮進(jìn)了屋,把飯盒打開,香味順著熱氣鉆進(jìn)他的鼻孔,錢江淮笑了:“還是你的手藝好,我回來之后,別的都適應(yīng),就在這吃飯,總是想念你做的飯。” “師父喜歡,我有空就過來給師父做飯?!狈饺阏f道。 錢江淮擺了擺手:“那些都不重要,我留給你的功課,你學(xué)完了沒?” “都學(xué)完了,師父您隨便檢查?!?/br> 錢江淮吃完飯后,開始對方茹進(jìn)行考查。他提了幾個問題,見方茹都能回答出來,就連很細(xì)節(jié)的問題,她也答的上來。 錢江淮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徒弟,聰明又勤奮,這種人要是不成功,簡直沒天理了。 檢查完功課之后,錢江淮開始交代:“你考上京大醫(yī)學(xué)院,我很為你高興,我在京大生物制藥系有一個朋友叫陳光和,我已經(jīng)給他打過招呼,在學(xué)校期間,他會幫我照顧你的?!?/br> “謝謝師父?!狈饺阏f道。 “不過這個人脾氣有些古怪,從不夸人,所以即便他罵你,你也不用太在意,他就是那樣的人?!卞X江淮又說道。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師父。”有才華的人大多脾氣古怪,方茹能夠理解。 “雖說上了大學(xué),醫(yī)術(shù)卻不能落下。以后每個周末,要來我這里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和藥材培植術(shù)。” “還有那兩株黃晶翠梗花,剛到京市時,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br> “結(jié)的種子我也保存好了,等天氣再暖一點,我就把這些種子種下,到時候,你也可以開始做你那個什么玉容膏?!?/br> 方茹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真是太謝謝師父了?!?/br> 在方茹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錢江淮突然說了一句:“你出去看看那小子還在不在院子里,要是在,你聽聽他說些什么?!?/br> 方茹愣了一下,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知道師父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兒子。 想想也是,畢竟是親生孩子,哪怕做了再多的錯事,當(dāng)父母的也很難以真正割舍。 方茹出了院子,果然看到錢濟(jì)民還在院子里。錢濟(jì)民看到方茹,急忙上前:“你就是父親新收的徒弟吧?” 方茹點了點頭:“我叫方茹。” 第49章 “我爸他回屋里后, 還有沒有生氣?”錢濟(jì)民搓著手,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說家里的這些糟心事,錢濟(jì)民是真難為情, 可他實在沒辦法了。 他來了幾次,父親不是不理不睬,就是破口大罵,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jī)會。 他知道, 那時候跟父親斷絕關(guān)系,確實傷了父親的心。 可那也只是表面上,他暗中托人照顧父親,知道父親在鄉(xiāng)下受苦,自己省吃儉用把口糧寄給父親, 沒想到, 那些東西父親全部沒有收到。 這真是, 錢濟(jì)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方茹看著錢濟(jì)民:“我剛才聽到你說你曾經(jīng)給我?guī)煾讣倪^東西?這是真的, 還是只是你扯出來的謊言?” “是真的, 是真的。寄東西的單子我都保存著呢。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東西并沒有到父親手里?!卞X濟(jì)民連忙說道。 看著錢濟(jì)民的表情不像作偽, 方茹心里暗暗有了思量。 既然錢濟(jì)民不是那種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師父心里又還念著這個兒子,她便從中撮合一下。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把那些單子拿過來給師父看。還有,你最好調(diào)查一下,你寄的那些東西都到哪里去。師父對當(dāng)年你們跟他斷絕關(guān)系的事情, 還是有怨言。你如果真希望師父原諒你,還是要有一點耐心?!狈饺阏f道。 錢江淮雖然沒有說,方茹卻看出了錢江淮的心思。他不是不原諒這個兒子,其實他也應(yīng)該相信了錢濟(jì)民并沒有騙他。否則,他不會讓她看錢濟(jì)民走了沒。 只是,被家人冷落了那么多年,在雙溪村吃了那么多苦,心里和身、體上的雙重痛苦,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怨言。 現(xiàn)在錢濟(jì)民找來,師父一邊又對曾經(jīng)失去的親情充滿了渴望,一邊又對過去的遭遇有怨。 