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鳶，“……小竹，家里怎么了？”

    “你和我說?！?/br>
    她鎮(zhèn)定下來，看到虞竹慌亂無措的神態(tài)，躲閃的眼神，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是爸爸身體出什么問題了？還是mama在診所的工作出事了？”她說，“你別那么慌，好好說?！?/br>
    虞竹，“……”

    他垂著眼，一直看著自己腳尖，肩膀發(fā)顫，“……昨天，叔叔在家咳血了，被救護車送去醫(yī)院了?！?/br>
    “醫(yī)生說，說，大概率是肺癌?！?/br>
    虞竹，“叔叔嬸嬸怕影響你畢業(yè)，就暫時沒告訴你，說是要等檢查結果全定了再說。”

    “姐……”他哭出來了，“怎么辦啊。”

    虞竹是獨生子，從小時候開始，每年都會來叔叔家，因為陵城教育資源好，虞楚生又是老師，每年寒暑假，他幾乎都是在他們家度過的。

    從小到大，他基本也能算是虞家的半個兒子，虞楚生和沈琴對他而言，是除去爸爸mama之外最重要的人，虞鳶他也一直當自己的親jiejie看待。

    他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從自己爸媽嘴里聽到時，他只覺得叔叔嬸嬸的決定完全不合理。

    虞鳶不是還在等高考的小孩子，她是他的jiejie，一直那么冷靜又強大。

    家里現(xiàn)在那么一團亂麻，虞竹實在忍不下去。

    ……

    飛機飛回陵城，飛了多久，虞鳶便在飛機上直挺挺坐了這么久。

    虞竹還在哭。

    “小竹，別哭了。”她感覺聲音有些不像是自己的。

    虞楚生一共就兩兄弟，爺爺奶奶已經(jīng)去了，虞竹的爸爸一直留在老家，對陵城基本不熟悉，后輩，就只有她和虞竹了。

    虞竹還是個孩子，眼下已經(jīng)差不多崩潰了一半，家里估計也亂成了一團，她不能再在這種時候再流露出任何軟弱模樣來。

    要去做個徹底檢查，之后的治療方案也需要和醫(yī)生商量。

    家里有積蓄，她自己也還有一筆應急的存款，只是，如果真是癌癥，她心沉了沉……

    飛機緩緩在陵城機場降落。

    “先去醫(yī)院?！庇蔌S說。

    “嗯?！庇葜耠S在她身后，眼圈還紅著。

    “小竹，你冷靜一點?！庇蔌S再度說。

    她面色蒼白，唇也失了血色，微微抿著，卻沒像虞竹那么慌亂。

    陵城綜合醫(yī)院，二樓。

    虞鳶還沒進門，看到沈琴的背影，虞楚生躺在病床上，穿著病號服，闔著眼，比起月余前瘦了一大圈，病號服幾乎都空了一半。

    她心里一陣酸苦。

    如果不是虞竹，她現(xiàn)在是不是還心安理得的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安心的做自己的學術，談自己的戀愛？

    父母已經(jīng)年邁，她從小獨立，極少有依靠別人的想法，到這時候，她已經(jīng)是大家的依靠了。

    “鳶寶？”沈琴從床邊站起，極其驚訝。

    隨后，她看到了一旁的虞竹，神色一變，虞竹不敢看她，垂眸看著自己鞋尖。

    “媽?！鄙蚯俦人胂蟮木駹顟B(tài)要好一些。

    虞楚生睡著了，沈琴輕手輕腳，關了病房門，三人站在走廊里，神情各自復雜。

    “媽，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現(xiàn)在多的都別說了?！庇蔌S輕聲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爸爸的情況，別的都之后再說好嗎？我不會因為回家看生病的爸爸就就畢不了業(yè)。”

    ……

    “還沒完全確診，得再做進一步檢查，明天做胸片?！鄙蚯僬f，“是你顧叔叔在負責?！?/br>
    好在沈琴以前在醫(yī)院工作，還有些人脈。

    “嗯?！庇蔌S說，“媽，你去休息吧，后半夜我來看著，明早陪爸說說話。”

    她看到沈琴憔悴的面容和眼下濃重的青黑。

    “鳶寶?！苯K于見到女兒，沈琴精神也終于松弛了下來。

    她詳細和沈琴問了情況，等一切都聊完，已經(jīng)差不多晚上十一點。

    從下飛機到現(xiàn)在，虞鳶才終于第一次落座，她才終于想起，從早上坐上飛機開始，她關了手機，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開機。

