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因為過于簡單，稍有變化很容易聽出來，杜含章說：“扛不住你也能笑？”

    余亦勤根本不是在笑這個，隨便聊道：“自嘲的笑也是笑啊。”

    杜含章不信：“我聽你笑的挺愉快的。”

    “你聽錯了?！庇嘁嗲谡f完正經(jīng)起來，“一會兒萬一結(jié)界破了，我劈一刀，你就帶著古春曉和陸陶出去，不要停留，也不要管我，知道嗎？”

    杜含章才在想，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有犧牲精神呢，背上的重量就突然多了一大截。

    原來是無崢看手久壓不下，用剩余的霧氣結(jié)成一把不斷變大的巨錘。

    他不知道藏在哪里，聲音卻無所不在，評頭論尾地說：“方家大哥倒是有進(jìn)步，不過也沒什么用，你再有能耐，也只是一介血rou之軀。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本來不想傷你，但你執(zhí)迷不悟，非要和余雪慵共同進(jìn)退，可就怪不得我了，我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

    “候”字一落，有一間廂房那么大的錘子就無人掄捶自發(fā)起落，從最高點虎虎生風(fēng)地敲在了霧手上。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力量迅速下傳，結(jié)界一下就裂到了底，從透明玻璃變成了夾絲。

    余亦勤雖然看不見，但他聽得見連綿不斷的碎裂聲。

    杜含章快撐不住了！

    他心里驚了一下，猛地抬手撐住結(jié)界頂部，在對方懷里灰化的瞬間，迎面看見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鉆了出來。

    它出來的速度很快，眼神瑩潤無辜，一看見余亦勤就夠著上肢，像是要他抱。

    余亦勤被它碰到頭發(fā)，瞬間感覺自它爪下傳來了一種源源不斷的熱流，像熱水流過皮膚時留下的感覺，但暖意的卻是去向身體內(nèi)側(cè)。

    這種對流讓他神清氣爽，有種精神特別充沛的感覺。余亦勤有點驚奇，同時也因為舒服，不自覺地停下了灰化的趨勢，伸手摸了下那只猴子。

    因為杜含章的壓迫，這個簡單的動作也不好做，余亦勤為了摸猴子的頭，手順便也無意地把杜含章胸口蹭了個干凈。

    杜含章真是受不了他這個動口又動手的臭毛病，低聲警告道：“瞎摸什么你。”

    故總和他連著心，杜含章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陣異常的力量交流，余亦勤居然在吸他的魂氣，更詭異的是，故總居然沒有抵抗。

    這小賣國賊！

    保持人形的余亦勤不好動作，敷衍地說：“沒摸你。”

    然而靈體態(tài)的故總卻來去自如，它殷勤地跳到了余亦勤手上，拿軟塌塌的臉去蹭他的手，像是十分歡喜。

    它每蹭一下，余亦勤接受到的暖意就越強(qiáng)，那些被魔火燒來的倦怠很快地一掃而空，他愛不釋手地勾了下故總?cè)彳浀南骂M，無崢震驚的聲音緊接著就在空氣里回蕩了開來。

    “縛心猿！”

    喊完他不再隱藏行蹤，從濃霧里走出來，渾身魔焰狂燒，目光震驚里又帶著一抹狂喜和貪婪。

    “好！很好！原來你那一半的魂魄，一直都在方嶄身上，我就說他一個普通人怎么能活這么久？神脈果然是可以抽取的，但是相傅啊，你不應(yīng)該把它給外人。”

    第27章脫困

    縛心猿等于余雪慵的半道魂魄。

    杜含章下意識看了故總一眼，心里“咯噔”往下一沉。

    這家伙還在地上裝可愛，蹲在余亦勤的左腳邊，一副很依戀的模樣。

    自從十二年前故總暴走開始，杜含章其實就有點懷疑它和余雪慵有關(guān)系，畢竟他前世今生，加起來也只認(rèn)識一個能將人灰燼化的人。

    可是故總發(fā)毛的時候也能做到。

    不過矜孤秘術(shù)博大精深，秘密也不會泄露給外人知道，杜含章既不知道共命鳥的共命原理，更不知道有什么縛心猿。

    原來它的學(xué)名是這個，可它不跟著正主，卻糊在他身上的原因，杜含章未必是腦洞不夠，他只是不愿意往深了想。

    殺了又救，神經(jīng)病嗎？

    這時，“神經(jīng)病”站在他身邊，臉上是一種遺忘所賦予的淡定，心里其實不是這么回事。

    余亦勤低頭看了眼腳邊的故總，除了本能的親近，他一時很難相信，這么個藏在杜含章身上的小東西就是他缺失的半道魂魄。