而這怨,自然只能由錢濟(jì)民慢慢來化解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卞X濟(jì)民到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父親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還會收方茹為徒弟了,這姑娘品性確實不錯。 “你不用謝我,我也想師父晚年家庭和睦,能夠享受天倫之樂。” 時間又往前走了幾天,方茹算了算時間已經(jīng)到了1978年,離那場戰(zhàn)爭越來越近,孟醒估計是回不來過年的。 果然如她所想,春節(jié)前,王皓找了她一次。 “孟醒哥囑咐我了,如果過年他不能回來,就讓我代替他給你送禮。”王皓遞給方茹一個紙包,“東西我送到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方茹拿著紙包回了家,拆開來一看,忍不住笑了。 里面是一個紅包,上面寫著壓歲錢,方茹拿出來數(shù)一數(shù),正好88塊。 里面還有一封信,應(yīng)該是孟醒提前寫好的。 信上面寫道:親愛的阿茹,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我肯定沒辦法陪你過年了。壓歲錢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拿去買點禮物…… 方茹看到這里,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澀。她想孟醒了,想立刻見到他,可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孟醒有自己的責(zé)任,方茹看著信,長長嘆了一口氣,但愿那場戰(zhàn)爭早點結(jié)束吧。 春節(jié)前,方茹和方衛(wèi)華、方月,特地去供銷社買了糖果瓜子花生點心,給兩個侄子一人買了一套新衣。 然而她沒想到,等到春節(jié)那天,要把東西拿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他們買的糖果瓜子花生點心,幾乎少了一半。 因為家里人數(shù)多,過年又有親戚走動,方茹買的數(shù)量并不算少,就算兩個侄子偷吃,也不可能吃這么多。 方茹找來方月,方月幾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又是大嫂拿去她娘家去了?!?/br> 這幾年,陳翠屏往娘家拿的東西可不少。 方月找到陳翠屏,要求陳翠屏把東西拿回來。 陳翠屏當(dāng)然不肯,她把那些東西拿回去,得了父母和弟弟好一頓夸贊,夸她有本事,能往家里拿回那么多東西。 現(xiàn)在讓她去要回來,父母會說什么,她不用聽都知道。 方月氣得破口大罵:“自己家里居然還出了賊,真沒見過這樣的。你娘家是什么破落戶,連一點瓜子糖果都買不起嗎?” 陳翠屏平時在方家霸道慣了,被方月這么指著鼻子罵,本來有些心虛,這一會兒也不心虛了。 她掐著腰,和方月對罵起來,甚至還要動手。 方茹把方月拉到一邊,一把抓住陳翠屏的手:“陳翠屏,你想干什么?你今天敢動阿月試試。” 自己一對二,恰好方衛(wèi)華又從屋里走了出來,陳翠屏怕自己吃虧,罵了兩句回了屋。 等方父方母回來,方月去告狀,陳翠屏卻拿兩個孩子說事。 方母看著兩個孫子,嘆了口氣:“阿月,都是一家人,就別計較那么多了,不就一點瓜子花生嗎,你想吃,媽買給你就是?!?/br> “這是我想吃的事情嗎?媽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啊,這是jiejie買的,買給方家人吃的,陳翠屏她憑什么把這些東西拿回她娘家去,連說都不說一聲?” “夠了,阿月,今天是新年,別因為一點小事鬧得大家都不愉快?!狈礁赋林?,對于大兒媳的行為他當(dāng)然也不高興。 可是,從小衛(wèi)華身體不好,方茹和方月又是姑娘家,他把以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兒子方衛(wèi)中身上。也習(xí)慣了在所有事上,站在大兒子這邊。 雖然陳翠屏做的是難看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到底給老方家生了兩個孫子呢,不過是一點糖果罷了,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那么多呢? “爸媽覺得這件事是小事,就這么算了是嗎?”方茹突然插嘴道。 “阿茹,你是jiejie,你meimei不懂事,你不能也跟著不懂事?!狈礁缚聪蚍饺阏f道。 方茹輕笑了一聲:“爸、媽,你們是覺得,我跟二哥還有阿月,三個人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陳翠屏,比不上她生的那兩個兒子是嗎?” “她今天拿家里一點糖果花生不算什么,可你們不管,她明天是不是就能把家里的被褥家具往往她娘家扛,到時候你們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