    明明已經(jīng)是暮春，她渾身發(fā)冷，因為累和高度緊張，一松下來，整個人幾乎都站立不穩(wěn)。

    剛打開手機，一大堆消息，潮水一般涌入。

    是謝星朝。

    他給她撥了十個電話，發(fā)了差不多二十條消息。

    ……

    虞鳶咬著唇，虞竹在不遠處，呆呆看著病床上的虞楚生。

    “姐?！彼曇羯硢?，“你手機一直在響。”

    “是謝星朝？”

    “姐，我們可以去找他借一點錢么?！庇葜裰奥牭郊胰擞懻摚杏X天都塌下了一大半。

    他才剛上大一，嫩生生，對錢財根本沒概念，也從沒歷過事，一捉到這個念頭，他像是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如果家里錢不夠治好叔叔，我們?nèi)フ宜?，去找他家……?/br>
    “小竹！”不知道這句話觸到了什么。

    這一聲的音量，虞鳶自己都有些被嚇到。

    醫(yī)院禁止喧嘩，她深呼吸了一口，強行把疲憊都壓下，“還沒到這地步。”

    她家里不算大富大貴，也是小康之家，家里有積蓄，現(xiàn)在的情況，還遠沒到需要找人借錢的地步。

    就算真的不夠用，她二十二歲了，是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遇到事情了，要想的是怎么解決，而不是哭。

    “你是男孩子?！庇蔌S說，“遇到事情，堅強一點。”

    女孩面容清麗，唇比平時褪了血色，她肩膀細弱，整個人都纖細如柳，少年紅著眼，這時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這么等在一旁。

    手機還在響個不停。

    是謝星朝，語氣越到后面越急促。

    【鳶鳶，怎么了么？】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鳶鳶，你回我一個消息可以么？就回一下?！?/br>
    不知為何，看到那熟悉的語氣，滿身被壓抑的疲憊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釋放，她終于再抑制不住，眼圈發(fā)紅，唇微微顫著。

    理智最終將即將失控的情感拉回。

    “沒事?！?/br>
    她在椅子上跌坐下，身形格外單薄，勉力打字，“之后和你聯(lián)系?！?/br>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虐文啦！這章可能是最虐的了。

    會要解決一點他們之間的遺留問題ww

    鳶鳶太獨立啦，累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靠回弟弟懷里的，他還是很可靠的。

    我看著盡量快點寫過去，收尾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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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入夜之后, 虞鳶關上病房門，虞竹坐在外頭椅子上，頭一點一點, 已經(jīng)靠著墻睡著了。

    虞鳶找值夜班的護士jiejie借了一床毛毯, 暫時給他囫圇蓋著。

    明月高懸, 醫(yī)院外頭中的樟樹長到了二樓高, 虞鳶打開窗, 讓還殘余著一絲寒意的晚風吹了進來。

    “……可以去找他家借錢！”虞竹的話還在腦子里嗡嗡回響。

    虞鳶閉了閉眼。

    翌日，虞楚生去做了專門針對肺部ct。

    檢查結果出來時，虞鳶陪著沈琴一起去見的醫(yī)生。

    顧秀德和虞家老早相識, 說起話來也就沒那么委婉, “……初步診斷是肺癌，你看這肺門上的淋巴結?！彼麑ι蚯僬f，“之后還需要去做個petct?！?/br>
    虞楚生是高中老師，早年現(xiàn)代化教學設備沒推行起來時，不知道在講臺上吃了多少粉筆灰, 原本, 他肺一直就不太好，冬天受寒極容易咳嗽, 演變到今天這種情況。是她們意料之外的，細究起來, 卻也已經(jīng)到處都是征兆。

    虞鳶扶住沈琴，“媽?！?/br>
    她握住她的手，溫和, 一點點的將溫度傳遞了過去。

    她肩膀單薄纖細，是個還很年輕的女孩，可是, 現(xiàn)在，他們只有她了。

    虞鳶陪著沈琴，去給虞楚生辦理了住院手續(xù)。

    虞家親戚少，虞鳶的爺爺奶奶都已經(jīng)去了，虞竹的父母剛請到假，現(xiàn)在還在往陵城趕來的路上。

    “媽，你先在這里陪陪爸，我回家，去給爸爸收拾些東西?！庇蔌S說。

    “鳶寶，你請了多久的假？”沈琴依賴的握著女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